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青銅祭壇·楚王自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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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邑周宮的衰敗之氣,並未隨塵埃落定而消散。那日朝堂上,周室群臣的怒斥如被驚起的鴉群,聒噪著撲向單薄如紙的天子威嚴。
“楚子熊通!世代不修朝貢,久失人臣之禮,分明是包藏禍心,窺伺神器!”
“南蠻之地,竟敢妄求王號!此乃絕天地之倫,亂尊卑之序!今日允他稱王,明日他刀兵就要指向鎬京!”
“九鼎威嚴尚在,豈容僭越!此端一開,天下諸侯必競相效仿!天子綱紀,崩解隻在頃刻!國家危矣!”
群情洶洶,每一句都像帶著倒刺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周桓王蒼白失血的麵容上。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摳著王座扶手,那上麵鑲嵌的玉片冰涼刺骨。他胸膛劇烈起伏,想說什麽,最終卻隻化作一串壓抑不住的、愈發空洞沉悶的劇咳。咳聲在死寂而頹唐的大殿裏回蕩,如同一曲提前奏響的周室挽歌。
最後一點微弱的光,在他渾濁的眼中徹底熄滅。他艱難地抬了抬手,不是指向任何人,隻是疲憊地揮了揮,如同拂去眼前迷眼的灰塵,也拂開了楚人熾熱的野心。
“……不……許……”兩個字,微弱幹澀,如同枯葉碎裂的聲音,卻被滿殿激憤的聲浪輕易淹沒。再無半分威儀,隻有行將就木的朽壞氣息。
消息隨同麵如死灰的隨侯一同回到郢都。當隨侯匍匐在冰冷的青銅地磚上,戰戰兢兢複述洛邑一切,尤其是那滿殿“僭越”、“吞周”、“國危”的嗬斥時,整個楚王宮的溫度驟然降到了冰點!
熊通——不,此刻他臉上的肌肉微微扭曲,眼底醞釀的已不是失望,而是足以焚毀理智的暴戾。他沒有咆哮,隻是緩緩抬起了手,那覆蓋著厚重犀甲、曾撕裂無數敵酋的手掌,五指驟然收緊,骨節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仿佛在憑空捏碎周天子的頭顱!
“好……好一個‘僭越’!好一個‘危國’!”他終於開口,聲音從齒縫裏迸出,壓抑著雷霆萬鈞的怒火,一字一頓,砸在殿上,震得隨侯魂飛魄散:“滾!給孤——滾回你的巢穴!”
隨侯如蒙大赦,連滾爬爬地消失在殿外。
大殿重歸死寂,如同暴風雨前令人窒息的寧靜。所有文臣武將的目光,都悄然落在了文官隊列之首——鬥伯比的身上。這老臣,衣襟上的暗虎紋在陰影中蟄伏,蒼老的麵容如同古木,平靜得近乎冷酷。
鬥伯比無聲向前踏出一步,這一步如同解開封印的咒印。
他抬起頭,目光如深邃古井,沒有悲憤,隻有看透世情後的冷漠與冰錐般銳利的算計:“大王。”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切開凝固的空氣:“周室積衰,形同枯木!九鼎蒙塵,天下共睹!昔日齊國、晉國之君,其威德豈可及大王之萬一?然彼輩侵淩王室,索取無度,視天子如泥偶!既不修朝貢,亦不行禮樂……這‘名’字,早已被他們踐入淤泥!”
他再上一步,目光驟然變得熾熱而鋒利,直刺熊通燃燒的瞳仁:“大王!吾楚——帶甲五十萬!刀鋒所指,山河披靡!此等雄威,何必再向那洛邑朽木折腰求辱?!”最後一句,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金石碎裂的決絕:“既不得周天子之號,王——何不自尊大國?以我荊襄鐵蹄,踏碎中原諸侯門庭!蕩平諸國,成就——不世之霸業!!!”
“自尊……大國?”
熊通眼中那被“僭越”二字點起的無邊怒火,在這一瞬間被鬥伯比點燃,轟然炸裂!焚盡所有猶豫與束縛!一股混合著野望、暴戾、以及徹底掙脫枷鎖的狂喜,衝上他的頭顱!
“哈——!!”熊通猛地仰天狂嘯!笑聲不再是壓抑的雷霆,而是裂帛般高亢刺耳!震得殿宇梁柱都在簌簌顫抖!他猛拍禦案,青銅案幾轟然碎裂!“鬥卿!真乃吾楚萬年之基石的棟梁!!好!好一個——自!尊!為!王!”
