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絕境臨危壯士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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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鐵鍬撞擊聲,祠堂那扇陳舊的木門轟然倒塌,腐朽的槐木碎屑如微小的暗器般,混著帶著濃鬱腥甜氣息的霧氣撲麵而來,那股腥甜味直刺鼻膜,令人作嘔。
    林樹君用力抹掉糊住視線、溫熱黏膩的血水,瞥見霧中巴士輪廓正隨著低沉且嘈雜的引擎轟鳴忽明忽暗,那聲音好似來自地獄的咆哮。
    車頂“紂市  青槐村”的鏽蝕路線牌,在濃稠的濃霧中滲出綠瑩瑩的光,那光詭異而冰冷,好似惡鬼的眼睛。
    “車還能開!”李泗的尖叫帶著哭腔,尖銳的聲音劃破了緊張的空氣,他攥著半截融化自拍杆往霧裏衝,直播手機墜地瞬間屏幕炸開蛛網裂痕,那清脆的玻璃碎裂聲格外刺耳,最後定格畫麵裏十七道影子脖頸上的發絲絞索同時收緊。
    人群如同潰堤的蟻群般慌亂地湧向霧中巴士,嘈雜的腳步聲、呼喊聲交織在一起。
    穿藍布衫的老漢被撞翻在地,隻聽“砰”的一聲,他懷裏的陶罐摔出半截森白指骨,那場景讓人毛骨悚然;女大學生腕間紅繩突然繃斷,血珠濺在林樹君後頸,滾燙的血珠燙出青煙,那股灼熱的痛感瞬間傳遍全身。
    他反手將鐵鍬橫掄半圈,井底黑發幻化的巨蟒擦著眾人腳後跟噬咬而過,帶起一股陰寒刺骨的風,那風如冰刀般割在臉上,掀起的陰風將祠堂簷角銅鈴刮得瘋狂亂顫,銅鈴發出的急促聲響好似催命符。
    “都他媽別擠!”巴士司機半個身子探出車窗嘶吼,那聲嘶力竭的吼聲中帶著憤怒與焦急,脖頸青筋暴起如蚯蚓蠕動。
    他手裏攥著沾血的銅鑰匙——與纏在祠堂門環上那把一模一樣——鑰匙齒卡進方向盤縫隙時,整輛老式柴油車發出垂死般的劇烈咳嗽,那沉悶的咳嗽聲讓人感覺車子隨時都會散架。
    林樹君撞開兩個扒住車門的村民,腐鏽的車門鉸鏈在他肘擊下迸出火星,那火星閃爍著微弱而刺眼的光,同時還伴隨著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響。
    車窗玻璃映出後方可怖景象:張建國正用軍匕割開衝鋒衣下擺,暗紅色的布料纏上手臂時露出猙獰彈痕,張建國回想起當年在邊境雷區,那是一場慘烈的戰鬥,他們六個退伍兵和二十一個戰友一起執行任務,雖然最終完成了任務,但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這個沉默寡言的退伍兵突然暴喝:“活人退三十米!”
    人群出現短暫凝滯。
    趙台踹飛撲來的發絲團塊,黑色長發在軍靴底爆出類似甲蟲殼碎裂的脆響,那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他摸煙的手在發抖,卻精準拋給陳誌永半包止血粉,趙台腦海中浮現出炊事班老王頭講過的那些故事,說道:“老陳,記不記得炊事班老王頭說的?陰兵借道要生人血引路......”
    “放屁!那是越南猴子編的鬼故事!”陳誌永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的彈片傷疤,突然僵在原地——他看見車窗倒影裏自己的影子正在融化,脖頸處赫然纏繞著與祠堂裏相同的發絲絞索。
    巴士突然劇烈顛簸,車尾撞在百年老槐樹上,隻聽“轟”的一聲巨響,震落漫天慘白槐花,那槐花如雪花般紛紛揚揚地飄落。
    張建國反手將軍匕插進車胎縫隙,刀刃與橡膠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二十七個活人,這車核載十九座。”他疤痕交錯的臉上浮起古怪笑意,抬手指向霧靄深處隱約可見的盤山公路:“六個退伍兵,二十一個老百姓,當年邊境雷區也是這麽個數。也許當年在雷區犧牲戰友的亡魂被困在了這裏,現在借助這陰兵借道的機會想要出去,而我們這些幸存者和當年的人數對應,就是被選中來完成這個儀式的。”
    死寂中響起金屬刮擦聲,趙台正在用打火機燎烤手腕發絲。
    陳誌永突然奪過司機手裏的銅鑰匙,黃銅表麵浮凸的北鬥七星紋路割破他掌心,血滴在“天樞”星位瞬間,車頂路線牌突然迸出電火花,那電火花閃爍著刺眼的光,還伴隨著“劈裏啪啦”的聲響。
    “要留留三個。”趙台吐出燒焦的煙絲,染血的防風打火機拋給林樹君,“北鬥三星護陣眼,這是當年工兵營老規矩。”他說話時始終盯著李泗背包側袋,那裏露出半截紅綢布——與井底陶甕殘片裹著的布料如出一轍。
    林樹君握緊鐵鍬的木柄,虎口裂傷處的血滲進木紋形成詭異符咒,那血的溫熱感和木柄的粗糙感交織在一起。
    他突然意識到所有幸存者都曾在三天前係過祈福紅繩,而此刻車內外二十七個活人,恰好對應祠堂供桌上二十七個褪色靈位。
