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語法手術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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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啊啊啊——!!!”
    春花反弓的身體重重砸回冰冷的水泥地,喉嚨深處那非人的尖嘯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瀕死的、倒抽冷氣的嘶嘶聲。她頸間那個甲骨文“生”字,如同一個微型太陽,爆發出吞噬一切的幽藍光芒!那光芒不再是脈動,而是像燒熔的鋼水,恒定地、霸道地燃燒著,將周圍慘白的應急燈光徹底吞噬。皮膚被灼燒得近乎透明,皮下那個寄生胎的輪廓在強光中瘋狂搏動、膨脹,貪婪地吮吸著剛剛從甲骨星圖中掠奪來的、來自遠古星辰的冰冷能量!
    咚!咚!咚!
    每一次搏動,都像重錘敲在陳北河的心上。他掙紮著想撲過去,後背撕裂般的劇痛卻讓他眼前一黑,幾乎再次栽倒。刀疤劉冰冷的金屬手臂及時架住了他,那隻高速運轉的機械眼死死鎖定在春花咽喉的“生”字上,虹膜深處的數據流如同決堤的洪水。
    “能量指數……飆升!寄生體……加速成熟!目標生命體征……衰竭臨界!”刀疤劉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刺耳感,冰冷地宣告著死亡倒計時。“必須……剝離!立刻!”
    剝離?怎麽剝離?用刀切開那正在燃燒的喉嚨,取出裏麵那個貪婪的怪物?且不說能否成功,春花脆弱的生命,能承受這樣的“手術”嗎?
    “不……不能硬來……”老支書虛弱嘶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癱坐在散落的獸骨碎片旁,剛才那幅震撼的甲骨星圖被寄生胎強行吞噬後,幾塊作為載體的獸骨已經徹底黯淡、碎裂,如同燃燒殆盡的灰燼。他枯槁的臉上毫無血色,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春花咽喉處那個發光的“生”字,裏麵翻湧著絕望,卻又夾雜著一絲被逼到絕境後迸發出的、近乎瘋狂的洞察。“那是‘生’!是活的!是紮根在她命裏的‘字’!刀……切不死‘字’!得用……用‘法’!用困住它的‘法’!”
    “法?”陳北河忍著劇痛,急促喘息。老支書顛三倒四的話,像黑暗中劃過的一道微弱火星。
    “語法!說話的規矩!”老支書枯瘦的手指神經質地抓撓著冰冷的地麵,指甲刮擦著水泥,發出刺耳的噪音。“字……要成句!句……得有規矩!主……謂……賓!定……狀……補!亂了規矩……字……就沒了力氣!就……困住了!”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爆發出最後的光芒,死死盯住陳北河,“亂它!亂它的規矩!用……病句!用狗屁不通的……話!困死它!”
    語法!病句!
    陳北河如遭雷擊!老支書這近乎瘋癲的嘶吼,卻像一把鑰匙,瞬間捅開了他前世記憶裏某個塵封的角落!語言學!語法結構!一個句子的力量,不僅在於詞匯的含義,更在於其構成的規則!主謂賓的框架是意義的骨骼!一旦這個骨骼被扭曲、被破壞……承載於其上的“意義”本身,就會崩塌、消散!
    就像……外麵那些被“跑”字驅動的村民,一旦吼出的不再是完整、有力的命令,而是破碎、混亂的音節,那“跑”的意誌還能如此狂暴嗎?
    這個寄生胎,這個以“生”字為核心、正在瘋狂汲取能量、試圖破體而出的怪物,它的存在,它的力量,是否也依賴於某種……語言的規則?依賴於春花這個“母體”聲帶所承載的、構成其“存在”的語法框架?!
    “刀疤劉!”陳北河猛地扭頭,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和背部的劇痛而嘶啞變形,“分析!分析那個‘生’字!它的能量結構!它的……語法依存性!”
    刀疤劉的機械眼瞬間爆發出刺目的藍光!虹膜深處,星圖般的微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收縮、重組!無形的掃描光束如同最精密的手術刀,聚焦在春花咽喉處那個燃燒的“生”字上。高能粒子流、生物電場、空間微曲率……無數肉眼不可見的數據流被瘋狂捕捉、分析、解構!
    “確認!”僅僅數秒,刀疤劉冰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發現致命弱點的絕對冷靜,“目標寄生體核心能量場……存在高度結構化特征!能量節點……分布呈現……主宿主) 謂生命汲取) 賓外部能量源) 穩定三角構型!結構……異常穩固!但……存在語法依存!宿主聲帶組織……是維持結構的關鍵‘謂詞’載體!”
    主宿主) 謂生命汲取) 賓外部能量源)!
    一個活生生的、紮根於血肉的、由甲骨文“生”字驅動的——語法結構體!
    要摧毀它,物理切割隻會加速宿主的死亡!唯一的“手術刀”,就是——語法錯誤!用混亂的、狗屁不通的病句,強行扭曲、破壞這個維持它存在的語法框架!
