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譜笑了笑，拍拍老卞的肩膀：“男子失精女子夢交，這事可大可小。趁著根基還沒受損，早點抓服藥補補缺漏吧。”
    昨天讓他晚上不要上山，他不聽，現在應該是撞上豔鬼了。
    鬼神屬陰，本該入土為安，但是太陰中亦有一點少陽，正是這點少陽驅動著陰氣運動，讓鬼神可以活動。
    因此沒有供奉的鬼神為了繼續活動，就會或有意或無意吸取生人的陽氣，壯大這點少陽，少陽越旺，代表鬼神念力對物理規則的影響越強。
    豔鬼一般不凶，隻要亡羊補牢，加固人體元陽缺漏的地方，它無機可乘自然就會走了。
    但如果受迷惑者沉迷美色，遲早有一天也會被豔鬼吸幹，大病一場，英年早逝。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和他黎譜一樣，是三重寧采臣，亡靈騎士中的極品，有資格娶神妻的。
    黎譜沒用鬼神之說，反而用醫書的話提點他，老卞很顯然是聽進去了，也察覺到了身體的不對勁，便向黎譜道謝。
    十五自稱找老卞有事，就不和他們一起回道觀了。
    黎譜也看出這是個遊手好閑的，和秋生一路人，有一定能力但同樣也可能坑人，便放他離開了。
    他和初一返回道觀，初一換上道袍，煞有介事地拿著柚子葉給自己灑甘露洗身，又一通焚香禱告後，來到沙盤前問道：
    “神父，你想問什麽？”
    “我請你們壇上的馬午祖師作答，無惱寺的準確位置在哪裏。”
    初一口中念念有詞，隨後推動乩筆，在沙盤上畫出一排潦草的字來。
    黎譜認出是一排天幹地支數，便拿起桌上的羅盤，按此數確定方位。
    “我把錢都給十五了，你要吃午飯去找他就行。我中午不回來了。”
    “可是……”
    不等初一說完，黎譜戴上鬥笠離開道觀，朝所指方位行去。
    黎譜睜開鬼眼，一路探查磁場，深入西山。
    他一路走了一個多小時，繞了大半圈，卻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不信邪，他又在附近兜兜轉轉，尋找可疑蹤跡，確定沒有什麽西山無惱寺，頓時勃然大怒。
    “媽的鬼話連篇！虧我請他做spa，這個馬午竟然敢騙我！是何居心！”
    黎譜轉身往道觀方向走，準備把馬午喊出來質問。
    半路經過小鎮，見到不少鎮民議論紛紛地朝一個方向走去，便攔住一個阿婆詢問。
    阿婆道：“我們要去拜佛呢。鎮上的盧老爺請高僧舉辦法會，要在今晚火供，祈求神明保佑我們快樂鎮繼續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所謂火供，是密宗從事的一種祭神祈願儀式，就是把金銀財寶柴米油鹽放在火裏燒了，供奉給滿天神佛，以換取虛無縹緲的保佑。
    金銀財寶一把火肯定燒不掉的，一般都是僧人勾結士紳向百姓收取供奉，士紳的錢如數奉還，百姓的錢三七分賬。
    這也就算了，在工業文明帶動農業之前，民間糧食衣物短缺，這些惡僧卻真的把搜刮來的糧食衣物一把火燒了，任由老百姓饑寒交迫。
    墨子有雲：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行其義也。
    黎譜眼中凶光閃爍，他把鬥笠壓低，收斂念力，默不作聲地混在人群之中。
    來到鎮外一處空地，這裏人山人海。
    黎譜向前擠去，找了個合適的位置站定，他個子高，鎮民個子小，鶴立雞群不用在最前排也能看清。
    隻見前方空地上正在搭台子，還有和尚在旁監工，其中幾個和尚設了上中下三等功德收受處，信佛的鎮民們正排隊將供奉獻上。
    其中上等功德收金銀絲綢牲畜，中等功德箱收雞鴨布匹，下等功德收米糧舊衣等物。
    每個獻上供奉的鎮民，名字會被記上功德榜，他們就歡天喜地地回到人群中，滿臉光榮地向別人炫耀，鼓動更多的人去供奉。
    這時黎譜注意到下等功德隊伍中有幾個熟人。
    是老卞、十五以及一個年輕姑娘，他們手裏拿著一些舊衣物，正和中等隊伍中的一家人說說笑笑。
    那家人是一對中年夫妻和一個年輕女孩，手裏提著布匹。
    很快就輪到他們供奉了，那幾個登記的和尚見到兩個年輕姑娘，眼睛賊溜溜地轉動，也不知道說了什麽惹老卞身邊女孩不高興了。
    女孩丟下東西轉身就走，看著十分有個性。
    那和尚伸手去拉她，沒拉住，便又繼續開始工作，但黎譜眼尖，這個角度剛好看到和尚從女孩肩膀上撚了一下，很可能是拿了一根斷發。
    ‘這些妖僧果然心術不正，已有取死之道。’
    黎譜退出人群，眼下眾目睽睽之下不好殺人，而且這些和尚很有可能和無惱寺有關，目前不宜打草驚蛇。
    他跟在老卞和女孩身後，一路隨他們回家，記下了他們的住址——卞氏醫館。
    接著返回道觀，初一不知去了何處。
    黎譜來到壇前喝問道：“馬午！你既然托夢求我相助麻衣觀，為什麽要騙我？西山根本就沒有什麽無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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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手在乩筆的橫杠上一推，乩筆便快速劃動起來，在沙盤上寫下四個字。
    混淆視聽。
    黎譜再次一推，又是四個字。
    東山再起。
    黎譜又一推，這次乩筆不自動了，隻是順勢畫出一條彎彎扭扭的線。
    “原來是法師作法混淆視聽，無惱寺在東山重建廟宇。馬午，你的耳目可真夠遜的。”
    這時壇上符刀劇烈震動起來，黎譜伸手握住刀柄，符刀立即安靜下來。
    “此刀雖為巫道之法所祭煉，但秉持著俠義濟世的目的打造，不失為是一把墨門神兵。今日為我所用，欲行鄧陵之義，興利除害，以後就改叫除害刀。”
    黎譜為當世墨門豪俠，金口玉言之下，給這把符刀定了性，符刀靈性受其俠墨之念激發，頓時鋒芒畢露，殺氣騰騰。
    他從壇前扯下一塊簾布，準備將除害刀包起來。
    這時初一十五不知道從哪裏回來，見到黎神父要偷走他們師門寶物，頓時急了眼，衝進大堂來。
    “放下！”初一大喊道。
    黎譜將刀遞到他麵前：“拿去。”
    初一伸手來接，除害刀卻爆發出一股念力，將初一震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師兄！”十五連忙扶住初一，對黎譜怒道，“大不了把錢還給你！把聖刀還給我們！”
    黎譜道：“不是我不想還，而是你們俠義之心不夠，還沒有資格用這把刀。我借用最多兩天，兩天後一定完璧歸趙。不信的話，問你們祖師。”
    說罷，他用布將刀一裹，走出門外。
    初一十五對視一眼，也顧不上儀式了，連忙進行扶乩問詢。
    連問三次，都是同樣的答案。
    神器歸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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