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樹君將方向盤塞進背包時，皮質內襯發出細微的摩擦聲，那聲音像是細密的絲線在靜謐的夜中穿梭。
    懸浮在空中的灰燼簌簌震顫，像是被無形絲線牽引的傀儡，有幾片落在黃發男開裂的機械脖頸上，立刻被齒輪絞成齏粉，在月光下，那齏粉如細小的銀砂閃爍。
    "要不你下來拿？"林樹君拍了拍背包，沾著黏液的手指在月光下泛著珍珠母光澤，那黏液觸感滑膩，帶著一絲涼意。
    他特意後退兩步，運動鞋跟碾碎路邊幾塊風化的瀝青，發出清脆的破碎聲，"五米距離，三步就能過來。"
    駕駛座傳來金屬關節錯位的哢噠聲，那聲音尖銳刺耳，仿佛要刺穿耳膜。
    黃發男的喉管裏噴出帶火星的機油，機油散發著刺鼻的氣味，改裝過的機械臂死死扣住儀表盤，那些鑲嵌在塑料板裏的骷髏裝飾品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那尖嘯聲在寂靜的街道上回蕩，讓人毛骨悚然。
    "看來張承軒改裝時沒給你裝彈射裝置。"林樹君彎腰觀察車輪，發現鏽蝕的刹車盤上凝結著藍紫色晶體，那晶體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他用指甲刮下些許碎屑，在指腹搓開時聞到海腥味，那味道濃烈而腥鹹，"或者說...你根本離不開這輛棺材？"
    惡靈戰車突然劇烈震顫，車頭大燈迸發出血色強光，那強光如同一道血幕，照亮了周圍黑暗的環境。
    街道兩旁的樹木在強光的映照下，投下扭曲的影子。
    黃發男的胸腔裝甲板層層掀開，露出裏麵纏繞著電線的心髒，那顆暗紅色肉塊正以三倍於常人的速度跳動，每收縮一次就有黑色黏液從冠狀動脈滲出，那黏液滴落在車座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你他媽的到底是誰！"金屬聲帶摩擦出刺目火花，後視鏡突然炸裂，飛濺的玻璃碴在距離林樹君麵頰十公分處懸停，如同撞上無形的屏障，玻璃碴閃爍著寒光，"管理局的走狗？
    還是新覺醒的雜碎？"林樹君伸手戳了戳浮空的玻璃碎片，看著它們叮叮當當落在地上，那聲音清脆雜亂。
    背包裏的方向盤突然發出高頻震動，震動感透過背包傳遞到林樹君的背上。
    他轉身時瞥見便利店玻璃門上的倒影——自己腳下延伸出三條半透明的影子，其中一條正詭異地朝著東南方向扭曲。
    此時，林樹君心想：這詭異的影子又預示著什麽呢？
    “上周的藍色血月，”他用鞋尖踢開腳邊的齒輪零件，某個生鏽的螺栓滾到車輪底下，發出沉悶的滾動聲，“環城高速三車追尾，有輛改裝車衝破護欄墜崖——新聞說司機屍體卡在變形的駕駛艙，消防隊花了八小時才把鐵片從顱骨裏撬出來。”
    黃發男的機械手指突然痙攣般抽搐，儀表盤上的骷髏頭齊刷刷轉向林樹君。
    那些鑲嵌在眼窩裏的紅寶石開始滲血，在真皮座椅上匯成蜿蜒的小溪，空氣中彌漫著燒灼橡膠的惡臭，那惡臭讓人作嘔。
    林樹君心裏琢磨著：看來這黃發男不簡單，得小心應對。
    “所以你現在是異能者？”林樹君從褲兜摸出皺巴巴的維修單，借著月光看清落款處龍飛鳳舞的"張承軒"簽名，“還是說...是困在鋼鐵棺材裏的地縛靈？”
    惡靈戰車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車尾排氣管噴出裹挾著人骨的灰燼旋風，那旋風卷起地麵的灰塵，周圍的空氣變得渾濁不堪。
