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名師磨礪,望聞問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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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山親自趕著騾車,送了閨女丫丫走了幾百裏路。
一直到那藥王山的山腳下,瞅著山路崎嶇,騾車再也上不去了。
他才戀戀不舍地,將女兒托付給了一個前來接引的、自稱是秦仙姑座下采藥童子的小姑娘。
又千叮嚀萬囑咐了一番,這才一步三回頭地,下了山。
丫丫背著那小小的行囊,裏頭裝著幾件換洗的衣裳。
還有爹爹為她準備的那些珍貴的醫書殘卷和周文軒姐夫連夜為她抄錄的藥草心得。
跟著那采藥童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踏上了通往藥王山深處的拜師之路。
藥王山,果然名不虛傳。
山高林密,雲深不知處。
一路上,奇花異草遍地,藥香撲鼻。
許多都是丫丫在《本草》書上見過圖樣,卻從未親眼見過的珍稀藥材。
這讓她那顆因為離家而略感忐忑的心,又多了幾分對未來的期盼和對那傳說中“秦仙姑”的敬仰。
也不知走了多久,翻了幾個山頭。
當她終於來到那掩映在蒼鬆翠柏之間、幾間簡陋卻又異常潔淨的竹籬茅舍前時。
早已是香汗淋漓,氣喘籲籲了。
那位傳說中的“秦仙姑”,並沒有丫丫想象中那般仙風道骨,或者不食人間煙火。
她看起來,也不過是個五十出頭年紀、麵容清臒、眼神卻異常明亮銳利的普通山野婦人。
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裳,頭上也隻是簡單地用一根木簪子挽著發髻。
她並沒有立刻就答應收下丫丫這個徒弟。
而是先仔仔細細地,將丫丫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又問了她許多關於為何要學醫、以及…對這醫道有何見解的“古怪”問題。
丫丫雖然有些緊張,但也還算沉著。
她將自己當初因為王家嬸子的小孫子險些夭折而萌生學醫救人之念的初衷。
以及自己對“醫者仁心,濟世活人”的淺薄理解。
都一五一十地,坦誠地說了出來。
秦仙姑聽著,那雙銳利的眸子裏,也漸漸地,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
她又讓丫丫辨認了幾種她從藥簍裏隨手取出來的、看似尋常卻又極易混淆的草藥。
還考較了她幾句關於《湯頭歌訣》和《脈經》的粗淺背誦。
丫丫雖然答得有些磕磕巴巴,也不盡完善。
可那份對藥草的熟悉和對醫學知識的渴望,卻是實實在在的。
最終,秦仙姑點了點頭。
“你這女娃,根骨尚可,心性也還算純良。”
“既然是你父親千裏迢迢將你送來。”
“老身便破例,收下你這個記名弟子吧。”
“隻是,我這藥王山的規矩嚴,學醫的苦,也非你能想象。”
“你若受不住,隨時可以下山去。老身絕不阻攔。”
“若是能堅持下來,自然能讓你學到些真本事。”
丫丫聞言,喜出望外,連忙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給秦仙姑磕了三個響頭。
“弟子張丫丫,拜見師父!”
“弟子不怕吃苦,不怕受累,隻求師父能傳授弟子濟世活人之術,弟子感激不盡!”
