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宋廷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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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都商丘,南宮大殿。
    初冬的天光透過高大的殿門斜射而入,落在青石磚上,凝成一片冰冷僵硬的亮斑。主位之上,端坐的宋穆公猶如一尊行將風化的泥塑。一張枯槁的臉陷在玄黑繡金的寬大袍服裏,眼窩深陷,皮膚泛著病氣沉沉的蠟黃,呼吸間帶著勉強維持體麵的隱忍。唯有一雙渾濁的眼睛深處,還殘留著一星屬於君王本能權欲的光點,卻也在沉重病勢的反複碾壓下明滅飄忽。
    階下,衛國特使寧翊靜靜佇立。靛青深衣纖塵不染,襯得那張清臒麵龐越發冷峻。他麵上沒有絲毫長途奔波的倦色,也未見使臣見大邦君主應有的半分諂媚熱切。目光隻在宋穆公臉上極其細微地停留了一瞬,便已將這垂死君王的精氣神盡收眼底。那眼神平靜得如同審視一片毫無價值的舊日枯葉。
    “衛使遠來辛苦,”宋穆公的聲音像是摻著沙礫,幹澀地在喉嚨深處摩擦出來,“貴主州籲新承大寶,遣使者渡河而來,未知有何見教?”這開場白看似寒暄,實則藏針。新承大寶?誰人不知衛州籲是如何得到的那個位置?一絲極難察覺的冰冷弧度在寧翊嘴角一閃即逝,旋即他的聲音便如清泉濺玉般流瀉而出,清越平緩,瞬間便滌去了大殿裏過分沉重的暮氣,卻又無聲地裹挾進新的寒意:
    “衛侯有言致意宋公:今鄭伯不道,天厭之!視手足如草芥,弑親弟泄大夫;待嫡母如仇讎,囚太後於冷宮!”寧翊微微前傾一寸,語調依舊平穩,卻驟然將每一個字都錘得無比清晰,字字撞向端坐病榻之上的宋穆公,“其行如厲鬼,其心勝豺狼!野心昭彰,吞並四方之誌,路人皆知!我衛侯仁孝忠義,感同身受,今起王師,欲仗義討之!然念鄭乃虎狼之國,衛獨木難支,故特遣微臣拜謁明公階下。懇祈宋室大宗垂憐,遣虎賁之師,合兵會獵於鄭境,同剪不臣,共伐無道!”
    他言畢,再次對著穆公深深一揖。
    大殿上死寂一片。宋穆公枯瘦的手指在寬大袍袖底下神經質地顫動了一下。那渾濁的眼底深處,一點微弱的燭火似乎試圖燃起,卻在觸及“仁孝忠義”幾個字時,瞬間被冰水澆熄,隻剩下一片僵死的灰燼。他幹癟的嘴唇囁嚅了半晌,喉結上下滑動,擠出嘶啞抗拒的話:“宋…宋與鄭,比鄰而居……素無深仇,往來平和。天兵一動,百姓流離…此等…此等無名之師,本王…本王豈敢輕動……”
    抗拒。虛弱。還有那絲竭力掩飾、卻又刻入骨髓的——恐懼!
    這反應,早在寧翊預料之中。他並未直起身,反而將聲音壓得更低,幾乎隻有高階之上的宋穆公方能聽清,帶著一種洞穿肺腑的蠱惑之音:
    “明公啊明公!” 寧翊輕輕搖頭,語帶惋惜,眼中異芒閃爍,“豈不聞‘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天下皆知明公素愛侄兒與夷,欲以社稷付之……然則,公子馮今在何處?” 這名字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刺入宋穆公早已支離破碎的心房!老人整個身體猛地向前一聳,枯黃的臉上驟然湧上一股不祥的血色。
    “公子馮,明公嫡親之子,”寧翊的聲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絲絲縷縷纏繞上宋穆公最後的理智,“昔日因何倉皇出奔,匿身鄭宮?難道是心念故土麽?若非身負深恨,怨入骨髓,堂堂宋國公子,何至於棲身仇敵之側?”他話鋒驟然急轉,每個字都如同淬火的鋼釘狠狠鑿下,“此恨從何而來?根源在誰?天下何人不知?公子馮視何人為仇寇?他所怨者,非明公耶?非奪其基業、使父子相離相仇之源頭耶?”寧翊猛地抬頭,那深不見底的黑瞳如同兩片幽冥深淵,直直罩定了搖搖欲墜的宋穆公,“試問明公!臥榻之側,有一心欲奪回你掌中寶印、日日啖血嚼骨的孤狼蟄伏,能安寢乎?!”
    字字誅心!