    黃發男的機械脖頸突然伸長半米，齒輪咬合處迸發的火星在空中組成猙獰鬼臉，“老子要把你的腸子扯出來當排氣管裝飾！”林樹君突然笑出聲，他心裏想著：就你這架勢，還嚇唬不了我。
    他後退著踩上路緣石，背包帶子上的蓮花徽章正在分泌淡金色黏液，那些液體滴落在地麵立刻腐蝕出蜂窩狀小孔，黏液腐蝕地麵時發出嘶嘶的聲音。
    “你知道嗎？在遊戲設定裏，你這種初級精英怪最適合拿來刷經驗值。”
    空氣驟然凝固，周圍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懸浮的灰燼開始順時針旋轉，形成直徑三米的微型龍卷風，那龍卷風帶著一股強大的吸力，周圍的雜物被紛紛卷入其中。
    黃發男的眼球突然彈出眼眶，由兩根電纜連接著垂在胸前，焦黑的視網膜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恐懼血絲。
    當引擎發出垂死野獸般的嘶吼時，林樹君已經退到人行道護欄旁，他單手撐住生鏽的鐵欄杆翻身躍起，鐵欄杆在他的支撐下發出嘎吱的響聲。
    看著失控的惡靈戰車擦著外套下擺撞向圍牆，鋼筋水泥牆麵上瞬間蔓延開蛛網裂痕，某塊崩飛的碎石劃破他耳垂，溫熱血珠滴在背包拉鏈上發出滋滋響聲，那血珠的溫度帶著一絲滾燙。
    “看來張承軒的改裝技術不過如此。”林樹君抹了把耳後的血跡，看著深紅色液體在掌心凝成詭異的六邊形結晶，他心想：這結晶說不定還有別的用處。
    被卡在牆縫裏的惡靈戰車正在瘋狂空轉，輪胎在地麵刨出半米深的溝壑，裸露的傳動軸迸發出藍白色電弧，電弧閃爍時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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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燼旋渦在林樹君頭頂凝結成漏鬥狀陰雲，他反手抽出插在背包側兜的桃木枝。
    這根在城隍廟後山撿的枯枝突然泛起青灰色熒光，表麵皸裂的樹皮自動剝落，露出底下暗紅色的年輪紋路，那紋路如同神秘的符號。
    “古董市場三十塊包郵的雷擊木。”林樹君用染血的指尖摩挲枝幹，耳垂傷口滲出的結晶碎屑簌簌掉落，“夠不夠超度你這台破銅爛鐵？”
    黃發男突然發出砂輪打磨金屬般的怪笑，儀表盤上滲血的骷髏頭齊齊張開下頜。
    當桃木枝尖端觸碰到車頭進氣格柵的瞬間，林樹君突然感覺掌心傳來灼燒感——那些暗紅年輪竟如血管般鼓脹蠕動，枯枝表麵騰起幽綠色火焰，火焰燃燒時發出呼呼的聲音。
    火焰順著桃木紋路倒卷而上，林樹君的手套瞬間碳化成灰，他心裏一驚：這火焰威力不小。
    他本能地甩動手腕，卻發現火焰如同活物般纏繞小臂，袖口燃燒處顯露出皮膚下淡金色的網狀脈絡。
    惡靈戰車的引擎蓋突然彈開，噴湧而出的熱浪將灰燼旋渦染成慘綠色，熱浪撲麵而來，帶著一股灼人的溫度。
    "原來是個裝神弄鬼的雛兒！"黃發男的機械脖頸旋轉180度，垂在胸前的眼球倒映著熊熊火光，“這可是地獄犬的胃酸火，就算你把整條胳膊剁了......”話音未落，林樹君突然扯下背包帶上的蓮花徽章。
    那滴金色黏液落在火焰中的刹那，空中突然炸開硫磺味的濃煙，濃煙刺鼻，讓人呼吸困難。
    燃燒的衣袖碎片如黑蝶紛飛，露出他小臂上三道平行的暗紫色疤痕——此刻那些疤痕正在分泌出珍珠母色澤的粘液，那粘液觸感絲滑。
