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飛車驚夢赴古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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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在林樹君睫毛上凝成冰霜,他攥著掌心發燙的星圖匍匐在河灘碎石間。
    遠處引擎聲裹挾著山風,三輛軍車殘骸竟如活物般在盤山道上疾馳。
    北鬥狀的車燈掃過之處,瀝青路麵浮現出深褐色的陳舊血痕。
    "天權位要塌!"趙台嘶吼著將油門踩進油箱,後視鏡裏翻湧的黑發幾乎觸到車尾。
    1943年的美式吉普在彎道劃出半弧,車頂北鬥第七星標記突然爆出火星。
    副駕駛那具穿著國軍製服的骷髏突然抬手,腐爛的指節按在方向盤中央。
    林樹君翻上懸崖時,正看見趙台的車撞向防護欄。
    金屬撕裂聲裹挾著漫天紙錢,那些印著生辰八字的黃紙在觸到黑發的刹那燃成灰燼。
    駕駛室裏的氣囊沾滿褐色血漬,趙台被卡在變形的車架間,額角淌下的血珠墜在副駕骷髏空洞的眼窩裏。
    "老趙撐住!"陳誌永的怒吼從後方傳來。
    1987年的東風卡車猛然甩尾,車鬥裏堆積的紙紮人偶如同活過來般撲向黑發。
    當某個紮著羊角辮的紙人貼上擋風玻璃,陳誌永突然僵住——那眉眼分明是他七歲溺亡的妹妹。
    卡車撞上山壁的瞬間,林樹君腕間星圖突然暴漲。
    他看見陳誌永被壓在後座,1949年的舊報紙在車廂飛舞,泛黃的"剿匪捷報"字樣正蓋住他半張臉。
    黑發如潮水漫過車頂,卻在觸及報紙時突然轉向,朝著古井村方向奔湧而去。
    鄉村巴士裏炸開淒厲的哭喊。
    抱著嬰兒的婦人蜷縮在座椅下,渾濁的羊水順著褲管滴落。
    林嘉尤死死捂住陳彤的嘴,兩個女孩的校服後背都被冷汗浸透。
    當李泗顫抖著按下手機快門,閃光燈照亮車窗的刹那,整麵玻璃突然爬滿糾纏的黑發。
    林樹君躍過防護欄的姿勢像極了幻境中燃燒的軍車。
    他掌心的星圖烙進柏油路麵,七枚銅錢順著灼痕滾落,在趙台的車前擺出北鬥陣型。
    後視鏡裏,副駕駛的骷髏正用指骨戳向趙台太陽穴,腐肉間隱約露出半枚五芒星徽章。
    "彈道..."林樹君突然頓住。
    虎口的北鬥紋路正在吸收月光,三十七年前嵌進張建國顱骨的彈片軌跡,此刻竟與空中星鬥完全重合。
    他扯斷最後一根紅繩,浸透朱砂的絲線在風中結成羅盤,指針直指古井村祠堂方向。
    陳誌永的呻吟混著汽油味在夜色中彌漫。
    被壓變形的車門縫隙裏,1987年的搪瓷缸滾落山崖,杯身上"勞模獎勵"的紅字在碎石間彈跳。
    當黑發完全退去,卡車殘骸裏突然響起老式收音機的雜音,斷斷續續唱著《血染的風采》。
    巴士頂部的行李架突然崩落,裝著公雞的竹籠砸在過道中央。
    鮮血從竹篾縫隙滲出,竟在地麵匯成箭頭形狀。
    司機哆嗦著摸出平安符,符紙上的八卦圖卻在月光下顯出血絲脈絡,宛如活物般指向林樹君所在的山崖。
    林樹君將星圖按在趙台心口,那些紅繩突然鑽進對方傷口。
    當北鬥第七星在趙台眉心亮起,懸崖下方傳來重物落水聲——副駕駛的骷髏不知何時消失了,隻剩半截係著紅繩的臂骨卡在油門踏板間。
    遠處山道突然傳來引擎空轉的嘶吼,像是某種困獸的悲鳴。
    月光照亮崖壁上新添的刮痕,三十七年前的彈孔與今夜的車轍在岩層間交織,形成詭異的星象圖譜。
    林樹君耳畔響起細密的銅錢碰撞聲,那聲音既像招魂鈴,又像槍械上膛的脆響。
    山風裹挾著金屬鏽味灌進駕駛室,張建國布滿老繭的手掌死死扣住方向盤。
    儀表盤上鏽蝕的"1979"字樣突然滲出暗紅液體,後視鏡裏映出他左額那道彈孔狀的疤痕。
    當第四輛軍車殘骸的引擎聲從崖底傳來時,他布滿血絲的眼球幾乎要瞪出眼眶。
    "哐當——"
    車底傳來的撞擊聲讓張建國猛踩刹車。
    五十鈴貨車的防滑鏈碾過滿地紙錢,那些印著生辰八字的黃紙突然無風自燃,在擋風玻璃上燒出北鬥七星的孔洞。
    他顫抖著摸向腰間,卻隻觸到1979年剿匪慶功宴上的搪瓷酒盅,冰涼的琺琅彩上還沾著昨夜祭奠戰友的米酒。
    懸崖下方傳來指甲刮擦岩壁的聲響。
    林樹君掌心的星圖突然發出蜂鳴,九陽真氣順著經絡湧向四肢百骸。
    他足尖點過燃燒的卡車殘骸,軍用水壺裏晃出的陳年高粱酒在風中凝成火線。
    當鬼發形成的黑潮撲向巴士車窗,他淩空劈出的掌風將酒液點燃,金色火焰如同鳳凰展翅照亮整片山崖。
    "燃木!"
