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三刻，李長庚咬著片生薑潛入河底，血腥味在舌尖炸開——這是林清梧按《齊民要術》調的辟水珠配方，說是能讓凡人在水下開口說話。結果剛睜眼，就見小滿抱著半壇雄黃酒往下沉，酒壇上還拴著阿福的尾巴。
    “小祖宗！”他扯住小滿的後領，舌尖的生薑突然變成醋溜黃魚味——係統提示【吞噬技能就緒 檢測到水鬼怨氣濃度30】。河底的青銅鎖鏈在淤泥中若隱若現，每節鎖鏈都纏著發白的童男童女頭發，在暗流裏晃成招魂幡。
    慕容璿的劍光在前方劈開濁水，斬龍刃上的鮫人血遇水發出“滋滋”輕響，竟在水麵燙出條透明通道。林清梧展開防水帛畫，上麵的鼉龍圖突然甩尾，指向左前方的氣泡漩渦——那裏漂著半片殘破的龍鱗，邊緣還沾著未褪的官印紅。
    “是龍宮！”林清梧的指尖劃過帛畫，“《水經注》說鼉龍居處必有青銅殿，殿頂刻著二十四節氣圖……”話沒說完，阿福突然掙脫酒壇，狗爪扒拉著淤泥往前衝，金鱗在黑暗中劃出火星，竟點亮了石壁上的星圖——正是三年前沉江的童男童女生辰。
    龍宮遺址隻剩半截殿柱，蟠龍柱上的鱗片剝落大半，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刻字：“建武十七年，取童男童女心肝祭河，以固官運……”李長庚的量天尺突然插入柱縫，尺身映出當年場景：縣令舉著青銅勺，從開膛的童屍胸腔舀血，倒入刻著鼉龍紋的鼎中。
    “係統提示：發現古活祭遺址。”竹簡界麵在識海炸開，【獎勵：《庖丁解牛·水篇》 懲罰：皮膚生鱗】話音未落，李長庚突然覺得後背刺痛，低頭看見手臂爬滿指甲蓋大的青鱗，在水光中泛著醋溜黃瓜的光澤——和小滿偷吃的酸黃瓜一個色。
    “哥！你變成醃黃瓜了！”小滿舉著酒壇砸向遊來的水鬼，壇中雄黃酒潑在鬼臉上，竟冒出“冤”字形狀的青煙。水鬼們的手全是青蚨血泡脹的，指甲縫裏嵌著糯米和童屍碎發，抓向李長庚時，鱗甲竟自動彈出擋住指尖。
    慕容璿的劍砍在青銅鎖鏈上，火星濺在李長庚鱗甲上，疼得他直抽氣：“係統！這鱗片是鐵打的？”竹簡界麵回以滴墨成字：【宿主需每日用白醋浸泡 否則鱗甲將鈣化】。林清梧突然從袖中抖出半匹浸過醋的絹布，正是白天在廚房偷泡的酸黃瓜布。
    “用這個！”她將絹布拋向李長庚，醋香在水下散開，竟讓附近的水鬼集體捂住鼻子——這些死於活祭的冤魂，最恨人間煙火味。李長庚趁機貼近鎖鏈，發現鎖眼處刻著個小鼎，鼎身紋路和他在井底看到的庖丁圖一模一樣。
    “是古修士的廚房陣！”他突然想起小滿在竹林找到的《山家清供》，指尖在鎖眼畫出個鍋鏟形狀。青銅鎖“哢嗒”彈開，淤泥中浮出具半截龍屍，前爪還攥著半塊發黴的粽子——正是三年前沉江的供品。
    “鼉龍……”林清梧的帛畫突然貼在龍屍額間，畫中鼉龍竟和屍體重合，“它被活祭的童魂反噬，龍角被斬去當鎮河符，鱗甲被剝下刻官印……”話沒說完，小滿突然撲向龍屍爪子裏的粽子，食神印記亮如明燈：“哥！這粽子有三百年陳香！”
    “那是怨氣！”慕容璿的劍柄敲在小滿腦門上，卻見小徒弟已經咬開粽子，裏麵滾出顆青蚨血凝成的珠子，表麵刻著“百鬼分羹”四字。李長庚的鱗甲突然片片豎立，竟將珠子吸進掌心——係統提示【吞噬水鬼怨氣進度60】。
    阿福突然對著龍屍的尾椎狂吠，狗爪子扒拉出個青銅勺，勺柄刻著“建武縣令”四字。李長庚的量天尺突然指向勺心，那裏凝著滴三百年前的血，血珠竟在水中擺出個“宴”字——和河底血書的最後一筆一模一樣。
    “係統懲罰升級。”竹簡界麵閃過紅光，李長庚發現鱗甲已蔓延至脖頸，摸起來像炒脆的魚鱗，“林清梧！還有醋嗎？”女夫子正用《詩經》竹簡拍打靠近的水鬼，每句“關關雎鳩”都濺起酸溜溜的醋味：“廚房的醋都在小滿的酒壇裏！”
    小滿突然舉起空壇：“哥！醋被我泡粽子了！”話音未落，李長庚的鱗甲“哢嚓”裂開細紋，疼得他甩尾？）掃向青銅殿柱——這才驚覺自己竟長出條半人長的魚尾，鱗片在暗中泛著糖醋排骨的光澤。
    “係統！我怎麽長出尾巴了？”他貼著龍宮石壁喘息，魚尾拍起的水花在星圖上拚出“鼉龍化形”四字。林清梧突然翻開《山海經》殘頁：“吞噬鼉龍怨氣者，當承其劫——”話沒說完，慕容璿的劍突然指向殿外，那裏浮著上百個童鬼，每個都舉著寫有“還我心肝”的燈籠。
    “先跑！”李長庚魚尾一拍，卷著眾人衝向水麵，鱗片擦過青銅鎖的瞬間，竟將三年前沉江的龍舟殘片吸在尾鰭上。浮出水麵時，他看見自己映在江心的倒影——頂著半龍半人的腦袋，鱗片上還沾著小滿蹭的雄黃粉，活像條剛出鍋的糖醋鯉魚。
    “明天就用白醋泡你！”慕容璿強忍著笑，劍尖挑開他黏糊糊的道袍。李長庚突然發現，尾鰭上的龍舟殘片竟拚成個“宴”字，和河底血書、鱗片紋路完全吻合。而在更深的河底，鼉龍屍骸的眼窩突然亮起幽光，空洞的眼眶裏，正緩緩浮出中元節的青銅鼎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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