    “呃!”宋穆公猛地抬手,死死攥住胸前衣襟,喉管裏發出一聲被扼住般的短促嗚咽。那張枯黃的臉瞬間褪去血色,轉而變成一片瀕死的青灰。他身體劇烈顫抖,支撐著要傾塌下去,一旁的侍從麵無人色地搶上前去攙扶,整個大殿如同冰封,一片死寂。
    “大王!”一個如同炸雷般的聲音驟然撕裂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從文臣之列猛地跨出一員虎將。那人約莫四十來歲,身形魁偉,麵容方正剛毅,雙目如同燃燒的炭火,頜下三縷短須根根如戟。他未穿朝服,一身暗沉的皮甲勾勒出雄壯身板,腰間懸一柄古樸青銅長劍。此刻,大手已然按在了劍柄之上,虎目圓瞪,周身散發著一股戰場淬煉出的凜冽殺氣,一步踏至殿心,與寧翊不過丈餘之遙,正是大司馬孔父嘉!
    “衛使一派妖言惑眾!”孔父嘉聲如洪鍾,震得殿上梁塵簌簌而下,也驚醒了大半驚駭失魂的朝臣。他如炬的目光似兩把滾燙的刀子,狠狠剮向寧翊那平靜得詭異的麵孔,“那州籲,是何等人物?弑兄篡位,禽獸不如!滿朝公卿皆噤聲於血刃之下!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也敢妄稱義兵?也配來教我宋國討賊?!” 他霍然轉身,對著幾乎癱軟在禦座上的宋穆公,聲音帶著泣血般的懇切,“王上!切勿中此奸計!此賊州籲,不過欲借大王之力,了結其與鄭伯私怨!莫說我宋與鄭素無深仇,即便真有鄭伯‘不道’之證,大王又豈能聽信一個弑君篡逆之賊的蠱惑,替他衝鋒陷陣?我大宋師出無名,一旦卷入衛、鄭仇殺,徒損國威,更可能引火燒身啊!王上三思!當立刻誅此妖言亂國之賊,遣其首級回送於朝歌,警彼弑君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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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番陳詞慷慨激昂,猶如冰泉激蕩、金鐵交鳴,將那被陰霾籠罩的朝堂氣氛強行衝開一線光亮。好些臣子受其感染,眼中懼色稍褪,微微頷首。更有人以目怒視寧翊,恨不能立刻喚甲士上前拖走此獠!
    宋穆公被孔父嘉這一聲斷喝,竟似又提上了一絲虛浮的生氣,眼神在昏聵和理智間艱難掙紮。
    就在這一片劍拔弩張的關頭,寧翊卻兀自笑了。
    不是得意,亦非嘲諷。那笑容極淺極淡,隻是在唇角牽起一絲細微的弧度,如同冰冷的墨痕洇開在雪紙上。他非但不懼孔父嘉那迫人的殺氣,反倒向前從容地邁了一步,正麵迎向那擇人而噬的怒火。
    “嗬,無名?” 寧翊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像一把薄而鋒利的鋼釺,精準地刺入了孔父嘉話語中那看似銅牆鐵壁的縫隙,“敢問孔司馬,”他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瞳霍然轉向宋穆公背後那象征著王權的巨大屏風,仿佛透過那厚重的錦繡,看到了懸於其上的宋國輿圖,聲音陡然下沉,帶著一種夢囈般的冰冷,“他日,鄭伯親率雄師,執公子馮為先鋒,一路高歌猛進,以‘匡扶正統,助馮複宋’之名,兵叩我商丘西門……” 每一個字都如同沉重的冰雹砸在眾臣心頭,“試問孔司馬,到了那時,鄭伯出兵,有名否?”
    “轟”!
    大殿內仿佛憑空炸響了一聲無形的驚雷!宋穆公被這番話刺激得渾身篩糠般劇顫,喉頭咯咯作響,幾乎癱軟在侍從懷中!所有文臣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方才被孔父嘉激起的一點血性,刹那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懼!
    孔父嘉雄軀劇震,按劍的手指死死掐住粗糙的劍柄紋理,手背上青筋根根爆起!寧翊所言,正是他日夜憂慮、也是宋國最深最痛的一根毒刺!衛國使者,竟是撕開宋國最血淋淋的傷疤!
    不待孔父嘉反駁,寧翊霍然轉身,麵向宋穆公,語速陡然加快,如同毒蛇吐信:
    “明公!今日寡君慨然興兵,實非僅為雪己仇,乃為宋國掃平萬世隱憂!與我衛國合兵於鄭境,扼殺公子馮於繈褓之中,斬斷鄭伯染指宋室的魔爪!此一舉而定天下安!試問世間,還有何‘師出之名’,重逾宋國國祚根基?!”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斬釘截鐵:“今若拒盟,寡君唯有頓首,再引他途!陳、蔡,恨鄭之爪牙,已在我彀中;魯國公子翬,貪婪如飴,萬金已叩其門!環伺宋之四方,烽火已起!若伐鄭之盟缺一角,則寡君隻得移師!彼時陳、蔡、魯、衛、齊五國大軍西顧,”寧翊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猛地刺穿了宋穆公最後一點僥幸,“旌旗所指,非鄭,難道……是坐擁仇讎鄭伯羽翼之下的宋邦不成?!”
