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還挺別致的哈……”
    陳爻說了一句，隨即拉了拉柳媚顏，問他：“你看到有人在麽？”
    “沒有。”
    說完，突然感覺身後竄起一股涼意，背後有人！
    兩人紛紛回頭，結果就看到一個身形佝僂的老頭兒。
    等眼神移上去之後，兩人都被嚇了一跳。
    好嘛，簡直跟怪物一樣。
    老頭頭發如亂草般糾結成團，發間還沾著幾片幹枯的藥葉，經年累月煉丹熏染得蠟黃的臉上布滿縱橫交錯的皺紋，像極了龜裂的土地，身上那件補丁摞補丁的灰袍，散發著混合著丹香與焦糊味的古怪氣息。
    “咳咳，”陳爻咳嗽一聲故意用來掩飾尷尬隨後問：“前輩怎麽稱呼？”
    老頭兒用渾濁的眼睛掃視兩人一眼，一言不發。
    隨後轉身走進櫃台後麵，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什麽時候出現的？”
    陳爻聲音極小：“我上哪知道？”
    “不煉丹，二位速速離去吧……”老頭的聲音極其沙啞。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對了，是嘔啞嘲哳難為聽。
    陳爻皺了皺眉頭，一上來就趕人走啊。
    兩人聞言一時間有些尷尬。
    剛才也沒見厲三娘被趕出來的啊。
    怎麽到了兩人這兒，一句有意義的話都不說就讓人走……
    柳媚顏上前一步：“前輩，我們我不是來煉丹的。”
    老頭不語。
    又是一陣沉默的尷尬。
    “算了，不行我們走吧，”柳媚顏小聲道。
    脾氣古怪，大概說的就是這種人吧。
    “老朽這爛地方，就是煉丹之地，你們既不是來煉丹的，那更不應該來我這地方了……”
    陳爻聽完一愣。
    正常人不是都會好奇地來一句，不是來煉丹的，那你是來幹嘛的？
    聽老頭說完，兩人看到他起身了，貌似是從櫃台後麵拿出了一些藥材。
    陳爻眼神一動，忽然計上心頭。
    既然這樣，那就拿護魂丹來試試咯。
    “前輩，護魂丹能不能煉製？品級稍微高一點的。”
    老頭聞言這才一頓，眼神從他身上略過：“你也要護魂丹？”
    “沒錯……”
    “老頭我年紀大了，一時間煉製不出來那麽多，出門再找一家吧。”
    好哇。
    怪不得厲三娘進去那麽久，果然是說服了這老頭才出來的。
    當然，經過這半天的接觸，陳爻對這老頭已經有了了解。
    煉丹術絕對高超。
    到了這種程度，他煉丹就全憑心情了。
    如果你來找他煉丹，他拒絕了你，你威逼利誘之類的是完全沒有用的。
    他就算就將爐鼎扔出去，將煉製好的丹藥給狗子，也不會幫你煉丹或者出售給你。
    當然了，你要是情真意切，或者心係百姓……
    說遠了。
    反正全看心情，誰知道前不久厲三娘費了多大勁才說服這老頭的。
    既然如此，再繞彎子也沒意思了，還不如直接講明來意。
    “前輩，實不相瞞……”
    “唔……藥材該澆水了。”老頭完全忽略兩人，放下手中剛剛打包好的藥材，轉身往後院走去。
    澆水。。。
    陳爻咂咂舌，心道，那要不等你澆完我再問？
    “二位要是沒事就走吧……”老頭拿起水壺，緩緩走進藥材之中，慢慢蹲下。
    隻見水壺花灑隻有一個洞。
    “這樣澆嗎？”柳媚顏瞪大了眼睛，這什麽時候能澆完？
    沙沙沙……
    隨著老頭揚起水壺，一股比尿還小的流水聲傳來。
    陳爻一看，一株一株澆水，關鍵是……這水流，比尿尿還小得多。
    柳媚顏道：“要不你去幫個忙？”
    “白幫了怎麽辦？”
    “不會的，我總感覺這老前輩知道些什麽，萬一呢對吧，這個時候澆水，很可能是看看你有沒有眼力見。”她說得一本正經。
    “為什麽不是看看你有沒有眼力見呢？”
    “那這話是我先說的吧，所以……我是不是比你有眼力見？”
    “算了，我去幫。”
    陳爻聳聳肩，如果老頭真的能提供一些線索，那就再好不過了，如果提供不了的話，那就當是關愛老人，助人為樂了。
    “前輩，我來幫您。”
    他拿起旁邊的另一個水壺，開始幫忙。
    看著像雞無力一樣流出來的水，陳爻也是一陣無語。
    這些奇花異草真的需要這麽……養護麽？
    直接潑幾盆水不行？
    老頭瞥了眼正忙碌的陳爻，枯瘦如柴的手隨意捋了捋亂糟糟的胡須，冷不丁開口：“年輕人，瞧你這殷勤勁兒，是盼著我這糟老頭能給你什麽天大報酬？白費心思而已，我既無萬貫家財，也沒仙法秘籍能傳授，”
    “煉丹……老頭我也顧不上。”
    陳爻聞言，嘴角抽了抽，心道，我還什麽都沒說呢就提前開始打預防針了。
    老頭緩緩蹲下，輕撫著一株葉片泛紫的奇花，聲音帶著幾分喟歎：“世人皆逐利，你今日善心大發？在我這耗費功夫，能得什麽？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這世上，哪有白來的好處？我這破園子，除了這些花花草草，再無值錢物件，難不成你還能指望這些花兒日後能化作金銀財寶謝你？”
    “或者說，想從我這兒打聽點什麽？”
    謔。
    兩人聞言來了興趣，老頭說話看似尖酸刻薄，實際上心如明鏡，最後這句話終於說到點子上了。
    說罷，老頭站起身，目光似有似無地掃過陳爻，語氣嘲諷：“罷了罷了，你要幫就幫吧，隻怕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陳爻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不卑不亢的淺笑：“前輩，我自是有所求。不過並非圖您的錢財寶物，也不是一心想從您這兒套取什麽隱秘。”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沒必要藏著掖著了。
    “前輩，我們不是什麽壞人，”柳媚顏裝模作樣苦笑一聲道：“今日前來，多有打擾，小女子跟夫君打聽的事兒，要是連您也不知道，整個中州怕是沒人會知道了。”
    陳爻一聽，衝著她悄悄使了個眼色。
    說得好！
    老頭麵無表情：“不用將老頭我抬這麽高。”
    “做事就專心致誌……”
    陳爻一愣，這才發現，水都澆到外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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