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毒酒?祭仲的誕辰是你最後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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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宮大殿,青銅冰鑒散發的寒意也驅不散那股無形的粘稠滯澀。新任鄭厲公端坐於高高的王座之上,冕旒的玉串垂落,半遮住年輕臉龐上的陰霾。他的目光定定落在大殿中央那一道身影上——祭仲身著簇新繁複的太宰朝服,正有條不紊地陳奏著邊境軍糧轉運諸事。聲音沉穩有力,每一個字都敲在鴉雀無聲的朝堂上,敲在群臣俯首低垂的頸項間。
    “……故臣奏請,即日調三軍司庫所藏半歲之粟,於五月前運抵製邑邊塞,不容有失!”祭仲的聲音甚至沒有太多起伏,不是請示,是宣告。話音落下,他略略抬起眼皮,目光穿過晃動的玉串縫隙,不輕不重地掃向王座深處。那不是臣屬該有的敬畏探尋,而是一種等待最終批複、乃至帶著幾分審視意味的平靜注視。仿佛整個鄭國運行的齒輪,都捏在他掌中榫卯裏轉動。
    王座上的厲公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緊又鬆開,寬大的玄色袍袖微微顫動。他喉結艱難地滑動一下,再開口時,聲音已被強行壓製得平穩無波,唯餘一絲不易察覺的幹澀:“太宰所慮……周詳。便依……卿意。”那聲稱呼“卿”字,仿佛帶著沉鉛般的重量。
    殿內一片死寂,隻有宮燈芯爆開的細微嗶剝聲。祭仲這才施施然躬身:“謝君上!”寬袍大袖垂落,遮住了他嘴角那絲一閃而逝的、幾近無形的輕蔑紋路。
    退朝後,沉重的宮門在身後合攏,隔絕了外麵白熾的陽光。光線幽暗的長廊仿佛沒有盡頭,侍從都被遠遠摒退。厲公獨自一人,步履遲緩,走向後宮深處的林苑。陽光艱難地穿過密匝的樹葉縫隙,在他臉上投下破碎的光斑,將那年輕的、本該意氣風發的麵容切割得陰晴不定。他扶住一株虯枝盤繞的老榕樹幹,冰涼的樹皮觸感從掌心滲入心肺深處。
    “祭仲……”兩個字從齒縫間擠出,帶著淬毒的寒氣。濃重的陰影籠罩著他的半張臉,那雙本應明亮的眸子,此刻盛滿了被無形枷鎖桎梏的陰鷙和不甘,如同深潭中掙紮的困獸。
    角落裏,一道身影鬼魅般閃出,悄無聲息地跪伏在厲公腳邊碎影裏。正是祭仲的女婿,雍糾。他平日裏卑微謹慎、在嶽父威勢下連大氣都不敢喘的奴才相消失無蹤,此刻臉上卻燃燒著一種狂熱躁動的欲望,眼睛深處閃爍著躍躍欲試的毒光。
    “臣……有死罪之言,不得不奏!”雍糾的聲音壓得極低,如同毒蛇吐信,“祭仲老賊!仗擁立之功,視朝堂為家宅,視君上如傀儡!今日殿下於朝堂隱忍,臣於殿下座後……”他故意停住,觀察著厲公的反應。
    那隻扶著樹幹的手,手背上青筋驟然暴凸!
    雍糾心中狂喜,毒液傾瀉得更暢快:“臣日夜煎熬!恨不能生啖其肉!替君分憂!”他猛地將額頭用力砸在冰涼的石板上,“臣願除此國賊!”
    王座陰影下的厲公霍然轉身,深潭般的眸子死死攫住雍糾:“計將安出?”聲音壓抑得可怕。
    “太宰……”雍糾抬起布滿亢奮紅絲的眼睛,臉上肌肉因激動而微微抽搐,“壽辰就在月望十五)!”他聲音更低、卻字字如鉤,“臣乃其婿,賀壽獻酒,天經地義!臣……臣已得無色無味之烈鴆,隻需一滴,入玉液瓊漿……”他喉頭滑動,仿佛已看到那畫麵,“殿下但觀宴上,祭仲必當場……七竅流血,頃刻斃命!兵不血刃,此賊即除!大權盡歸殿下所有!”
