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的義莊飄著細雨，李長庚裹著浸透白醋的道袍推門而入，鱗片在晨露中泛著糖醋排骨的光澤——昨晚小滿往醋缸裏撒了把炒芝麻，現在每片鱗甲都沾著黑點，像極了唐小廚新創的“芝麻醋溜魚”。
    “哥！童屍指甲在這兒！”小滿蹲在第七具棺木旁，手裏捧著個雕花漆盒，盒底墊著的糯米上，整齊擺著三十六片指甲——每片都帶著未褪的青蚨血漬，在晨光中泛著妖異的粉紅。阿福蹲在旁邊舔爪子，金鱗狗毛上粘著的糯米，竟擺出“甜粽”二字。
    林清梧展開《洗冤集錄》，泛黃紙頁在義莊陰風裏自動翻到“童魂篇”：“凡夭折童男童女，指甲藏三魂七魄，需用端午新糯引之……”話沒說完，小滿突然把片指甲塞進嘴裏，食神印記瞬間爆紅：“苦！比唐小廚蒸的黃連包子還苦三倍！”
    “吐出來！”慕容璿的劍柄敲在小徒弟腦門上，斬龍刃卻指著棺木內側——那裏用童血畫著幅小鼎圖，鼎中燉著的正是李長庚的半龍尾。他突然覺得尾鰭發緊，鱗片竟自動拚成“食材已備”四字，嚇得他差點撞翻供桌上的雄黃酒。
    “係統提示：童魂收集進度40。”竹簡界麵在識海閃爍，【獎勵：《山家清供·招魂卷》 懲罰：鱗片自帶蔥薑味】李長庚嗅了嗅，發現鱗片果然飄著八角桂皮的香氣，尾鰭邊緣還凝著細小的油花——活像剛出鍋的紅燒魚。
    “用糯米擺成他們的生辰八字。”林清梧將《水經注》墊在漆盒下，鼉龍圖突然甩尾，龍爪指向糯米堆中央，“建武年間的方士用《禹貢》陣鎖魂，我們反其道而行之……”話沒說完，阿福突然對著牆角狂吠，狗爪子扒拉出半塊發黴的“鎮河符”——正是當年縣令剝下的鼉龍鱗所製。
    慕容璿的劍尖挑起符紙，劍氣劈開符麵，露出裏麵刻著的童屍生辰八字：“每個童魂都被標了‘鼎中肉’的記號。”她突然看向李長庚的尾鰭，那裏不知何時纏滿了紅繩，每根繩頭都係著片指甲，在陰風裏晃成招魂幡。
    “哥！鱗片在發光！”小滿指著他的手臂，青鱗竟透出糯米糍的光澤，每片鱗甲上都映著童魂生前的記憶：穿紅肚兜的男孩攥著半塊粽子，紮雙髻的女孩對著河麵照影子……李長庚突然想起，三年前沉江的王姑娘，臨死前手裏攥的正是這樣的指甲。
    “用雄黃酒泡指甲。”林清梧將整壇酒澆在糯米上，雄黃遇血發出“滋滋”輕響，竟在地麵拚出“還我心肝”四字。李長庚的量天尺突然插入字心，尺身映出河底龍宮的青銅鼎，鼎中翻滾的湯汁裏，漂著的正是這些童魂的指甲。
    “係統懲罰升級。”竹簡界麵閃過紅光，李長庚感覺尾鰭在膨脹，鱗片竟長出了蒸籠般的紋路——唐小廚在後山新劈的竹篾，此刻正自動纏上他的尾椎，活像條被竹籠困住的黃鱔。小滿眼睛發亮撲上來：“哥的尾巴能當蒸爐！”
    “閉嘴！”慕容璿強忍著笑，劍尖挑開他尾鰭上的紅繩，卻見每根繩頭都連著棺木裏的童屍——他們的手指正詭異地彎曲，做出抓握青銅勺的姿勢。林清梧突然翻開從龍宮帶回的青銅勺，勺心的血珠竟與糯米上的指甲共鳴，發出類似蒸包子的“咕嘟”聲。
    “七月十五，百鬼分羹……”李長庚摸著鱗片上的蒸籠紋，突然想起井底庖丁圖的最後一幕，“他們要把童魂熬成湯，用我的鱗甲當鼎，而鼉龍……”尾鰭突然傳來劇痛，鱗片竟拚成“鼎成”二字，嚇得阿福的狗毛都豎了起來。
    阿福突然衝向義莊梁柱，金鱗蹭下塊木屑——裏麵竟藏著半片《庖丁解牛》殘頁，圖上畫著個舉著鍋鏟的半龍人，旁邊注著：“取童魂之甲，蒸七七四十九籠，可破河神咒。”林清梧的帛畫突然卷起，露出背麵的小楷：“需用生者舌尖血引魂。”
    “係統，這是要我當蒸鍋？”李長庚看著尾鰭上的竹篾紋路，突然發現唐小廚不知何時站在義莊門口，懷裏抱著個比人還高的蒸籠——正是用後山新竹編的，籠身上還刻著他鱗片的花紋。
    “趁熱蒸了吧。”唐小廚掀開籠蓋，裏麵鋪著浸過雄黃酒的荷葉，“童魂喜甜，我在糯米裏摻了槐花蜜。”小滿立刻蹦過去往籠裏撒白糖，阿福則叼著雄黃酒瓶往李長庚鱗片上澆——醋香混著酒香，竟讓童屍指甲發出“滋滋”的歡快聲響。
    慕容璿看著這荒誕的場景，突然笑出聲：“看來你這半龍之身，天生就是給童魂當蒸籠的。”李長庚白她一眼，突然感覺尾鰭傳來暖意——童魂的指甲正在糯米中舒展，每片都變成了小小的麵人，在蒸籠裏跳起了《詩經》裏的祈雨舞。
    “係統提示：童魂安撫進度60。”竹簡界麵閃過金光，李長庚發現鱗片上的蔥薑味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槐花蜜的甜香。義莊的陰風突然變暖，棺木裏的童屍手指漸漸伸直，掌心還躺著顆用糯米捏的小粽子——正是他們生前沒吃完的那半塊。
    阿福突然對著窗外狂吠，狗爪子拍在結滿水汽的窗紙上，竟印出個“解”字。李長庚望向義莊外的河麵，發現三年來首次清澈見底，河底的青銅鎖鏈正在自動崩解，露出底下刻著的“放生”二字——那是百年前某位老廚子刻的，竟和唐小廚的刀工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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