第160章 舊敵現身,命運試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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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風卷著幽冥界溢出的腐臭鑽進歸無的衣領,他望著眼前坍塌的石拱門,門楣上"輪回司"三個篆字早被歲月啃噬得隻剩半截。
玄塵的懸浮摩托停在十步外,引擎輕鳴像隻蟄伏的獸,後架上垂著的黑玉鑰匙正貼著歸無掌心發燙——那是玄塵塞給他的,說"真正的自由需要代價"。
"先布北鬥鎖靈陣。"玄塵蹲下身,指尖在焦土上劃出第一道陣紋,火星隨著他的動作竄起又熄滅,"不用太複雜,能扛住三息就行。"歸無喉結滾動,蹲在他對麵,手腕上的冥蝶突然振翅,銀粉簌簌落在陣眼位置。
他記得玄塵說過,這隻從幽冥界撿來的靈蝶能感應氣運波動,此刻蝶翼震顫的頻率比在石塔時快了三倍。
"緊張?"玄塵抬頭,眉梢微挑。
歸無這才發現自己的指尖在抖,焦土被摳出幾個淺坑。
他慌忙搖頭,掌心的黑玉卻涼得刺骨——那是輪回節點的鑰匙,玄塵說裏麵鎖著"命運之匣",但更重要的,是"能照見你命格裏的破綻"。
"不用騙我。"玄塵笑了,繼續劃陣紋的手沒停,"當年我第一次麵對天道投影,把整座靈脈吸幹了才敢抬頭。"他的聲音突然放輕,"但你不一樣,你剛才在石塔,用善意撬動了因果律。"歸無的呼吸一滯——那是他自己都沒察覺的事,當時他隻是本能地把最後半塊幹糧塞給了被怨靈纏住的小乞兒。
"記住,陣紋是死的,人心是活的。"玄塵的指尖在歸無手背輕叩兩下,"開始吧。"
歸無深吸一口氣,學著玄塵的樣子,用食指蘸了蘸掌心的冥蝶銀粉,在左側陣眼畫出半圓。
銀粉遇土即燃,騰起幽藍火焰,像串會呼吸的星子。
他正打算補第二筆,耳尖突然傳來刺響,像有人用指甲刮過玻璃。
"來了。"玄塵的聲音冷下來。
歸無抬頭,看見前方空氣正扭曲成深紫色漩渦,漩渦中心滲出墨色霧氣,霧氣裏浮著張老人的臉——白發如霜,眼窩凹陷,左臉頰有道貫穿至下頜的疤痕,像是被某種利器生生劃開的。
"天機老人。"玄塵站起身,拍了拍褲腿的灰,語氣裏甚至帶了點興味,"你倒是比我預計的早到半日。"
"陣靈。"天機老人的聲音像砂紙摩擦,目光卻釘在歸無身上,"你不該用那點微末善意,在因果律裏鑿出個窟窿。
這小子的命盤,本應在娘胎裏就被碾碎。"他抬起手,枯槁的手指間纏著金線,"現在,我替天命補這個窟窿。"
歸無的後頸突然發燙,那是林初雪說過的"因果線征兆"。
他想動,卻發現雙腿像灌了鉛——不是被法術禁錮,是純粹的恐懼。
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一下重過一下,震得胸腔發疼。
更詭異的是,他丹田處有團東西在跳,像顆被驚醒的種子,每跳一次,他的命格在天機老人的金線裏就清晰一分,又模糊一分。
"別怕。"玄塵突然出聲,聲音不大,卻像根釘子紮進歸無混沌的意識裏,"你剛才在石塔做的事,比這老東西千百年布的局都有用。"他退後半步,靠在殘破的石拱上,"你的命運,由你自己來寫。"
歸無的指甲掐進掌心。
他想起石塔裏那個小乞兒,想起自己塞幹糧時,對方沾著泥的手攥住他手腕的溫度——那不是因果律裏的掠奪或吞噬,是最原始的、不摻任何算計的聯結。
他突然明白玄塵說的"平衡"是什麽了:不是天道定的規則,是人心自己秤出來的重量。
天機老人的金線突然暴漲,像條活過來的蛇,纏上歸無的脖頸。
歸無眼前發黑,卻看見那團"種子"在丹田炸開暖光,照亮了他命格裏的紋路——那些被金線扯得七零八落的銀紋,正在暖光裏重新糾纏,不是被修補,是自己生長出了新的脈絡。
"結太初印。"玄塵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飄來,"用你剛才在石塔悟的,不是陣紋,是人心。"