    幽暗的林苑裏,時間仿佛凝滯。厲公盯著眼前這張被權力欲燒灼得近乎瘋狂的臉,沉默了許久。那眼光深不可測,像是在稱量一條毒蛇的斤兩。半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裏的那份沉冷,讓雍糾狂熱的心跳都滯了一下:“祭仲待你不薄,更係汝妻之父……如此毒計,汝……當真下得去手?” 與其說是質疑,不如說是一種冷酷的試探。
    雍糾臉上那點殘餘的血色驟然褪得一幹二淨,隨即又被更強烈的怨毒和狂熱染紅。他扭曲著臉孔,聲音裏充滿了被長久壓抑後爆發的刻毒:“臣……為殿下之臣!非他祭府之奴!昔日他門下阿貓阿狗,皆因裙帶平步青雲!獨有我雍糾!”他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淬著恨意,“守此小小下僚之職!日日看人眼色!如同豬狗!他祭仲既視我如糞土,我又何必念他翁婿之情?!”他重重叩首,額頭撞擊石板的聲音在死寂的林苑中異常清晰,“臣唯赤心一片,效忠君上!除此逆賊,臣萬死不辭!望殿下成全!”
    那刻毒的誓言在枝葉的陰影裏回蕩,帶著怨鬼的詛咒氣息。厲公的臉一半在破碎的陽光裏,一半浸在濃稠的陰影中,眼神明滅不定,像撲朔的鬼火。他忽然極輕、極冷地嗤笑了一聲。那笑聲聽不出是嘉許還是嘲弄。
    “既如此……”厲公俯視著腳邊這條主動獻身的瘋狗,聲音低沉卻帶著掌控全局的威壓,“卿若能替寡人除此心腹大患……”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仿佛淬過寒冰的利刃,緩慢而清晰地紮入雍糾貪婪的耳中,也紮入他狂跳的心口:“寡人拜你……為正卿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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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卿!位列三公!雍糾全身猛地一震,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隨即爆發出令人心季的狂喜光芒!他幾乎控製不住身體的顫抖,巨大的野心瞬間吞噬了理智!他深深叩首,額頭狠狠砸在冰涼的石板上,聲音因激動而撕裂般尖利:“謝主隆恩!臣——萬死不辭!”
    暮色四合,雍府內室燭影幢幢。案上銅獸香爐吐著稀薄的煙氣,掩蓋不了房中一種怪異的沉悶。雍糾歸家,臉上的潮紅亢奮尚未完全褪去,腳步卻帶著虛浮的雀躍。祭氏,祭仲唯一的女兒,默默在旁為他換下厚重的朝服。她動作輕柔一如往常,低垂的眉眼在跳躍的燭光下顯出幾分柔弱的倦意。
    “夫人……”雍糾的聲音有些發飄,帶著一種強壓興奮的喘息,他轉身抓住祭氏的手腕,那力道稍顯粗魯,與素日裏的溫存判若兩人。燭光映著他閃爍不定的眼睛,“今日……朝堂之上,為夫做了一件大事!隻為替你、替我們……爭一口氣!”
    祭氏抬起眼,眸子裏映著燭光,清澈得像是沒有一絲漣漪的深潭。她沒有急於抽回手,隻是靜靜地看著丈夫那張因過度興奮而微微痙攣的臉龐。
    “你父……”雍糾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壓低的聲音因緊張和急切而變形,眼神卻透著一種駭人的灼亮,“他……他待我如草芥!更視你母家雍氏若無物!我……再也不能忍了!”他突然加重語氣,猛地將祭氏拉近一步,“君上亦深惡其專!今日密詔於我,命我……”他喉嚨深處滾出一個蛇信般嘶嘶的、裹挾著死亡氣息的字眼,“……在你父親壽宴之上,以鴆酒……送他歸西!”
    祭氏的手腕在他掌心猛然一顫!那冰涼皮膚的細微抽動清晰異常。她的睫毛如同受驚的蝶翼,劇烈地扇動了一下,隨即抬起眼。雍糾看到的不是預料中的驚懼或憤怒,那雙清澈的眸子深處,仿佛幽潭之下驟然卷起無聲的漩渦,有驚濤駭浪一掠而過!但她緊抿的唇線,卻瞬間緊繃如弦。她沒有失聲尖叫,隻是那被雍糾攥著的手腕,涼得徹底。
    “你……”雍糾緊緊盯著妻子的眼睛,眼神裏充滿了混合了試探、殘忍和一絲病態掌控欲的渴盼,“你……意下如何?”