聲音清脆,也充滿了堅定。
於是,丫丫便在這與世隔絕的藥王山深處,開始了她艱辛而又充滿了希望的學醫生涯。
秦仙姑的教導方式,與她爹爹張大山那種“寓教於樂,啟發引導”截然不同。
她極其嚴厲,也不苟言笑。
每日裏,天不亮,丫丫就得起身。
先是跟著師父在山間吐納練氣,秦仙姑說,醫者須得自身氣血充盈,方能感知病患之氣機。
然後,便是繁重的藥材采集和炮製工作。
藥王山上,遍地都是寶。
可那些真正有奇效的珍稀藥材,往往都生長在最險峻的懸崖峭壁之上,或者最幽深的密林毒瘴之中。
丫丫每日裏都得背著沉重的藥鋤和竹簍,跟著師父或者其他幾個早入門的師姐。
翻山越嶺,攀岩附葛,去采集那些沾染著晨露和天地靈氣的仙草靈藥。
有時候,為了采摘一株生長在懸崖峭壁上的“千年石斛”。
她甚至得冒著生命危險,將自己用粗壯的藤條捆在腰間,由師姐們在上麵拉著,一點點地,從那萬丈懸崖之上,將她縋下去。
那份驚險和刺激,是她以前在青石村,連想都不敢想的。
采回來的藥材,還得進行最精細、也最耗時費力的炮製。
清洗、篩選、切片、晾曬、蒸煮、煆燒、酒炙、醋浸……
每一種藥材,都有其獨特的炮製方法和火候要求。
稍有不慎,那好好的藥材,就可能變成一堆無用的廢物。
秦仙姑對此,要求是極其嚴格的。
丫丫常常會因為一點小小的疏忽,比如火候沒掌握好,藥材的切片不夠均勻。
而遭到師父毫不留情的斥責和懲罰。
除了這些繁重的體力活和枯燥的藥材炮製之外。
每日裏,丫丫還得抽出大量的時間,去背誦那些比《三字經》還要拗口難懂的醫學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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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內經》、《神農本草經》、《傷寒雜病論》、《金匱要略》……
古奧的文字,玄妙的理論,那些充滿了陰陽五行、髒腑經絡的深奧學問。
常常讓她看得是頭昏腦脹,叫苦不迭。
可她卻從未有過半句怨言,也從未想過要放棄。
她知道,這藥王山,便是她夢想開始的地方。
這秦仙姑,便是她命中注定的恩師。
她將父親臨行前的囑托,和自己當初立下的誓願,都牢牢地記在心裏。
每日裏,將那些難懂的醫理藥性,都死記硬背下來,再慢慢地,去理解,去消化。
她還會將自己在實踐中遇到的一些疑問,從書本上看到的一些新的心得。
都仔仔細細地記錄下來,一有機會,便會虛心地向師父或者師姐們請教。
秦仙姑雖然平日裏不苟言笑,對弟子們也要求嚴苛。
可骨子裏,卻也是個惜才愛才之人。
她見丫丫這般勤奮好學,悟性又高,心裏頭也是暗暗歡喜。
對她的教導,也比對其他幾個弟子,更多了幾分耐心和傾囊相授。
她不僅會親自指點丫丫如何辨識那些最是珍稀罕見的藥材。
還會手把手地,教她如何運用那些看似普通、卻又蘊含著無窮奧妙的針灸之術,去疏通經絡,調和氣血。
更重要的,她開始係統地,向丫丫傳授那被譽為中醫四診之首的——切脈之法。
“丫丫,你記住。”秦仙姑的聲音,依舊是那麽的清冷,卻也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威嚴。
“這醫者父母心,望聞問切,乃辨證施治之根本。”
“其中,尤以切脈最為精妙,也最為艱難。”
“人之脈象,如江河湖海,千變萬化,暗合天地陰陽,對應髒腑盛衰。”
“浮、沉、遲、數、滑、澀、弦、緊……每一種脈象,都昭示著不同的病機,也預示著不同的吉凶。”
“你要想真正學好這門手藝,就必須得靜下心來,沉下氣去。”
“用你的指尖,去傾聽,去感受,去與那病患的氣血,進行最直接的對話。”
她讓丫丫伸出三根手指,輕輕地搭在自己那略顯幹瘦的手腕之上。
“你且仔細感受,老身的脈象,是何模樣?”
丫丫屏住呼吸,將全部的心神,都凝聚在了自己的指尖之上。
她努力地,去捕捉那從師父腕間傳來的、極其細微的搏動。
那搏動,不快不慢,不強不弱,如同那山穀間潺潺流淌的溪水,帶著幾分平和,也帶著幾分歲月沉澱下來的滄桑。
“師父……弟子的手指……有些麻。”丫丫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她還是……什麽也感受不出來。
“心不靜,則指不明。”秦仙姑淡淡地說道。
“再來。”
於是,丫丫便開始了她那漫長而又充滿了挑戰的“探脈”之旅。
她每日裏,都會抽出大量的時間,去給自己,給師姐們,甚至給那些被師父從山裏救回來的、受傷的小動物們,“號脈”。
她會仔細地,將每一次“號脈”時,指尖那模糊的感覺,與書上那些關於脈象的描述,進行對照,進行揣摩。
雖然,大多數時候,她依舊是一頭霧水,不得要領。
可她卻從未氣餒。
她相信,隻要自己堅持下去,總有一天,能真正地,聽懂那脈搏之中,所蘊含的奧秘。
就在這日複一日的刻苦學習和艱辛實踐中。
丫丫的醫學知識,和她的臨床技藝,都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提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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