    “小兄弟,接著!”張建國甩來的軍用水壺砸中他胸口,壺身彈孔裏滲出的液體泛著朱砂腥氣,那股刺鼻的氣味讓人作嘔。
    這個動作仿佛觸發了某種開關,車尾突然傳來金屬撕裂聲,黑發凝成的巨蟒獠牙已刺穿後備箱鐵皮。
    陳誌永突然撲向駕駛座,染血的手掌拍在儀表盤北鬥七星貼紙上。
    老式柴油車發出垂死野獸般的轟鳴,車頭大燈照出盤山公路兩側密密麻麻的墳塋——每個墳頭都飄蕩著係紅繩的紙人,那紙人在風中搖曳的樣子格外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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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他們走!”張建國一腳踹開車門,拽斷的銅鑰匙鏈纏在手腕形成北鬥勺柄形狀。
    趙台最後看了眼後視鏡,鏡中自己的倒影脖頸絞索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三道交錯彈痕。
    林樹君剛要開口,後頸被李泗背包裏滾落的陶甕碎片劃破。
    冰涼觸感順著脊椎竄上天靈蓋,他恍惚看見車窗外掠過係紅繩的紙人——那眉眼赫然與三天前給他們發祈福繩的周嬸一模一樣。
    軍用水壺突然迸裂,朱砂液在車廂地麵繪出殘缺的北鬥陣圖,那朱砂液散發著刺鼻的氣味。
    林樹君握著的鐵鍬木柄傳來劇烈震顫,虎口尚未結痂的傷口再度崩裂,血珠墜向陣圖“玉衡”位的瞬間,整輛巴士如同被無形巨手推了一把,輪胎在盤山公路邊緣擦出火星,那火星帶著灼熱的溫度。
    後視鏡裏,張建國三人背靠背站在老槐樹下,手中軍匕排列成北鬥三星的陣型。
    黑發巨蟒在距離他們三米處突然扭曲成麻花狀,纏滿紅綢布的陶甕碎片從井底激射而出,在霧中劃出二十七道血線。
    林樹君感覺褲袋裏的手機瘋狂震動,鎖屏上周嬸的靈位照片正在滲出血水。
    他想要提醒司機注意彎道,卻發現駕駛座上根本沒有人——陳誌永染血的作訓服癱在方向盤前,袖口處露出一截係著紅繩的紙紮手臂。
    林樹君的手指深深摳進車座皮革,軍用急救包的帆布帶在他腰間勒出紫痕,那勒痕處傳來陣陣痛感。
    後視鏡裏張建國三人背靠古槐的身影正在坍縮成三個黑點,那些在越南戰場留下的彈痕此刻竟與北鬥星圖完美重合。
    “帶我回去!”他抓住駕駛座靠背的手掌突然被灼傷——陳誌永的作訓服袖口竄出青白色火苗,紙紮手臂燃燒時發出廟宇線香特有的檀腥味,那股氣味彌漫在空氣中。
    染血的銅鑰匙在方向盤上瘋狂旋轉,整輛巴士突然在盤山公路急轉,車尾擦著懸崖護欄迸濺出三尺長的火星,那火星帶著熾熱的溫度。
    李泗的尖叫卡在喉嚨裏,直播用的補光燈照出驚悚畫麵:所有乘客的倒影都變成了係紅繩的紙人,唯有林樹君的影子脖頸纏繞著北鬥狀的血痕。
    軍用水壺迸裂的朱砂在地麵繪製的殘缺陣圖突然流動起來,順著車體裂縫滲向油箱位置。
    “閉眼!”趙台的暴喝從車頂傳來。
    這個本該留在村口的退伍兵此刻倒掛在擋風玻璃外,軍靴勾著行李架橫杆,手中防風打火機引燃的磷粉在空中劃出北鬥軌跡。
    林樹君最後看到的畫麵是張建國將染血的軍匕插進古槐樹洞,二十七道血線順著樹皮溝壑匯成星圖。
    某種粘稠的黑暗突然吞沒意識。
    冰冷河水中,林樹君的睫毛結著冰碴睜開。
    那冰冷的河水刺骨的寒冷,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
    墜毀的巴士像巨型水母懸浮在頭頂,車燈照亮的水紋間漂浮著燃燒的紙錢,那燃燒的紙錢散發著刺鼻的焦味。
    他肺葉快要炸裂時,腕間殘留的紅繩突然收緊,河底淤泥裏伸出數十隻係著紅繩的骨手將他拖向深淵。
    “記住彈道走向...”幻境中張建國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聲,林樹君看見燃燒的軍車在盤山路上蛇形奔馳,趙台用軍匕在車頂刻出北鬥指引,陳誌永的紙紮手臂正在融化進方向盤。
    三輛不同年代的軍車殘骸從懸崖下升起,車燈組成的天樞、天璿、天璣三星灼燒著追擊的黑發。
    肺葉接觸空氣的瞬間,林樹君吐出帶著冰碴的血水。
    月光下的河灘布滿車體殘骸,最新鮮的輪胎印通向古井村方向。
    他摸到褲袋裏發燙的手機,鎖屏上周嬸滲血的靈位照變成了張建國的軍牌特寫——生卒日期赫然是三十七年前。
    右手指尖傳來灼痛,虎口未愈的傷口不知何時形成了完整的北鬥紋路。
    林樹君扯斷頸間殘留的紅繩,那些浸透朱砂的絲線在掌心自動編織成微型星圖。
    遠處盤山公路傳來引擎轟鳴,三道車燈劃破夜幕,如同北鬥七星墜落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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