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暗夜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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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更梆子剛落,蘇瑾怡就著燭火將最後半塊桂花糕塞進嘴裏。
    她嚼得很慢,甜膩的糖霜粘在齒間——這是今早陳尚書府送來的,說是給新升典獄司仵作的賀禮。
    可她望著案頭那疊染血的驗屍記錄,突然想起義莊裏那具卡在肋骨間的米餅,黴味混著桂花香,直往喉嚨裏鑽。
    "該走了。"蕭鳴的聲音從窗欞外飄進來,像片被夜風吹碎的葉。
    蘇瑾怡抹了抹嘴角,抓起案頭的骨錐往袖中一藏。
    骨錐尾端的紅繩擦過手背,是昨日她親手編的,說是"避邪"。
    可此刻紅繩勒得腕骨生疼,倒像根緊繃的弦。
    院門口,李侍衛正給三名下人打扮的護衛調整鬥篷。
    他見蘇瑾怡出來,手在腰間刀鞘上輕叩兩下——這是他們約好的"安全"暗號。
    蕭鳴已翻身上馬,月光落在他腰間的劍穗上,那是她去年在藥市買的,說"劍配紅穗,斬妖除魔"。
    此刻紅穗被夜風吹得亂顫,倒像在替她心跳。
    "走西側胡同。"蕭鳴壓低聲音,馬蹄聲裹在夜色裏,"前日暗衛探到,東市有黑蓮教的藥鋪,怕有埋伏。"
    蘇瑾怡攥緊馬韁。
    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撞著肋骨,一下,兩下,和馬蹄聲合上了拍。
    路過義莊時,她下意識偏頭——白幡還在風裏晃,像隻無力的手。
    昨夜那具十三歲的骸骨突然浮現在眼前,肋骨間的米餅黴得發綠,和她今早驗的瘟疫死者胃裏的東西一個顏色。
    "到了。"蕭鳴的聲音突然近在耳畔。
    蘇瑾怡這才發現馬已停在染坊後巷,青石板上還留著白天染布的靛藍水痕,混著夜露泛著幽光。
    染坊後院的老槐樹下,蘇瑾怡閉了眼。
    骨錐在掌心發燙,那是她獨有的"鑒骨術"——不是看骸骨,是感知活物的氣息。
    腐木味裏裹著鐵鏽,是刀刃;潮濕裏滲著苦杏仁,是迷香;還有...她睫毛微顫,順著氣味延伸的方向,"正麵有七個守衛,腰裏別著短刀,右側牆根下有個排水渠,能鑽進去。"
    "李侍衛帶兩人去前門敲梆子,就說"救火"。"蕭鳴抽出半寸劍刃,寒光掠過蘇瑾怡的眉梢,"我和蘇姑娘走水渠。"
    李侍衛應了聲,轉身時鬥篷掃過槐葉,沙沙響。
    蘇瑾怡蹲在水渠口,黴味裹著青苔味撲進鼻腔。
    她解下外袍係在腰間,回頭看蕭鳴——他正用劍挑開渠口的藤條,月光漏進來,照見他耳尖泛著薄紅。
    "我先。"蘇瑾怡彎腰鑽進去,骨錐在掌心硌出紅印。
    渠底的水沒到腳踝,涼得她打了個激靈。
    走了七八步,頭頂突然傳來腳步聲,她猛地拽住蕭鳴的衣角。
    兩人貼在渠壁上,聽著守衛的對話從頭頂飄過:"冷先生說子時三刻必須把藥粉撒進護城河..."