楚王的意誌,便是席卷整個郢都的風暴。一夜之間,荊山之麓,雲夢澤畔,一座用巨大青條石和深紫土方夯築、高達九丈的圓形祭壇拔地而起!壇分三重,如同巨獸昂起的脊背,每一重邊緣都插滿了染成血色的粗大猛獁象牙,直指蒼穹!
壇頂正中,巨大的青銅鼎散發著冰冷沉重的光。鼎下,沒有預想中用於祭祀的羔羊玉帛,隻有一頭巨大的、背甲紋路如同詭異符咒的千年玄龜!它被數根粗如兒臂的青銅鎖鏈緊緊縛住四肢和頭顱,固定在冰冷的石麵上。古老的龜眼中並無驚恐,隻有一種跨越了漫長時光的幽深麻木。
正是吉時!
鼓樂聲響了!但不是中原雍容的編鍾雅樂,而是數十麵蒙著整張人皮的夔紋巨鼓被赤裸上身的蠻族力士用裹著獸骨的重槌狂擂!鼓聲沉悶,帶著靈魂撕裂般的原始悸動,轟然炸開!與之應和的,是上百柄精銅巨斧同時劈開空氣的淒厲嗚咽!斧頭砸在豎立的巨盾邊緣,發出尖銳刺耳的刮擦噪音!這便是楚人的禮樂——蠻荒、血腥、帶著赤裸裸的征服意誌!
鬥伯比,這楚國謀定乾坤的老臣,此刻身著一件極其怪誕的禮袍——依舊是玄色,卻用濃鬱近黑的血線,繡滿了猙獰盤繞、互相吞噬的怪異蛇紋與鳥首!他如同從遠古壁畫中走出的祭司,雙手無比莊重地捧起一頂冕旒。那冕旒並非周製的十二旒玉冕,而是黑鐵為骨,漆成玄色,垂下的竟是一根根鋒銳如劍的冰冷青銅方柱!沉重的威嚴幾欲壓斷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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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時已至——!請——我王——登——壇——!”鬥伯比的聲音被鼓聲斧音撕裂變形,如同夜梟哀鳴,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穿透了喧天的殺伐之音!
熊通——不!此刻他是以血為祭、向天地宣告王權的新生代君主!他早已換下犀皮重甲,僅著一身同樣繡滿蛇鳥圖騰的赤紅深衣,長發披散,赤裸雙足!他大步走上祭壇,步伐沉重如同踏在敵人脊骨之上,每一步都震得祭壇微顫!
在萬眾矚目下,他猛地抽出腰間那柄曾屠戮無數的青銅闊劍——劍名“荊裂”!劍身赤紅如血!
“以血——敬天地!以血——開吾——‘東楚武王’之——大道——!”
狂吼聲中,“荊裂”化作一道刺目的血虹,沒有絲毫遲疑,精準地狠狠刺入那千年玄龜的心髒!
“昂——!”短促、沉鬱、如同從地底最深處傳出的哀鳴!粘稠得發黑、透著腐朽氣息的龜血如決堤般噴湧而出!瞬間染紅了巨劍!染紅了楚王赤裸的雙足!更澆灌在他身上那件赤紅蛇鳥深衣之上!深衣遇血,那些圖騰仿佛真的活了過來,在血色下妖異地扭動!那頂鬥伯比奉上的玄鐵青銅冕旒,同樣被腥臭的龜血淋透!冰冷的青銅垂旈滴著濃血,滴答滴答落在壇麵,與鼓聲斧響混成一片!
“王——!”階下,成千上萬早已被血腥鼓點和王威徹底點燃的楚軍將卒發出撼天動地的嘶吼!屈瑕、屈重、屈完、鬥祈……這些楚國猛虎,與文臣一道,率先跪倒在地,向著那血染的身影狂熱膜拜!
“東楚武王!!”吼聲如同九霄奔雷,砸在遼闊的雲夢澤上,掀起無形的滔天巨浪!
新生的東楚武王踩著粘稠的血泊,傲然立於祭壇之巔,玄鐵冕旒的血珠沿著冰冷的青銅垂旈滴落在他布滿龜血的眉弓上,他毫不在意。那雙俯視著萬千跪伏子民的眼睛裏,燃燒著比腳下血泊更加灼熱的光——那是掙脫枷鎖的暢快,那是名正言順的宣告,那是……即將席卷天下的霸道!
然而,血與火交織的狂歡中,始終有幾道陰影,頑固地未被這洶湧的潮水吞沒。
隨侯歸國後,再無聲息。鄖、絞、羅三國使者,如同從未聽聞過郢都這場驚動天地的血祭。使者位置,空空如也。
血尚在腳底流淌,冰冷刺骨的殺意已在東楚武王的瞳仁深處重新凝聚,甚至比淋滿龜血的“荊裂”劍鋒更加冰寒!他緩緩轉動那戴著沉重玄鐵血冕的頭顱,目光掃過階下跪伏的群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山呼海嘯般的“萬歲”:
“誰——”一個森冷的音節,帶著剛剛稱王的無上威壓,如重錘敲在每一顆跳動的心髒上,“——為孤,引兵——蕩平此四國?!”