    暴喝聲中,林樹君雙臂經脈浮現赤金紋路。
    那些硬若鋼針的鬼發在觸及火焰的刹那蜷縮成團,焦糊味裏混雜著民國年間的胭脂香。<"鐵皮在真氣催動下化作萬千刀片,將纏向陳誌永脖頸的黑發齊根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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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建國突然劇烈咳嗽,1979年嵌進肺葉的彈片在胸腔裏發燙。
    貨廂裏捆綁的紙紮牲畜紛紛掙斷繩索,紮著紅綢的牛頭竟發出真實吼叫。
    當他摸到副駕座墊下那柄生鏽的五六式衝鋒槍,崖底傳來的刮擦聲突然變成指甲抓撓車門的脆響。
    "來啊!"張建國嘶吼著扯開衣襟,露出心口那道貫穿傷疤。
    被歲月磨蝕的憤怒混著血腥味噴湧而出,他猛打方向盤撞向崖邊護欄。
    貨廂裏滾落的紙紮元寶撞在岩壁上,金箔碎裂的瞬間,月光竟在懸崖表麵映出密密麻麻的彈孔投影。
    林樹君刀勢忽變,燃木刀法催動的火焰在夜空勾出北鬥陣圖。
    那些試圖纏繞巴士輪胎的鬼發如同撞上無形壁障,在金色烈焰中爆出類似骨裂的脆響。
    他瞥見張建國貨車上飄落的軍功章殘片,突然旋身劈向左側虛空——1943年的吉普車殘骸竟在火焰中重現,副駕駛的骷髏正用指骨扣動勃朗寧手槍的扳機。
    "破!"
    刀光斬碎幻象的刹那,真正的危機從地底湧出。
    柏油路麵突然隆起黑色發丘,數以萬計的鬼發擰成標槍直刺林樹君後心。
    陳誌永掙紮著從卡車殘骸探出手臂,1987年的勞模獎狀碎片被他拋向空中,泛黃紙片在火焰中化作灰蝶撲向發丘。
    張建國的貨車突然發出悲鳴,鏽蝕的車門被看不見的力量撕開。
    他抓著方向盤的手指青筋暴起,1979年剿匪時卡進指縫的土匪指甲突然在皮肉裏跳動。
    當貨廂裏的紙紮花轎自動燃起幽綠火焰,他終於看清崖壁上那些彈孔組成的圖案——分明是古井村祠堂的飛簷輪廓。
    林樹君耳畔響起細密的銅錢碰撞聲,虎口星圖與空中北鬥同時大亮。
    他並指如刀劃破掌心,浸染真氣的血珠在風中結成火網。
    那些鋼針般的鬼發在烈焰中扭曲成民國女子的發髻,燃燒的鬢角金飾叮當落地,竟在路麵烙出北鬥天樞的星位。
    懸崖下方突然傳來石壁坍塌的轟鳴。
    張建國貨車的雨刷器瘋狂擺動,刮去的不是雨水而是濃稠血霧。
    當他摸到車座下那枚刻著五芒星的彈殼,擋風玻璃突然映出副駕駛座的虛影——穿著1979年軍裝的自己正緩緩舉起衝鋒槍。
    這個發現讓他渾身血液凍結,當年那顆本該射穿土匪頭目的子彈,此刻竟在時空褶皺裏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星移鬥轉!"