    祭氏的目光緩緩垂下,落到雍糾因為激動而暴起青筋的手背上,沒有立刻回答。燭火“啪”地爆開一個微弱的燈花,將她低垂的臉頰映得半明半暗。她用力抽回手,那動作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卻又異常平靜,聲音輕得如同歎息飄過燭影的搖晃:“妾……妾身既已嫁入雍氏,自然……”她抬起頭,直視著雍糾那雙燃燒著貪妄之火的瞳孔,臉上甚至浮現出一絲被燭光熏染的、近乎虛幻的柔順微笑,“……從一而終。夫為妻綱,此乃古禮。夫君欲行之事,便是妾身所行。妾……不敢違抗。”
    那“不敢違抗”四字,被她吐得極輕,如同雪片落在滾燙的烙鐵上,瞬間消失,卻留下刻骨的寒意。雍糾眼中的瘋狂瞬間被無邊的滿足和得意衝潰!他狂笑一聲,一把將祭氏摟入懷中,炙熱的氣息噴在她冰涼的臉頰上:“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待大事一成……你我共享榮華!”
    他全然沉浸在自己描繪的輝煌圖景裏,絲毫未曾察覺懷中妻子那看似柔順貼合的軀體深處,是何等的僵冷。更未留意到,祭氏被他緊緊箍在懷裏時,那雙低垂著的、深不見底的眸子裏,洶湧著無聲無息、卻足以吞噬一切的血色風暴。
    翌日清晨,祭府後苑一處幽閉的軒室內,彌漫著草藥苦澀微甘的濃鬱氣息。雕花窗格濾下稀薄的晨光,塵埃在光束中無聲沉浮。祭氏的母親,雍姬,這位曾是鄭伯寤生寵妃、如今在祭府內深居簡出的婦人,正半倚在錦衾堆疊的矮榻上,手中無意識地撚著一串溫潤的青玉佛珠,眼神卻有些空茫地望著窗外。
    祭氏屏退了所有侍女,步履無聲地走到母親榻前。她沒有立刻開口,隻是默默跪坐下來,身體繃得筆直。光影切割著她清瘦的側臉,那雙昨夜深潭般平靜的眸子,此刻隻剩下驚濤駭浪過後的餘悸和一種搖搖欲墜的蒼白。
    雍姬終於察覺女兒的異常,停下撚動佛珠的動作,那雙看透宮闈傾軋無數沉浮的眼睛落在祭氏臉上:“孩兒?臉色如此蒼白?可是病了?還是……受了他委屈?”
    祭氏猛地抬起眼!那眼底的驚惶和無助再也無法掩飾,如同瀕臨斷崖的小鹿。她伸出手,死死抓住母親垂落的衣袖一角,冰涼的手指因用力而骨節泛白。喘息了幾口,她仿佛是拚盡了全身力氣,才從幹澀的喉嚨裏擠出那個重逾千斤的問題:“娘……”聲音帶著極致的顫抖,“女兒……女兒心中大亂!隻問娘親一句:這世上……是……夫為親?還是……父親為親?!”
    “嘶啦!”雍姬手中那串青玉佛珠被驟然扯斷!圓潤的青玉珠子劈裏啪啦砸在光潔的金磚地麵上,彈跳著四散滾開!如同祭氏猝然撞碎的心湖。
    雍姬保養得宜的臉上瞬間血色盡褪!她如同被尖針刺穿心髒,枯瘦的手猛地反握,指甲幾乎嵌進祭氏腕上的皮肉裏!那力道之大,讓祭氏痛得低呼出聲。雍姬猛地直起身,身體前傾逼近女兒,那張風韻猶存的臉龐此刻因極度的恐懼和某種被徹底觸動的本能而變得異常猙獰,眼神淩厲如刀,直直劈入祭氏脆弱的眼底!聲音因急切的駭異而陡然拔高,尖利得幾乎撕裂這片死寂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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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癡兒!此乃何等大逆無稽之問?!!”她呼吸急促,胸膛劇烈起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冷的齒縫裏砸出來,“這天下男人,多如牛毛!丟了這一個,還有千百個等你在閨門之外!”她另一隻手狠狠戳指著窗外的虛空,如同要戳破那些虛幻的承諾,“然而給了你骨血、養你成人、為你撐起一方天地的生身父親——”
    她猛地將緊握女兒手腕的枯手用力一收,幾乎要將祭氏的骨頭捏碎!那雙洞悉了太多陰暗的眼睛死死攫住女兒失魂落魄的眸子,聲音壓得如同毒蛇在耳語,每個字卻帶著千鈞重錘的冰冷分量,狠狠砸進祭氏瀕臨崩潰的心防:
    “……普天之下,隻有一個!”