話音未落!
階下武將右班,一道人影猛地越眾而出!動作迅猛如撲食的獵豹,猩紅的大氅在身後展開如一麵激蕩的戰旗!屈瑕!這位威震南土的猛將,單膝重重砸在地磚上,抬頭望向王壇之上那血染的身影,眼中爆射出刺穿一切的戰意與渴求:
“臣——屈瑕!願引兵踏破敵國!獻四君之首於王階之下!”
聲如洪鍾!
“屈瑕……”東楚武王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滿意的重量,“非你這莫敖……焉能擔此殺伐之重任?”
“當啷!”
沉重的青銅方棱前軍先鋒印信被武王隨手擲下!帶著呼嘯的風聲,精準落向屈瑕高舉的雙手!那方印棱角在血光下閃耀著殺伐凶光!
眼看象征榮耀與兵權的青銅印即將落入屈瑕掌中——
“印——留下——!”
左班陡然炸起一聲暴喝!一道灰色人影如同離弦之箭射出!竟是平日深沉寡言的鬥廉!他動作太快!快到屈瑕剛握住那冰冷的方印一角,指骨甚至還沒能合攏發力——鬥廉身形已旋風般衝到!一隻骨節粗大、布滿操練硬繭的手,如鐵鉗般狠狠抓向那懸在空中的印信另一端!五根手指帶著撕裂皮肉的勁風,眼看就要將那印信硬生生從屈瑕指縫裏奪去!
“鬥廉!你——!”屈瑕猝不及防又驚又怒!新王剛剛賜印,對方竟敢當堂搶奪!簡直是對他莫敖之位的羞辱!一股火氣轟地直衝天靈蓋!屈瑕本能地翻腕、擰肘!想憑借沛然力量將印信徹底攥入手中,同時借著擰轉之勢,肩肘如鐵椎般狠狠撞向撲來的鬥廉胸口!這一撞若實,足以讓常人骨斷筋折!
兩人都動了真怒!如同兩頭爭奪獵物的猛虎!兩雙布滿力量的手死死扣住同一方青銅印信,手臂肌肉賁張如虯龍,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印信冰冷粗糙的棱角深深硌進皮肉!那沉重的分量懸在兩人之間,仿佛下一個瞬間就會被狂暴的力量扯成兩半!朝堂之上,瞬間殺氣彌漫!
階上,新晉的楚武王沒有半分阻攔的意思。那雙戴著玄鐵血冕的眼,如鷹隼般銳利地俯視著階下這場突兀的角力,嘴角竟勾起一絲興奮的弧度。
“好!”他猛地喝了一聲,“楚國之劍,豈容匣中自藏其鋒?!”他大手一揮,指向階下侍立的衛軍,“取劍——!”兩柄近衛隨身佩戴的青銅長劍應聲抽出,帶著森冷寒光,被用力擲下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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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瑕!鬥廉!”東楚武王的聲音如同戰鼓擂響,“持劍!於孤階前——決個高下!誰勝——此印歸誰!誰強——便為孤——先鋒破陣之刃!”
兩道冰冷的光芒落入兩人身側!
屈瑕眼中爆出一團狂喜夾雜著嗜血的精芒!“鏘啷!”左手毫不猶豫地鬆開印信一角那印信頓時完全落入鬥廉手中),右手閃電般抄起地上一柄青銅劍!他甚至不看鬥廉一眼,手腕一抖,一道刁鑽狠辣的弧光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直刺對方持印的右臂腕脈!快!準!狠!根本沒打算比試“技藝”,而是要廢掉對方奪印的手!
“好個卑鄙!”鬥廉怒吼,心中同樣殺氣陡升!麵對這陰毒一劍,他竟不閃不避!左手死死抓著那枚印信仿佛那已是生命一部分),身體借地磚之力猛然一個矮身前衝!姿勢如同貼地疾掠的猛禽!他右手撈起另一柄劍,不擋!不格!竟是貼身搶入!手中長劍化作一道直刺的寒星,後發先至,目標直指屈瑕空門大開的胸腹之間!
這哪裏是殿前舞劍!分明是兩人將戰場殺伐的本能刻進了骨子裏!
劍光乍分乍合!如毒蛇吐信!
“錚!嗤啦——!”
