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畝產……數千斤！”
    當這四個字，通過比手畫腳和簡單的實物稱重，被最終確認下來時。即便是早已見慣了各種大風大浪，甚至親手締造了龐大商業帝國的張石頭，也感到自己的心髒，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幾乎要當場窒息！
    他看著眼前那堆積如山的、外形奇特的玉米、紅薯和土豆，那雙一向精明銳利的眼睛裏，此刻隻剩下一種情緒——狂熱！
    那是一種，發現了足以改變世界的力量的、如同賭徒見到了神啟般的……巨大狂熱！
    他知道，黃金、白銀、香料、寶石……這些東西，固然珍貴。
    但，它們，與眼前這些，能讓帝國數以億計的百姓，徹底擺脫饑餓束縛的“神賜之糧”相比。
    簡直，就是……糞土！
    “換！”
    “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換！”
    張石頭幾乎是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咆哮般的語氣，對著身邊的副統帥趙虎和所有大掌櫃們，下達了他此行，最重要，也最瘋狂的……命令！
    “把咱們船上，所有能換的東西，都給老子搬下來！”
    “鐵器、銅器、琉璃、絲綢、茶葉、食鹽……一樣不留！”
    “告訴那些土人，咱們，不要他們的黃金，不要他們的皮毛！”
    “隻要，這些種子！”
    “有多少，換多少！”
    “誰，能給咱們換來最多的種子，咱們，就給他……一座鐵山！”
    ……
    於是，一場，在人類貿易史上，堪稱最不可思議，也最“不平等”的……大交換，便在這片剛剛才被發現的新大陸海岸線上，轟轟烈烈地展開了。
    對於那些淳樸的、還處於石器時代的土著部落而言，他們完全無法理解，這些，從“天外”而來的、如同神明般的客人，為何會突然發瘋。
    他們，竟然，對自己部落裏，那些最珍貴的、被視為“太陽碎片”的黃金，不屑一顧。
    反而，對自己那些，漫山遍野都是，平日裏隻能用來果腹的“怪薯”和“大棒子”，表現出了近乎於瘋狂的渴望。
    但，他們並不在乎。
    他們隻知道，用一些，自己都快吃膩了的“食物”，就能，從那些“天神”的手中，換來，那些，他們聞所未聞的“神物”，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一把，由鐵牛鋼廠，用最普通的生鐵，批量打造的菜刀，在這裏，便足以，換來整整一牛車的……土豆！
    那鋒利無比的刀刃，輕易地，便能斬斷他們過去需要用石斧，辛苦砍伐半天的堅硬木頭。這，在他們眼中，是足以開山辟石的……“神器”！
    ——一匹，由花兒布坊，用最尋常的麻線，織成的粗麻布，在這裏，便足以，換來半個山洞的……紅薯！
    那輕柔而又堅韌的布料，穿在身上，遠比他們那粗糙的獸皮，要舒適百倍。這，在他們眼中，是足以抵禦任何嚴寒的……“天衣”！
    ——一袋，由栓子酒坊，用最普通的海水，晾曬出的粗鹽，在這裏，更是能，直接，換來一整個部落，積攢了一整年的……玉米種子！
    那純白細膩的、充滿了奇妙味道的“白色沙子”，能讓他們那淡而無味的烤肉，瞬間，變得無比美味。這，在他們眼中，更是足以溝通神明的……“聖物”！
    ……
    這場充滿了“降維打擊”意味的大交換，持續了整整十日。
    十日之後。
    張石頭的三十艘“鎮遠級”蒸汽鐵甲艦，其貨倉，已經被徹底清空。
    取而代之的，是堆積如山的、足以讓任何一個大寧農官，都為之瘋狂的……種子！
    ——超過十萬斤，經過精心挑選的、最飽滿的馬鈴薯種球！
    ——超過二十萬斤，生命力極其頑強，隻需一段藤蔓便可成活的紅薯種藤！
    ——以及，足以播種萬頃良田的、金燦燦的、如同黃金般的……玉米種子！
    張石頭，幾乎是，搬空了這片海岸線附近，所有部落的……未來。
    而他所付出的，僅僅是，他整個艦隊貨物儲備中，微不足道的……百分之一。
    ……
    當最後一批種子，被小心翼翼地，搬運上船時。
    張石頭，站在旗艦“開拓者一號”的甲板之上，看著下方，那些，因為換取到了“神物”，而歡天喜地，載歌載舞的土著們。
    他的眼中，沒有半分“欺騙”弱者的愧疚。
    隻有，一種，屬於頂級商人的、掌控全局的……巨大滿足感。
    他知道，這是一場，雙方都認為自己“賺大了”的……公平交易。
    他，沒有再做任何的停留。
    “起航！”
    “返航！”
    他，下達了歸心似箭的命令。
    他知道，自己，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將這些，承載著帝國未來百年國運的“神賜之糧”，安全地，帶回大寧！
    ……
    歸途，同樣，充滿了艱險。
    但，與來時那充滿了未知與迷茫的心境，截然不同。
    此刻，艦隊的每一個人，從最高統帥張石頭，到最普通的水手，他們的心中，都充滿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如同火焰般炙熱的……神聖使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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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知道，他們船上，所運載的，不再是普通的貨物。
    那是，足以，讓他們的妻兒老小，讓帝國億萬萬的同胞，都永遠擺脫饑餓的……希望！
    為了守護這份希望。
    他們，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氣與智慧。
    ——他們，用最堅韌的漁網，在風暴來臨之前，將所有的種子貨倉，都層層加固，確保，不會有任何一滴海水，能侵入其中。
    ——他們，將格物學院配發的“溫濕度計”，懸掛在每一個貨倉之內，每日，都派專人，進行最嚴格的巡查與記錄，確保，這些嬌貴的“神種”，不會因為過度的潮濕或幹燥，而腐爛、發芽。
    ——他們，甚至，不惜，將自己那本就極其有限的淡水配給，節省下來，去噴灑那些，已經出現了些許幹癟跡象的……紅薯種藤。
    ……
    終於，在經曆了又一個，長達百日的、充滿了艱辛與挑戰的漫長航行之後。
    大寧啟元二十四年，深秋。
    當那熟悉的、屬於泉州港的海岸線，再次，出現在所有船員那早已望眼欲穿的視野之中時。
    整支艦隊，都徹底，沸騰了！
    無數的七尺男兒，這些，在麵對滔天巨浪，在麵對海盜的彎刀時，都未曾有過半分畏懼的鐵血漢子。
    在這一刻，卻都相擁在一起，嚎啕大哭！
    他們，回來了！
    他們，終於，回來了！
    並且，帶回了，那足以，讓整個帝國，都為之瘋狂的……驚天發現！
    “快！”
    張石頭，同樣是熱淚盈眶，但他沒有忘記自己最重要的使命！
    “以皇家探海總署最高等級之名義！”
    “八百裏加急！”
    “傳報京師！”
    “告訴陛下！告訴內閣！告訴……我爹！”
    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與自豪，而變得嘶啞無比，卻又，充滿了足以撼天動地的力量！
    “我等……幸不辱命！”
    “神賜之糧……已然，滿載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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