    這句話,如同一道撕裂烏雲的慘白閃電,驟然劈開了祭氏心中所有的惶惑和虛妄!她渾身劇震!母親指甲深陷皮肉的尖銳痛楚遠遠比不上這句嘶吼在她靈魂中引爆的雷霆風暴!她劇烈地喘息起來,淚水終於如決堤般洶湧而出!嘴唇劇烈哆嗦著,再也抑製不住,顫抖的聲音帶著泣血的哭腔,將昨夜那致命的秘密傾瀉而出:
    “娘!……救我父親……雍糾那禽獸!他要……他要在我父壽宴上……以鴆酒……弑父啊——!”
    十五之日,祭府大門朱漆鮮亮,懸燈結彩。然而那刻意營造的喜慶氣氛之下,卻透著一種異樣的沉悶壓抑。賓客們帶著幾分恭謹、幾分畏懼踏入太宰府邸,仆役穿梭如織,步履卻異常輕悄謹慎,似乎唯恐驚動了什麽。空氣凝滯,連絲竹管弦之聲都帶著幾分刻意壓製的漂浮感。
    正堂高懸巨大的“壽”字,祭仲一身華貴的玄色錦袍,端坐於主位之上。他麵色比平日更加沉靜,幾乎不見半分喜怒,那雙深邃的眼睛緩慢掃視著滿堂的賓朋,目光如古井無波,卻讓每個被掃視到的人不由自主地心頭一凜,下意識地垂下視線或擠出更諂媚的笑容。他身邊侍立的心腹家將子封,手一直按在腰間佩劍那冰冷的鯊魚皮鞘上,指節微微泛白。
    一身新衣、滿麵堆笑卻難掩眼底一絲虛浮慌張的雍糾,在此時殷勤地捧著一隻雕琢極為精美、雙耳鑲嵌著暗金色犀角的玉樽,從側廳趨步而出。玉樽中琥珀色的美酒蕩漾著誘惑的光芒,氤氳著佳釀特有的馥鬱醇香。他每一步踏在光潔的金磚地麵上,心跳都如同擂鼓般撞擊著胸腔。他畢恭畢敬地走到祭仲主座前數步開外停下,深深弓下腰身,雙手將玉樽高舉過頭頂,聲音努力保持著平穩恭敬,卻又帶上了一種過度的熱情:“小婿恭祝嶽父大人壽比南山!特獻此樽美酒,聊表孝心!願大人福澤綿長,永掌鄭國樞要!”
    整個喧鬧嘈雜的正堂瞬間奇異地安靜了一瞬!無數道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那道恭賀的身影和那隻舉起的玉樽!歌舞伎的動作僵在半空,絲竹聲突兀地停頓了幾個節拍。空氣緊張得如同張滿的弓弦。
    祭仲的眼神,終於從虛無縹緲處聚焦,落在了自己這個滿口吉祥話、笑得如同戴了麵具的女婿身上。那目光不再古井無波,而是帶上了一種深邃如寒潭、仿佛能洞穿所有靈魂的審視。他嘴角的線條幾不可察地向下撇了一瞬,緩緩伸出一隻布滿歲月老繭的手,指尖觸到了那溫潤微涼的犀耳玉樽。
    雍糾低著頭,隻能看到嶽父那隻沉穩無比的手,他甚至能感覺到那指腹劃過冰冷犀角的輕微觸感。他屏住呼吸,全身血液仿佛都湧向了頭頂,巨大的恐懼和瘋狂的期待交織撕扯著他,汗水瞬間浸透了後背的衣衫。成功了!隻要他喝下去……一切都將……
    時間似乎被無限拉長。
    就在那琥珀色的酒液即將被遞到祭仲唇邊的刹那,那隻舉起玉樽的手,竟猛地一頓!隨即,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一瞬——
    嘩啦!
