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簡易家具,動手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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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希望的種子悉心播撒進貧瘠的土地之後,日子仿佛進入了一段相對平靜的等待期。
    每日的勞作重心,依舊是開墾剩下的荒地,以及照料那片剛剛萌芽的田地。
    但相比於之前那種時刻擔心斷糧的極致焦慮,一家人的心頭,總算是稍稍鬆快了些許。
    然而,生存的壓力稍減,居住環境的極端簡陋便愈發凸顯出來。
    那間修補後的破牛棚,雖然不再四處漏風,勉強能遮風擋雨。
    可棚內依舊是真正的“家徒四壁”。
    除了角落裏那個歪歪扭扭、煙熏火燎的土炕和灶台,再無長物。
    吃飯時,一家十口人,老的少的,隻能圍著地上勉強清理出來的一塊空地。
    要麽直接席地而坐,要麽蹲著,要麽就靠著牆根。
    孩子們常常因為搶不到一個好點的位置而互相推搡。
    王氏每次都隻能無奈地將自己的位置讓出來。
    張大山看著心裏很不是滋味。
    睡覺更是大問題。
    土炕麵積有限,根本睡不下這麽多人。
    大部分人還是隻能在地上鋪些幹草,擠在一起將就一夜。
    地上陰冷潮濕,即使鋪了幹草,寒氣也依然往骨頭縫裏鑽。
    好幾個孩子夜裏都會被凍醒,咳嗽聲此起彼伏。
    家裏的各種物件,更是無處安放。
    換洗衣物、農具、柴火、晾曬的藥材、儲存的山藥薯幹和新買的糧食,都隻能胡亂堆在牆角。
    不僅顯得雜亂不堪,取用不便,更容易受潮發黴,招來老鼠蟲蟻。
    這樣的“家”,實在稱不上是家。
    更像是一個臨時的、混亂的窩棚。
    張大山看在眼裏,內心深處那份來自現代靈魂的、對基本生活品質的要求,開始隱隱作祟。
    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妻兒,長期生活在這樣如同牲口棚一般的環境裏。
    必須改變。
    哪怕隻是微小的改變。
    至少,得讓大家有地方坐,有地方吃飯,有稍微像樣點的地方睡覺,有地方放東西。
    買家具是絕無可能的。
    那點賣藥材換來的救命錢,每一文都要用在刀刃上。
    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動手。
    幸好,上次修房子時砍伐剩下的木材和竹子還有一些。
    不夠的話,再去山裏尋摸就是。
    青石山雖然貧瘠,但木材和竹子還是不缺的。
    他開始在心裏默默規劃起來。
    得有凳子,至少保證大人和稍大點的孩子能坐下吃飯。
    得有張像樣的桌子,哪怕隻是幾塊木板拚的,也比在地上強。
    睡覺的地方得改善,直接睡地上太潮太冷,必須想辦法搭個鋪板。
    還得有個架子,把家裏的零碎物件都歸置起來,不能再這麽亂糟糟的。
    他回憶著前世見過的那些最簡單的家具樣式。
    又結合《天工開物》中關於工具使用和卯榫結構的零星記憶。
    一個初步的製作方案,漸漸在他腦海中成型。
    這天,趁著墾荒的間隙,他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家人。
    “咱們家不能總這麽亂糟糟的。我想著,咱們自己動手,做幾樣簡單的家夥什。”
    “做桌子,做凳子,再搭個睡覺的鋪板,弄個架子放東西。”
    孩子們一聽要做新東西,眼睛都亮了。
    尤其是石頭、栓子和柱子,更是興奮得手舞足蹈。
    對他們來說,這可比天天在地裏搬石頭、刨土有意思多了。
    “爹,俺幫你。”
    鐵牛立刻表態,聲音依舊低沉,但帶著顯而易見的期待。
    “好。那咱們爺幾個,這幾天就抽空把這事兒給辦了。”
    張大山也露出了笑容。
    看著家人眼中重新閃爍的光彩,他覺得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
    改善生活,不僅僅是為了物質上的舒適,更是為了精神上的提振。
    說幹就幹。
    第二天起,張大山便調整了勞動安排。
    上午依舊是全家出動,開墾荒地。
    下午,則由他帶著鐵牛、石頭、栓子和柱子,留在棚外,開始他們的“家具製作大業”。
    王氏和女兒們則負責準備飯食、處理家務,以及照料更小的豆子。
    材料是現成的。
    上次修房子剩下的歪脖子樹幹、粗壯的樹枝、還有大捆的青竹。
    工具依舊簡陋得可憐。
    一把開山斧,一把柴刀,幾把磨快了的鏽鐮刀,外加幾塊粗礪的砂岩。
    張大山先從最簡單的凳子做起。
    他選了幾段直徑差不多、相對比較直溜的硬木樹幹。
    指揮著鐵牛和石頭,用開山斧小心地將其截成一尺多高的小段。
    這個活很費力氣,斧頭砍在硬木上,發出“梆梆”的悶響。
    木屑紛飛,汗水直流。