歸無的手指不受控製地動起來。
他沒學過太初印,甚至不知道這是什麽印,但指尖的動作比他的意識更快——拇指抵中指,食指勾無名指,小拇指翹起。
金線纏得更緊了,他卻覺得呼吸順暢起來,因為那團"種子"跳得更急了,每跳一次,他就能看見命格裏多了顆星子,很小,卻亮得刺眼。
天機老人的瞳孔驟縮。
他的金線突然崩斷,斷口處滲出金血,像極了被砍斷的神脈。
歸無踉蹌著扶住石拱,抬頭時,看見玄塵衝他眨了眨眼,目光掃過他丹田的位置——那裏,正有星芒從皮膚下透出來,像極了被風吹動的螢火。
"很好。"玄塵說,聲音裏帶著他從未聽過的鄭重,"現在,去開那扇門。"
歸無低頭,掌心的黑玉正在發燙。
他抬頭望向坍塌的石拱門,門後是更深的黑暗,卻有什麽在召喚他——不是恐懼,是期待。
他能聽見那團"種子"的跳動聲,此刻聽起來,像極了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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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老人的身影開始淡化,他最後看歸無的眼神裏有不甘,有震驚,還有一絲......恐懼。
歸無突然明白,玄塵說的"命運的審判"是什麽了——不是被天道裁決,是自己站到天麵前,說一句:"我來了。"
他握緊黑玉,走向石拱門。
門內的黑暗裏,有星光在閃爍,像極了他丹田那團"種子"的光。
歸無丹田那團"種子"炸開的瞬間,他的皮膚下騰起細密的星芒,像被揉碎的銀河順著血管遊走。
先是指尖發燙,接著是胸口發悶,最後整個人仿佛被投入熔爐——但這熱不是灼燒,是某種更古老的力量在蘇醒,每一道星芒竄過經脈時,他都能聽見命運絲線崩斷的輕響。
天機老人的金線纏上脖頸的刹那,歸無本能地攥緊了掌心的黑玉鑰匙。
那鑰匙突然活了過來,在他手心裏翻湧著冰涼的氣流,與體內星芒形成循環。
他看見金線裏跳動著無數光點,那是天機老人的氣運在啃噬他的命格——可當星芒撞上那些光點時,金線竟像被火烤的蛛絲般蜷曲起來。
"這不可能!"天機老人的聲音拔高了,原本枯槁的麵容因震驚而扭曲,左臉的疤痕隨著肌肉抽搐泛出青紫色。
他的金線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金光,卻在觸及歸無皮膚的瞬間被星芒染成銀白——那些金芒不再是絞殺的利器,反而化作細碎的光雨,在歸無頭頂織成虛幻的圖景:他看見自己跪在石塔前,小乞兒的手正從他掌心抽走半塊幹糧,泥汙的指腹擦過他手腕的溫度,竟比剛才的觸感更清晰十倍。
"反寫命運......"歸無聽見自己喃喃出聲。
這四個字不是學來的,是星芒在他識海裏刻下的印記。
他突然明白,那團"種子"根本不是什麽外物,是他每次選擇善意時,在因果律裏埋下的芽——石塔的幹糧、替老婦驅邪時多留的符紙、甚至昨日給流浪貓喂的半塊饅頭,所有被天道忽略的"無用"善意,此刻都在他體內開花。
天機老人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
他分明在操控歸無的命運,可那些被篡改的因果線突然長出倒刺,紮進他的識海。
歸無的意誌順著金線逆流而上,像根細針般戳破了他用千年氣運編織的防護——在那短暫的刹那,天機老人看見自己的命格裏多了道銀紋,像條蛇般盤踞在"抹殺歸無"的命數旁。
"你竟敢染指我的命格!"天機老人的怒吼震得石拱上的碎石簌簌墜落。
他的右手猛地掐住自己的左手腕,金線瞬間被扯斷,斷口處滲出的金血不是液態,而是凝成細小的金粒,每一粒都在尖叫著"天命不可違"。
他踉蹌後退三步,枯瘦的胸膛劇烈起伏,原本渾濁的眼睛裏終於浮起恐懼:"你不過是個剛入道的毛頭小子......"