    黃發男的笑聲戛然而止。
    車尾排氣管噴出的灰燼突然凝成骷髏形狀，卻在觸及林樹君身前半米時驟然崩散。
    燃燒的桃木枝徹底化作焦炭，但那些幽綠火焰竟順著地麵瀝青的裂紋，蛇形遊走向林樹君的腳踝。
    “我說怎麽敢單槍匹馬來找茬。”黃發男的機械手指插入儀表盤，摳出塊沾著腦漿的電路板，“原來是帶著封印物的菜鳥。”鑲嵌骷髏的紅寶石眼窩突然射出激光，在林樹君腳邊燒灼出焦黑的六芒星圖案，激光射出時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林樹君踉蹌後退，鞋底與地麵摩擦出刺耳聲響，他心裏有些慌亂：這攻擊越來越難應對了。
    背包側兜的維修單突然自燃，張承軒的簽名在火焰中扭曲成蝌蚪狀的符文。
    他摸到耳後凝結的血痂，那些六邊形結晶正在掌心融化成暗紅色液體，順著指縫滴落在燃燒的六芒星中心。
    幽綠火焰驟然暴漲三米，將林樹君困在火圈中央，火圈裏的溫度極高，烤得他皮膚生疼。
    黃發男胸腔裏的機械心髒發出渦輪增壓般的轟鳴，車頂天窗砰然炸裂，飛濺的玻璃碎片在火幕中折射出無數獰笑的麵孔。
    “管理局就派你這種貨色來送死？”生鏽的排氣管噴出裹著碎骨的黑煙，“老子可是在血月裏重生的新人類！”林樹君的後背撞上便利店玻璃幕牆，防爆膜表麵立刻浮現蛛網狀裂紋，玻璃幕牆在撞擊下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摸到褲兜裏半融化的薄荷糖，糖紙上的銀色塗層突然反射出奇異光彩——那些幽綠火焰在糖果表麵跳躍，竟隱約組成了阿拉伯數字"7"的形狀。
    “知道為什麽選七號公路下手嗎？”黃發男的機械臂突然穿透擋風玻璃，指尖旋轉的齒輪將火焰卷成鑽頭形狀，“因為這裏是......”
    劇烈的爆炸聲突然從東南方向傳來，惡靈戰車的引擎發出哀鳴。
    林樹君趁機將血結晶拍在玻璃幕牆上，那些暗紅液體瞬間汽化成霧，在火幕中撕開道狹小缺口。
    當他翻滾著衝出火圈時，運動衫後背已被灼出焦黑的蓮花紋樣。
    灰燼旋渦突然靜止，燃燒的六芒星圖案開始逆向旋轉。
    黃發男發出憤怒的金屬摩擦聲，卡在圍牆裏的車輪瘋狂空轉，卻始終無法掙脫鋼筋的束縛。
    “你以為能逃得掉？”後視鏡碎片懸浮在空中，映出林樹君染血的側臉，“我在你靈魂裏種了火種......”
    便利店冷櫃突然集體爆裂，噴湧的白色冷霧與幽綠火焰相撞，炸開漫天彩色冰晶，冰晶閃爍著五彩光芒，如同夢幻的雪花。
    林樹君抹了把臉上的血汙，看著掌心逐漸凝固的暗金色血塊——那裏麵似乎有細小的符文在流動。
    惡靈戰車的大燈忽明忽暗，車漆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仿佛有隻看不見的手在將時光倒轉。
    當警笛聲從三個街區外傳來時，黃發男的機械身軀已經恢複成普通改裝車手的模樣。
    隻有方向盤位置殘留的焦黑手印，證明方才的生死搏殺並非幻覺。
    林樹君扯下燒焦的袖管纏住手掌，轉身時瞥見玻璃幕牆上自己的倒影——三條影子不知何時已悄然重疊，最外側那道輪廓的肩頭，赫然立著隻漆黑的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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