    截好木墩後,再用柴刀和鐮刀,一點點地將木墩的頂麵和底麵削平。
    雖然無法做到完全水平,但至少能保證放穩當,坐上去不至於搖晃。
    石頭、栓子和柱子則負責用砂岩打磨木墩的邊緣和坐麵,去除那些粗糙的毛刺,免得紮傷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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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們幹得很起勁,小手磨紅了也不在乎,互相比賽著看誰磨得更光滑。
    忙活了大半天,七八個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純天然”木墩凳便宣告完工。
    雖然樣子原始笨拙,但在孩子們眼中,這已經是了不起的傑作了。
    接下來是做桌子。
    這難度就大多了。
    張大山找了四根相對筆直、粗細均勻的樹枝做桌腿。
    又挑選了幾塊從老宅那邊“分”過來的、稍微厚實些的舊木板做桌麵)。
    他耐心地教兒子們如何在木板和桌腿的連接處,用石片和刀具刻出簡單的凹槽和凸榫。
    沒有墨鬥,他就用燒黑的木炭畫線。
    沒有鑿子,他就用鐮刀尖一點點地剔挖。
    這個過程極其考驗耐心和精準度。
    稍有不慎,榫卯就合不攏,或者連接不牢固。
    父子幾人圍著這些木料,敲敲打打,比比劃劃,反複嚐試。
    石頭腦子活,還想出了用濕泥填充縫隙增加穩固性的“鬼點子”,被張大山笑著否定了。
    最終,他們還是采用了最穩妥的辦法——榫卯初步固定後,再用堅韌的青藤條,浸水後在連接處反複捆紮、死死勒緊。
    藤條幹透後收縮,會將整個結構箍得異常牢固。
    一張晃晃悠悠、桌麵也有些高低不平,但總算能承重、能放東西的簡易方桌,終於在傍晚時分宣告完成。
    看著這張凝聚了父子幾人心血的桌子,所有人都長舒了一口氣,臉上洋溢著成功的喜悅。
    最有技術含量的,還是製作睡覺用的鋪板。
    直接睡在地上或者土炕上,終究太潮濕,對身體不好。
    張大山決定用竹子來做。
    竹子輕便、結實,而且南方多雨潮濕,竹製家具更耐用。
    他指揮兒子們將那些粗壯的青竹搬過來。
    先用斧頭小心地將竹子從中間劈開,分成兩半。
    這個活需要技巧,用力要勻,否則竹子容易完全裂開。
    鐵牛力氣大,但手不夠穩,劈壞了好幾根。
    反倒是石頭,看著瘦弱些,但找準了下斧的角度和力道,成功率更高。
    劈開的竹片還不能直接用,內壁有很多堅硬的竹節,必須削平。
    張大山教他們用鐮刀刀背或者石片,順著竹紋一點點刮削。
    這個活最是磨人,枯燥而又容易傷手。
    幾個小子沒一會兒就沒了耐心,開始叫苦不迭。
    張大山便一邊自己動手示範,一邊給他們講道理。
    “想要睡得舒坦,就得下功夫。”
    “這竹刺要是削不幹淨,紮到身上可不好受。”
    “做事要有耐心,不能半途而廢。”
    在他的督促和榜樣作用下,孩子們隻好耐著性子繼續幹。
    將處理好的竹片打磨光滑後。
    再按照合適的長度,將它們並排鋪好。
    下麵用更細的竹竿作為橫梁支撐。
    接口處同樣用濕藤條反複捆紮固定。
    一塊塊帶著天然弧度的、青黃色的竹鋪板便逐漸成型。
    最後,他們還用剩餘的細竹竿和藤條,在牆角搭起了一個幾層高的置物架。
    雖然結構簡單,甚至有些歪斜。
    但總算能把家裏那些零散的陶罐、工具、衣物都分門別類地放上去了。
    整個棚屋內部,因此顯得利落整潔了不少。
    連續幾天的辛勤勞作。
    當這些凝聚著全家汗水和智慧的簡易家具,終於全部完成並各就各位時。
    這個曾經破敗不堪、如同牲口棚般的棲身之所,終於真正開始散發出“家”的氣息。
    晚飯時分。
    一家人第一次齊齊整整地圍坐在新做的方桌旁。
    雖然坐的是高矮不一的木墩凳。
    雖然桌上的飯菜依舊是糙米野菜糊糊。
    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一種發自內心的、樸素的幸福感。
    孩子們興奮地摸摸這,敲敲那,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王氏看著這一切,眼角眉梢都是溫柔的笑意。
    晚上睡覺時。
    將幾塊竹鋪板在土炕和旁邊的空地上拚好。
    鋪上厚厚的、曬得幹爽的茅草。
    躺在上麵,雖然依舊能感覺到竹片的硬朗。
    但隔絕了地麵的潮氣和寒氣,感覺溫暖而又安穩。
    聽著棚外呼嘯的風聲,感受著身邊家人的體溫和均勻的呼吸。
    張大山的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踏實和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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