    “呃……嗬……”春花喉間再次發出痛苦的抽氣聲,頸間的“生”字光芒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灼熱的氣浪幾乎要灼傷靠近的人!皮膚下那個搏動的輪廓,膨脹到了極限,清晰地顯現出一個蜷縮的、蓄勢待發的胎兒形態!它要出來了!
    時間!沒有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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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北河的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前世零碎的語言學知識,這一世在黃土高原經曆的詭譎事件,刀疤劉冰冷的數據分析,老支書癲狂的提醒……所有的碎片瞬間被拚合!一個大膽到近乎自殺的“手術”方案在他腦中成型!
    “幫我……按住她!”陳北河嘶吼著,用盡全身力氣,拖著劇痛的身體,撲到春花身邊!刀疤劉沒有任何猶豫,冰冷的金屬手臂帶著千鈞之力,瞬間壓住了春花因劇痛而本能掙紮的雙肩!老支書也掙紮著爬過來,用枯瘦卻如同鐵鉗般的雙手,死死按住了春花亂蹬的雙腿!
    春花被牢牢禁錮在地麵上!她的身體因劇痛和無法掙脫而劇烈顫抖,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響,那燃燒的“生”字光芒映照著她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龐,如同地獄的圖騰!
    陳北河跪在春花頭側,雙手顫抖著,卻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猛地伸向她的脖頸!但他沒有去觸碰那個發光的“生”字,而是將雙手的食指和拇指,如同手術鉗般,精準地、穩穩地——捏住了春花兩側的甲狀軟骨!喉結下方的軟骨結構,聲帶附著其上)
    這是聲帶振動的物理支點!是發出“謂詞”的關鍵結構!
    “聽著!春花!聽我說!”陳北河的聲音低沉、嘶啞,卻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強行灌入春花因劇痛而瀕臨崩潰的意識,“跟我念!一個字一個字……念!”
    春花渙散、被幽藍光芒充斥的瞳孔似乎有極其微弱的聚焦,喉嚨裏發出模糊的咕嚕聲。
    陳北河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忽略指尖下傳來的、因寄生胎搏動而帶來的劇烈震動感和灼熱溫度。他的精神高度集中,所有的意誌力都凝聚在即將出口的“手術刀”上——那柄由混亂語法構成的、無形卻致命的刀!
    “我……”陳北河清晰地、用力地吐出第一個字,同時,他捏住春花甲狀軟骨的手指,極其輕微地、向內施加了一個穩定的壓力!這個動作,模擬的是聲帶在發出這個“主語”時,輕微的、自然的震動起始狀態。
    春花喉嚨深處受到刺激,本能地、極其微弱地配合著,喉部肌肉收縮,發出一個破碎的:“呃……我……”
    “吃……”陳北河緊接著吐出第二個字——謂語!這一次,他捏住軟骨的手指猛地向下施加了一個短促、有力的壓力!模擬的是聲帶在發出強動作謂詞時,更劇烈的振動!
    “咳……吃……”春花痛苦地抽動著,喉嚨裏擠出一個含糊的音節。
    “石頭……”陳北河吐出第三個字——賓語!他的手指壓力驟然放鬆,但依舊保持著穩定的接觸,模擬賓語承接動作後的穩定狀態。
    “呃……頭……”春花的音節更加破碎,但詭異的是,隨著這三個字勉強成句,她咽喉處那個燃燒的“生”字光芒,似乎極其微弱地……波動了一下?寄生胎的搏動也出現了一絲極其短暫的紊亂?
    有效!但這還不夠!這是一個完整、符合語法的句子!它無法破壞結構!需要的是混亂!是徹底的語法崩壞!
    “現在!”陳北河眼中爆發出狠厲的光芒,捏住軟骨的手指壓力陡然變化!“跟我念!亂念!怎麽不通怎麽念!”
    “太陽……”陳北河吐出主語,手指卻做了一個向下的強壓力動作本應用於謂語)!“太陽!”他幾乎是吼出來!
    “呃……太……陽……”春花喉嚨受到錯誤的壓力刺激,發出的音節扭曲變形,帶著撕裂般的痛苦!
    “喝……”陳北河緊接著吼出謂語,但捏住軟骨的手指卻做出了一個向內收攏的、完全錯誤的壓力動作本應用於主語起始或賓語承接)!“喝!”
    “咳嗬……喝……”春花的聲音徹底扭曲,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雞!
    “悲傷……”陳北河吼出賓語,手指壓力卻猛地向上提起一個毫無意義的、破壞性的動作)!“悲傷!”
    “嗚……傷……”春花最後擠出的音節,已經完全不似人聲,是純粹的、痛苦的嗚咽!
    就在這強行拚湊、狗屁不通的“太陽喝悲傷”出口的瞬間——
    異變陡生!
    春花咽喉處那個恒定燃燒的幽藍“生”字,光芒猛地劇烈閃爍!如同電壓不穩的燈泡!構成光焰的能量不再是穩定的流淌,而是開始混亂地對衝、湮滅!寄生胎那狂暴有力的搏動,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驟然出現了停頓!緊接著,是更加劇烈、卻失去了節奏和方向的狂亂抽搐!