    最後一句“五國大軍西顧”,如同判官朱筆蘸飽濃墨的最後一劃,斷人生死!
    “轟隆隆——”殿外,不知何時聚攏的鉛灰色濃雲,終於支撐不住重量,炸開一聲悶雷!慘白電光撕裂鉛灰色的厚重雲層,瞬間照亮整座壓抑的南宮大殿。光影如刀鋒般在宋穆公那張枯敗絕望的臉上狠狠劃過。
    “——王上不可啊!!!”孔父嘉的嘶吼如同瀕死野獸的嚎叫,帶著衝天的悲憤與痛楚!他猛地上前一步,虎目赤紅,幾乎要眥裂開來,大手欲要抓住那即將傾倒的君王,“寧翊!賊子!你挾私怨禍水東引!五國裂宋?妄想!大宋……”
    他後半句的怒罵尚未吼出口。
    “噗——”
    一道細微、沉悶卻又清晰無比的墜響,打斷了所有人的目光與思維。
    隻見剛剛被攙扶起的宋穆公,像一具徹底抽去筋骨的朽木傀儡,雙眼空洞無神,全身力量瞬間消失,帶著禦座的屏風和身後的侍從猛地向前撲倒!不是暈厥,不是裝腔,是支撐這具殘破軀殼最後一點精氣神的徹底崩毀!他直挺挺向前撲倒,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階沿上,發出一聲令人心悸的撞擊聲。
    殿內死一般的寂靜。連那震耳的雷鳴似乎都消失了。
    老內侍抖如風中落葉,將那冰冷的、象征宋國最高兵權、花紋繁複的青銅虎符,小心翼翼地捧出,送到孔父嘉身前。動作僵硬而緩慢,如同在履行一個極度不祥的古老儀式。
    孔父嘉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沒有去接那虎符,隻是死死地、死死地盯著那枚冰冷的青銅物件,像要把它烙印進自己沸騰的、劇痛燃燒的靈魂深處。鐵鑄般的身軀劇烈顫抖起來,每一寸肌肉都繃緊如同將斷的弓弦。那是一種尊嚴被踐踏、國格被脅迫、滿腔忠肝義膽卻在君王膽魄盡喪前被碾為齏粉的巨大屈辱與絕望!握緊劍柄的手背上,骨節因巨大的力道而咯咯作響,指節慘白,如同被活生生凍僵。
    淚水終於無法抑製,混著額角滲出的細密冷汗,滾滾落下,濺在那冰冷沉重的虎符之上。那不再是大宋軍威的象征,而是懦弱與死亡的印記!
    “臣……孔父嘉……”
    聲音嘶啞已極,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咽喉裏摳出血肉。他隻覺那青銅虎符似有千鈞重,壓得他幾乎直不起脊梁。終於,他閉上赤紅的眼睛,沉重的頭顱緩緩低下,如同被折斷了脖頸的雄獅,那隻骨節暴突的手,帶著屈辱到極致的絕望和無力,一點一點,沉甸甸地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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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顫抖的五指猛然張開,狠狠地握住了那枚冰冷刺骨的青銅虎符!
    衛國之境。
    旌旗蔽空,長戟如林,衛國的黑色大軍已然結陣於朝歌城外寬闊的原野之上。黑壓壓的鎧甲在深秋慘淡的日光下泛著寒鐵特有的冷光,肅殺之氣足以凝固空氣。帥台之上,州籲一身黢黑戰袍裹著黃金鑲玉嵌的護心鏡,猩紅如血的披風在颯颯寒風中翻滾咆哮。他雙手按在冰冷的帥台欄杆上,鷹隼般的目光焦灼地投向通往宋國方向的官道盡頭。
    急促的馬蹄聲踏碎了清晨凝固的空氣。
    “籲——”
    一騎從煙塵中破出,人馬俱沾滿塵土,疾馳至帥台之下。馬背上的身影正是寧翊!他勒住躁動的戰馬,氣息沉穩不亂,對著高台上的州籲抱拳,聲音清晰穿透獵獵風聲:
    “君上!宋公納盟,宋軍已發!”