    蕭鳴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輕叩兩下。
    蘇瑾怡心領神會,摸出懷裏的藥囊,撒了把薄荷粉在渠水裏——這是她專門配的,能掩蓋人身上的汗味。
    渠口的光越來越亮。
    蘇瑾怡剛探出頭,就見兩個守衛背對著她,腰間的短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她摸出袖中的骨錐,正要動手,蕭鳴的劍已擦著她耳尖刺出,快得像道銀線。
    兩個守衛悶哼著栽倒,頸側的血濺在青石板上,開出兩朵暗紅花。
    "走。"蕭鳴扯她起來,劍上的血甩在牆上,像道歪歪扭扭的記號。
    穿過兩條走廊,腐藥味突然濃得嗆人。
    蘇瑾怡推開門,就見十餘個壇子碼在地上,壇口滲出墨綠色液體,滴在青石板上滋滋作響。
    最裏麵的案幾後,坐著個穿青衫的男人,正用銀勺攪動瓷碗裏的藥粉。
    他聽見動靜抬頭,眼尾的紅痣像滴凝固的血——是冷無痕。
    "蘇仵作來得巧。"冷無痕笑了,銀勺敲著碗沿,"這藥粉撒進護城河,不出三日,半個京城的人都會像那些瘟疫死者一樣,七竅流血而亡。"
    蘇瑾怡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想起義莊裏那具骸骨,想起染坊後巷的靛藍水痕,想起今早陳尚書說的"百姓的粥鍋"。
    骨錐在袖中發燙,她突然揚手撒出把艾草粉——這是克製毒霧的。
    冷無痕的手下被嗆得咳嗽,她趁機撲向最近的壇子,用骨錐撬開封口。
    "找死!"冷無痕甩袖,兩道銀針破空而來。
    蘇瑾怡偏頭躲過,卻撞翻了身後的木架。
    陶瓶碎在地上,刺鼻的腥甜味混著藥粉騰起。
    她嗆得睜不開眼,突然被人拽進懷裏。
    蕭鳴的劍劃出半圓,替她擋下所有暗器,劍刃擦過她發頂時,帶落幾縷碎發。
    "走右邊!"蕭鳴的聲音在她耳邊炸響。
    蘇瑾怡咬著牙衝過去,骨錐刺向冷無痕的腕脈。
    冷無痕旋身避開,反手掐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像塊冰,指腹的老繭磨得她生疼。
    蘇瑾怡吃痛,骨錐掉在地上。
    冷無痕笑著彎腰去撿,卻見寒光一閃——蕭鳴的劍已抵住他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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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了她。"蕭鳴的聲音像塊凍硬的鐵。
    冷無痕突然笑了,鬆開手的瞬間,將什麽東西塞進嘴裏。
    蘇瑾怡這才看見他齒間的黑藥丸,"蕭二皇子,你以為...你藏得很好?"他踉蹌著後退,血從嘴角湧出,"密信在...案幾抽屜裏..."
    話音未落,他直挺挺栽倒。
    蘇瑾怡衝過去翻抽屜,果然摸到封蠟的密信。
    拆開的瞬間,她的手開始發抖——"蕭鳴係大昭遺孤,隱忍多年,複國企圖昭然"幾個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蘇姑娘。"蕭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輕得像片雪。
    蘇瑾怡轉身,看見他站在月光裏,劍還未入鞘。
    他發間沾著渠底的青苔,劍穗上還凝著守衛的血。
    可他的眼睛很亮,亮得像昨夜禦花園裏的星子。
    "我娘是大昭最後一位公主。"他說,"她咽氣前抓著我的手,說"別學你爹爭皇位,去看看百姓的粥鍋"。"他伸手碰了碰她袖中凸起的骨錐,"這三年我查黑蓮教,幫你驗骨,是想替她看看...這粥鍋裏,到底有沒有米。"
    蘇瑾怡望著他指尖的繭——那是替她擋暗箭磨的,是握劍磨的,也是替百姓磨的。
    她突然想起昨夜他說"心在人間"時的溫度,想起今早陳尚書說的"清者自清"。
    可密信上的字還在眼前晃,像根刺紮在她喉嚨裏。
    "走。"她將密信塞進懷裏,"天快亮了。"
    蕭鳴點頭,彎腰撿起她的骨錐,用袖口擦了擦,輕輕放進她袖中。
    兩人推開染坊後門時,東邊的天已泛起魚肚白。
    晨霧裹著槐花香湧進來,蘇瑾怡攥緊懷裏的密信,突然想起陳尚書府的海棠該開了——明日,該去問問他,這密信裏的字,到底是刀,還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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