"因為你也不過是命運的一部分。"玄塵的聲音像片落進深潭的葉子,蕩開層層漣漪。
他不知何時已從石拱邊直起身子,指尖還沾著未幹的陣紋焦土,"而他——"他抬下巴點了點歸無,"是命運之外的變量。"
天機老人的喉結滾動兩下。
他死死盯著歸無,後者皮膚下的星芒仍在流動,連眼尾都染上了銀亮的光。
遠處傳來幽冥界特有的風嘯,混著歸無急促的喘息,像極了某種古老預言的前奏。
"此事......未完。"天機老人咬著牙說完最後一句,身影開始虛化。
他消失前的最後一個動作,是抬起顫抖的手,指向歸無丹田的位置——那裏的星芒突然暴漲,在虛空中劃出一道裂痕,將他的殘影撕成碎片。
歸無的雙腿一軟,癱坐在焦土上。
他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每一下都震得耳膜發疼。
額角的汗水順著下巴滴落,在地上砸出小坑,可他的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明。
他抬頭看向玄塵,後者正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嘴角掛著抹若有若無的笑。
"我......做到了嗎?"歸無的聲音發啞,像是被砂紙磨過。
玄塵伸手,掌心的溫度透過歸無汗濕的手腕傳過來。
他沒直接回答,反而用拇指抹掉歸無額角的汗:"你隻是剛開始。"
遠處傳來布料摩擦的輕響。
歸無轉頭,看見林初雪站在懸浮摩托旁。
她的警服被山風吹得獵獵作響,左眼下的淚痣隨著她眯起的眼睛微微跳動——那是她啟動因果律視覺的標誌。
歸無能看見她眼底流轉的銀線,那些本應纏繞在他命格裏的凶煞之氣,此刻正化作細碎的光斑,像春雪般融化。
"你看到了?"玄塵的聲音裏帶著點調侃。
林初雪沒接話。
她望著歸無,後者皮膚下的星芒已淡去,隻在手腕處還留著一圈銀痕,像條天然的腕帶。
她想起三日前在警局檔案庫查到的記錄:歸無的出生證明上,母親的名字被塗得亂七八糟,父親一欄寫著"不詳"。
那時她用因果律視覺看他,命格裏隻有團混沌的黑霧;可現在......
"也許......"林初雪輕聲說,聲音被風揉碎,"新的時代,真的開始了。"
歸無順著她的目光望向天際。
幽冥界的邊界處,原本穩定的氣運屏障突然泛起漣漪,像塊被石子砸中的黑玉。
他腕間的冥蝶突然振翅,銀粉撒落的軌跡不再是無序的,反而組成了個模糊的"劫"字。
玄塵的懸浮摩托引擎突然轟鳴,後架上的黑玉鑰匙開始發燙——比之前任何時候都燙。
"要變天了。"玄塵低頭看了眼鑰匙,又抬頭望向幽冥界的方向。
那裏的氣運紊亂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像團逐漸膨脹的墨汁。
歸無握緊了玄塵的手。
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不知道天機老人是否會卷土重來,更不知道自己的成長是否能抵禦更大的風暴。
但他知道,此刻掌心的溫度,比任何天道的規則都更真實。
風裹著幽冥界的腐臭掠過,卻吹不散歸無眼底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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