    州籲臉上緊繃的肌肉驟然舒展,那張籠罩陰鷙的臉龐上瞬間爆發出狂喜的光芒。他一拳重重砸在欄杆上,震得高台微顫:“好!子騰真奇才!真國之幹城也!哈哈哈!”狂喜的聲浪如同滾石般回蕩開來。緊接著,他猛地轉身,聲音拔高到足以撕裂長空:
    “發令!全軍開拔!會獵東疆!”
    轟然一聲!沉悶的進軍金鼓聲動地而起。黑色的浪潮開始向前湧動。
    鄭國,新鄭城頭。
    西風帶著冬日的初寒,吹動城上肅立的士兵甲胄發出細碎冰冷的金屬摩擦聲。鄭莊公姬寤生一襲玄端黑色禮服),佇立在西門高高的城堞之後,麵沉如水。素來沉靜深湛的雙眸,此刻凝望著遠處地平線上如同烏雲般緩慢漫湧上來的四國聯軍營盤,那層層疊疊的旗旌,如同滴向白帛的汙穢墨點,漸漸染汙了遠方枯黃的草色。一股令人窒息的凝重如鐵水般在城頭無聲流淌。
    大夫子封即公子呂)一身戎裝,頂盔摜甲立於莊公身側。他按著腰間佩劍,年輕剛毅的麵龐繃得如同磐石,眼中是壓抑不住的怒火與躍躍欲試的拚死戰意。他聲音帶著金鐵般的鏗鏘:“君上!末將觀四國之眾,貌合神離,衛州籲倒行逆施,其軍心焉能穩固?請與臣精兵一萬,末將願立軍令狀,出奇兵踏破衛軍主帳,必斬此獠首級獻於階下!”
    老成持重的祭仲,深青色的大夫袍服一絲不苟,眉頭緊鎖如同刻刀鑿出的深深溝壑,聞言立即踏前一步,花白的須發在冷風中飄拂。他對著莊公深深一揖,語重心長:“君上!不可!四國聯軍雖各懷鬼胎,然其數倍於我!敵眾我寡,其勢如山壓卵!若冒然出城野戰,正中其下懷!一旦有失,新鄭動搖,社稷危矣!”他枯瘦的手用力指向城外那片越來越龐大、如同猙獰惡獸趴伏的軍營,“為今之計,唯固守城垣,深溝堅壘,靜待其變!彼等倉促糾合,如林中暫聚之獸,必不能久!一麵速遣精幹之士,星夜北馳,乞師於齊!齊桓公應為僖公,但此時人多稱桓公)方伯霸主)天下,兵威正熾,必不忍見我姬姓宗邦受此荼毒!隻要齊軍破關南來……” 祭仲渾濁的老眼深處閃過一絲銳利的寒光,如同蒼鷹捕食前最後的俯衝,“則我與齊內外夾擊,五國之首——州籲項上人頭,可取矣!”
    一片壓抑的沉默籠罩著鄭莊公。遠處四國聯軍的營盤中開始點燃篝火,星星點點,如同鬼火跳躍。鄭莊公的目光越過敵營,投向北方遙遠天際那片冰冷的鉛灰色。
    祭仲無聲地望著君上清瘦挺拔的背影,心知那沉默的分量。他喉頭滾動了一下,聲音更加低沉,如同夜梟磨礪羽毛的簌響:“君上可知林中巨木,枝幹再繁茂,一旦遇雷火之災?當此時,與其爭枝杈片刻之力,不如力守根基,”他微微一頓,一字一句清晰吐出,“伐其無用枝葉指暫時棄守部分城郭),斂精魄於根本集中力量守住核心地帶),暗淬鋒刃以待天時積蓄力量等待援軍)。待得天火雷驚齊軍馳援),彼之枝葉,自焚矣!”
    莊公緩緩闔上雙眼。片刻之後,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眸中所有微瀾俱已平複,隻剩下萬年玄冰般的決絕與冷靜。他沒有轉身,隻是手臂猛地向後一揮,厚重的袍袖在風中甩開一道淩厲的弧線!
    “速遣上大夫瑕叔盈持孤親筆血詔,備厚帛重器,晝夜兼程出城,北渡河水,向齊國乞援!”
    一道由禁衛精銳護送、攜帶國君血書的重騎小隊,悄無聲息地打開北門,如同黑色的箭矢,融入了愈加昏暗的暮色之中,直向黃河方向飛馳而去。
    莊公的目光再次投向西門外那黑沉沉的、無邊無際的四國軍營。一絲冰冷徹骨的狠意在他唇邊凝結。他猛地一甩袍袖,拂過冰冷的城磚,聲音如同北風卷起冰粒:
    “傳孤王令:封城死守!東門——子封!南門——祭仲!西門、北門孤親自坐鎮!鄭國之劍,懸於爾頸,守吾疆土,寸土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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