火星爆濺!刺耳的刮擦金屬聲中,一道血線飆射!屈瑕狠辣的劍鋒終究在鬥廉格擋之前掠過了對手持印的右臂小臂!深衣袖甲碎裂!一道狹長的傷口皮肉翻卷!血珠瞬間染紅了鬥廉手中那枚冰冷的青銅方印!
而鬥廉那以命搏命的一劍,同樣在間不容發之際,擦著屈瑕肋下的甲葉貫穿而過!隻將屈瑕的護腰甲帶劃開一道深痕,割破內裏,險險避開皮肉!
一招即分!兩人同時踉蹌後退一步!一個臂上見血,一個脅下透涼!鬥廉低頭看著臂上傷口,血流殷紅了印信和自己握印的手指,他牙關緊咬,眼中怒火幾乎噴出。屈瑕則下意識地摸了摸脅下那冰冷的劃痕,一種被螻蟻擦傷的暴怒與羞辱感讓他瞳孔驟縮!兩人持劍,死死盯住對方,比先前濃烈百倍的殺機在眼神裏瘋狂碰撞!正欲再撲!
“夠了!!!”
一聲蘊含著怒意與深沉憂慮的蒼老斷喝,如同冰水澆在滾油之上,驟然炸裂!
鬥伯比排開擋在前麵的臣子,一步搶到激戰的兩人前方!他那張浸淫權謀幾十年的臉上,此刻不見絲毫算計,唯有鐵青!深衣上盤踞的暗繡蛇鳥在動作下扭曲,如同欲擇人而噬的怪物!他凜冽如刀鋒的目光猛地刺向階上的楚武王!
“臣鬥膽——!”鬥伯比聲音嘶啞卻字字千鈞,“殿前鬥劍,非議國體!尤不能決!國之重器——兵鋒前導!”他目光倏然轉向屈瑕,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審視和洞穿:“屈瑕之能,舉楚皆知!然——”他聲音陡然加重,如重錘砸落:“其人!性如烈風!驕心過熾!目空寰宇!若使其得此鋒銳無前之權……恐……剛極易折!勝則驕縱!敗則難返!慎終——難期!”
他猛轉頭,目光定在血流臂上卻依舊死死攥著那方染血青銅印信、眼神如同孤狼般隱忍堅韌的鬥廉臉上:“反觀鬥廉!雖少年未冠!”老臣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沉重分量:“其心性!如山嶽磐石!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處逆波而持重!臨血刃而心定!此等秉性!方可擔重任!可托付——開疆拓土之——生死鋒刃!”
“前部大印——”鬥伯比豁然抬頭,迎著楚武王那高踞王座之上、看不出喜怒的玄鐵血冕目光,“還請王上……明察定奪!”
金殿上,短暫的死寂籠罩下來,隻剩下屈瑕粗重的喘息與鬥廉臂上鮮血滴落砸在地磚的輕微“滴答”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那壇頂之上,在龜血浸染中登基的新王——東楚武王。
那覆著玄鐵血冕的麵容在跳躍的火光陰影中顯得高深莫測。他那覆蓋著龜血的雙足,正踏著那破碎的、同樣浸染了玄龜血汙的陶鬲碎片。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在血冕垂旈的遮掩下,於他嘴角稍縱即逝。
他無視了鬥伯比近乎悲壯的諫言。
“屈瑕。”東楚武王的聲音在血與火殘存的氣息中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也帶著一絲冰冷的玩味。
屈瑕猛地抬頭,眼中爆射出混雜著狂喜與暴戾的精光!那是對權力的極度渴求和對被質疑最有力的反擊!
“孤——命你為前部正先鋒!”
“鬥廉!”聲音轉向灰衣少年。
鬥廉繃緊的身體微微一震,血流的手臂卻挺得更直,攥印的手指指節泛出更深的青白。他抬起臉,孤狼般的眼神沒有絲毫波瀾,隻有等待。
“你!為副!輔佐屈瑕!”東楚武王的聲音平淡無波,“十萬荊襄兒郎!隨爾刀鋒所指!踏平——隨——鄖!孤……在郢都——待爾等之捷報,與敵國首領之首級!”
“末將——領命!”
“末將領命!”
屈瑕的聲音高亢狂傲,帶著一往無前的淩厲。鬥廉的聲音沉靜如石,字字帶著冰淩般凝固的力量。
大印的歸屬已定。階下萬軍,刀槍如林猛然頓地!
“吼!”十萬虎狼之師匯聚而成的咆哮炸開,撼動整個郢都城!聲浪卷起祭壇上尚未幹涸的龜血氣,彌漫開一片血腥的征伐之霧。
東楚武王背對臣民仰首向天,玄鐵血冕的青銅垂旈在風中碰撞,發出的不再是禮器之音,而是純粹暴烈的金鐵殺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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