    林樹君的暴喝震落山壁碎石。
    他踏著燃燒的軍車殘骸躍至半空,燃木刀法凝成的火焰長龍自西向東貫穿盤山道。
    那些鬼發在真火中爆出類似電報機的嘀嗒聲,焦黑的發絲間不斷閃現穿著不同年代服飾的虛影。
    當最後一縷黑發縮回地縫,整條山路的瀝青突然浮現出暗紅色星圖,灼熱的路麵將殘餘鬼發盡數焚毀。
    張建國突然發現衝鋒槍的虛影調轉了方向。
    彈道軌跡與三十七年前完全重合,子彈穿透虛影的刹那,貨車上所有紙紮祭品同時自燃。
    幽藍火焰中,他看見自己年輕時的軍裝口袋露出半截紅頭文件,泛黃的"古井村"三個字正在火中蜷曲成灰。
    林樹君飄然落地時,星圖紋路已蔓延至頸側。
    他注視著向古井村方向蜿蜒的焦痕,那些仍在陰燃的發絲在月光下如同引路的磷火。
    山風送來祠堂方向模糊的銅鈴聲,隱約夾雜著民國年間的留聲機雜音,某種跨越時空的惡意正在黑暗深處重新編織羅網。
    燃燒的瀝青路在林樹君腳下發出龜裂的脆響,焦黑發絲在夜風中蜷縮成無數細小的漩渦。
    他踩著星圖殘焰掠過青石牌坊時,腕間銅錢突然集體轉向——那些原本瘋狂逃竄的鬼發竟在村口老槐樹下整齊收束,如同被無形梳篦理順的綢緞。
    祠堂飛簷上的鎮魂鈴無風自動,銅綠斑駁的鈴鐺內壁卻映不出月光。
    林樹君揮掌震開腐朽的雕花木門,撲麵而來的黴味裏混雜著民國年間的雪花膏香氣。
    供桌上的長明燈忽明忽暗,燈油裏浮著的竟不是燈芯,而是半截纏繞紅線的女子斷指。
    "原來如此。"林樹君指尖拂過供桌裂紋,那些看似天然的木紋在星圖映照下顯露出北鬥陣圖的刻痕。
    他忽然抬腳碾碎地磚縫隙裏的胭脂盒,鎏金琺琅碎片裏騰起的青煙在半空勾勒出梳妝鏡輪廓,鏡中閃過穿月白旗袍的模糊身影。
    村西傳來瓦片墜地的脆響。
    林樹君破窗而出的瞬間,瞥見供桌下壓著的黃裱紙上留著新鮮水痕——分明是有人在他到來前倉促藏匿的痕跡。
    但此刻顧不得深究,他踏著屋脊殘瓦疾追,驚起簷角蹲守的夜梟振翅時帶落幾縷烏木沉香。
    鬼影掠過青磚照壁的刹那,林樹君瞳孔驟縮。
    那東西分明已觸到村界外的野柿子樹,卻如遭電擊般猛然折返,腐爛的旗袍下擺掃過界碑時騰起青煙。
    他甩出浸透真氣的銅錢擊碎界碑表層,剝落的石灰裏露出暗紅咒文——竟是摻了朱砂的《度人經》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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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縛地靈!"林樹君旋身避開突然暴漲的槐樹根須,後背撞上井台時掌心的星圖紋路突然發燙。
    八角井欄上雕刻的鎮水獸雙目沁出血淚,井底傳來的拍水聲節奏詭譎,像是某種呼應北鬥星位的摩斯密碼。
    他並指抹過眼皮,天目初開的瞬間看見整個村落籠罩在倒扣碗狀的猩紅結界中。
    那些看似隨意散布的民宅,屋脊獸吻的角度恰好構成困靈陣法。
    當最後幾縷鬼發縮進某戶窗欞,林樹君突然注意到窗紙上新糊的報紙——1987年勞模表彰新聞正蓋住原本的破洞。
    追擊途中,林樹君腕間銅錢鏈突然繃斷。
    滾落的銅錢在青石板路上彈跳,每聲脆響都震碎牆皮下一層符紙。
    當他彎腰拾取時,發現某個銅錢孔洞中卡著半片金箔——與張建國貨車上散落的紙紮元寶殘片如出一轍。
    祠堂方向突然響起沉悶的鼓聲。
    林樹君回望時發現北鬥七星恰好懸在飛簷鬥拱之間,星光穿透結界時在瓦片上灼出焦痕。
    他扯下衣擺布條纏住滲血的虎口,布條浸染星圖之力後竟在夜風中無火自燃,躍動的火苗裏隱約浮現卍字佛印。
    井底拍水聲突然變得急促,林樹君耳後傳來女子輕笑。
    他反手劈出的掌風掃落牆頭野草,枯黃的狗尾巴草在落地瞬間變成帶血的青絲。
    當他想追擊時,丹田突然湧起灼熱洪流,仿佛有滾燙的銅汁在經脈間奔湧——這是星圖之力過度催動的征兆。
    月光偏移三寸,結界出現細微裂紋。
    林樹君強壓著體內沸騰的真氣,注意到某戶院牆的爬山虎異常茂盛。
    他揮掌震碎藤蔓,露出藏在下麵的水泥新痕。
    尚未幹透的水泥表麵,赫然印著半枚帶螺紋的現代運動鞋底紋路。
    祠堂鼓聲驟停,林樹君頸後汗毛倒豎。
    他本能地翻身滾進石磨陰影,原先站立處的青石板突然刺出無數鋼針般的白發。
    這些發絲在月光下泛著金屬光澤,與先前追擊的烏黑鬼發截然不同,卻同樣帶著民國胭脂的甜膩氣息。
    當第一縷晨曦刺破雲層時,林樹君突然單膝跪地。
    他震驚地發現體內奔湧的熱流竟在皮下形成金線紋路,被汗水浸透的衣料貼在背上,隱約顯出羅漢跌坐的輪廓。
    井台方向傳來重物落水的悶響,他轉頭時恰見水麵泛起的漣漪組成太陽圖騰,又在轉瞬間被猩紅結界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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