    “語法結構……紊亂!”刀疤劉的機械眼虹膜藍光爆閃,“能量三角構型……瓦解!節點衝突!有效!繼續!”
    成功了!混亂的語法,如同投入精密儀器的沙子,瞬間卡死了寄生胎賴以存在的規則框架!
    陳北河精神大振,不顧後背撕裂般的疼痛,再次開口!這一次,他捏住春花甲狀軟骨的手指,如同最瘋狂的指揮家,施加著完全違背聲帶振動規律的、毫無邏輯的、破壞性的壓力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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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跑……的……桌子!”主謂賓錯亂!謂語“奔跑”用於非動物!)
    “冰冷……擁抱……火焰!”定中搭配錯誤!冰冷如何擁抱?)
    “他……死……了……快樂!”狀中位置顛倒!快樂地死了?)
    一句句邏輯崩壞、意義扭曲、狗屁不通的病句,伴隨著陳北河手指施加的、完全錯誤的物理壓力引導,如同狂風暴雨般,強行灌入春花瀕臨崩潰的聲帶!
    “呃……啊……嗬……嘎……”
    春花喉嚨裏爆發出的,不再是成形的音節,而是徹底混亂的、痛苦的、被強行扭曲的噪音!她的身體在刀疤劉和老支書的壓製下瘋狂地彈動、掙紮!頸間那個“生”字的光芒閃爍得如同頻死的螢火蟲,明滅不定,構成光焰的幽藍能量在劇烈的內耗中飛速消散!皮膚下那個寄生胎的搏動,徹底失去了節奏,變成了絕望的、無意義的狂顫!它的輪廓在皮下瘋狂地衝撞、扭曲,仿佛一隻被關在玻璃瓶裏、即將溺死的蟲子,拚命想找到一條生路!
    “就是現在!”陳北河眼中厲色一閃!他猛地停止了那混亂的“病句轟炸”!捏住春花甲狀軟骨的雙手,力量瞬間集中、穩定!
    他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的意誌和力量,對準春花那被混亂語法衝擊得脆弱不堪的聲帶結構,吼出了最後一擊——一個最簡單、最基礎、卻在此刻蘊含著最致命破壞力的……語法結構!
    “你——” 主語,手指施加輕微起始壓力)
    “是——” 係動詞,手指施加穩定維持壓力)
    “石頭!” 表語,手指壓力驟然放鬆!)
    這是一個最標準的“主係表”結構!一個在正常語境下毫無力量的判斷句!
    然而,在這個被無數病句徹底攪亂、語法框架瀕臨崩潰的聲帶環境中,這個標準得如同教科書般的句子,卻像一柄精準無比的、由純粹規則構成的手術刀,狠狠捅進了那寄生胎最後掙紮的、混亂的核心!
    “呃——!!!”
    春花喉嚨深處爆發出最後一聲淒厲到極致的慘嚎!伴隨著這聲嚎叫,她頸間那個幽藍的“生”字光芒——驟然熄滅!
    不是黯淡!是徹底的、如同被掐斷電源般的——熄滅!
    緊接著,一聲清晰無比的、令人牙酸的“哢嚓”脆響,從她的咽喉深處傳來!
    仿佛有什麽東西……斷裂了!
    陳北河捏住甲狀軟骨的手指,清晰地感覺到,指下那一直存在的、代表著寄生胎搏動的狂亂震動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近乎死寂的……平靜。
    春花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般,徹底癱軟下去。眼睛依舊睜著,瞳孔裏的幽藍光芒褪去,隻剩下無邊的空洞和茫然。大量的、帶著微弱藍光的粘稠“羊水”,混合著暗紅色的血絲,從她微張的口中無聲地湧出,浸濕了身下的軍大衣。
    成功了?
    陳北河鬆開手指,渾身脫力,幾乎虛脫。他死死盯著春花那不再發光、隻剩下一個黯淡刻痕的咽喉。皮膚下的搏動……消失了。
    “語法結構……徹底瓦解。高能生物信號……歸零。”刀疤劉冰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釋然。他緩緩鬆開了壓製春花肩膀的金屬手臂。
    老支書也癱軟在地,枯瘦的雙手從春花腿上滑落,隻剩下劇烈的喘息。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了防空洞。隻有三人粗重的喘息聲,和洞外那永不停歇的、令人絕望的黃土嬰啼。
    陳北河顫抖著手,輕輕拂去春花嘴角湧出的、帶著藍光的粘液和血絲。她的皮膚冰涼,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語法手術”成功了。寄生胎似乎被“殺死”了。
    但……春花呢?
    這柄由混亂語法和規則語法構成的“手術刀”,在切斷寄生胎生命線的同時,是否也徹底切斷了她聲帶的生機?
    陳北河看著春花空洞的眼神,看著她不再有任何起伏的咽喉,一股冰冷的恐懼,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深沉,緩緩地淹沒了他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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