    祭仲手臂狠狠一揮!整樽美酒化作一道閃耀著妖異光彩的晶瑩弧線,被他以雷霆萬鈞之勢,當頭潑灑在身前堅硬冰涼的青石地板上!
    嗤——!
    琥珀色的瓊漿甫一接觸冰冷的石板,驟然騰起一股怪異的、帶著刺鼻辛辣氣息的慘綠色濃煙!緊跟著,並非預想中的水漬漫延,青石地上竟憑空猛地騰起一簇幽藍色、跳躍閃爍、如同鬼魅起舞般的妖異火焰!那火焰無聲無息地燃燒著,散發出濃鬱的、令人作嘔的甜膩異香!幽藍的火光映照著雍糾那張瞬間慘白如死灰的臉,映著滿堂賓客猝不及防的驚駭萬狀,也映著祭仲毫無表情、隻餘徹骨冰寒的臉!
    轟——!
    正堂內驟然爆發出一片壓抑到極致的、瀕臨崩潰的倒抽冷氣和短促的驚呼!原本喜慶的氛圍如同脆弱的琉璃被狠狠砸碎!刺鼻的氣味與那鬼魅般的藍光瞬間主宰了一切!
    “拿——下——!”
    祭仲低沉的聲音如同沉睡已久的古鍾猛然撞響!帶著前所未有的暴怒,每一個音節都如同裹挾著北地最凜冽的風霜!最後一個“下”字出口的同時,一直按劍侍立、如同石雕般的子封已經如惡虎撲食般暴起!身影快如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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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鏘!
    寒光一閃如電!冰冷的利刃出鞘!子封的劍鋒快得看不清軌跡,帶著決絕的殺機,精準無比地橫架在了尚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的雍糾頸項之上!鋒銳的刃口死死抵住了他的咽喉,一絲冰冷的刺痛感立刻傳來!隻需微微用力,便會割斷他頸間鼓動的血脈!
    雍糾僵在原地,如同被瞬間抽走了所有筋骨的精氣神,他臉上所有精心排練過的諂媚笑容瞬間化為齏粉,隻剩下如紙張般慘白的底色和劇烈放大的瞳孔裏那難以言喻的驚恐和難以置信!他甚至忘記了掙紮,隻能感覺到脖子下那冰涼刀鋒上傳來的死亡氣息,將他所有的狡辯和僥幸徹底凍結粉碎!渾身的血液都湧向頭頂,又在刹那冰結,隻餘下徹骨的寒意。
    祭仲緩緩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幽藍鬼火和慘綠煙霧的映襯下,如同一尊從地獄裂縫中爬出的巨靈神。他俯視著被利刃挾製、抖如篩糠的女婿,那目光如同在審視一隻即將被處死的螻蟻。他開口了,聲音不高,卻像重錘狠狠砸在雍糾脆弱的耳膜上,砸碎了他所有虛幻的妄想:
    “我——的——好——女——婿!”每一個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錐,緩慢、清晰、帶著令人心膽俱裂的玩味和刺骨的殺機,“如此珍品美酒……”
    祭仲微微頓了頓,那雙能刺穿靈魂的眼睛死死釘在雍糾慘白的臉上,那語氣陡然拔高,化作了雷霆震怒的咆哮,震動得整個喧鬧正堂的死寂都瑟瑟發抖:
    “是拿來為老夫賀壽——還是特意給你自己送終——?!”
    “嘩啦!”一片死寂中,不知是誰失手碰倒了案上的漆觴,清脆的碎裂聲如同點燃了引信!原本僵直如泥塑木雕的雍糾被這聲音一激,仿佛魂魄歸位,死亡的恐懼徹底壓垮了他!他爆發出撕心裂肺、不似人聲的絕望哭喊:“嶽父饒命!君命難違!是主上!是主上逼我!是他!是他啊——!”他涕淚橫流,渾身癱軟如泥,試圖掙脫頸項上的利刃向祭仲爬去求饒,卻被子封的劍鋒死死製住,隻留下幾道徒勞的劃痕。
    回應他的,隻是祭仲那張毫無表情、如同覆上一層寒鐵麵具的臉,和他唇齒間擠出的、冰冷的、斬斷一切的判決:
    “押出府門!立斬!懸首於……街口示眾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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