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血腥味嗆醒的。
    喉嚨像塞了團浸過血的棉花，眼皮重得抬不起來。
    指尖觸到地麵時，粗糙的石粒硌得生疼——這不是傳送陣的玉台，是幽冥秘境的血岩。
    係統能量過載的嗡鳴還在腦子裏響，我咬著牙撐起上半身，眼前的重影裏，首先撞進視線的是一截銀亮的傀儡線。
    幽姬半蹲在我身側，左手攥著斷裂的絲線，指節發白。
    她耳後那縷銀發被血浸透，卻還在笑，眼尾的朱砂痣跟著顫動："醒了？
    白無常！
    按計劃行事！"
    話音未落，左側陰影裏竄出道青灰色身影。
    白無常的寒冰刃出鞘時，我聽見冰層碎裂的脆響——那刀身不是普通的寒鐵，倒像是凝了千年的玄冰，刃尖掃過最近的幽冥族巡邏隊脖頸，血珠還沒濺出來就凝成了紅冰，"哢嗒"掉在地上。
    "周...青？"我突然想起傳送前周青腰間融化的避毒玉，猛地轉頭。
    血池就在二十步外。
    暗紅的池水泛著泡泡，像煮沸的鐵水。
    周青盤坐在池邊的祭台，道袍前襟全被血浸透，左手按在丹爐上，右手捏著訣，額頭青筋暴起如蚯蚓。
    他臉上卻掛著狂喜的笑，眼睛亮得嚇人："寒哥！
    血脈在燃燒！
    我看到丹方了...需要三昧真火和幽冥花！"
    "小心！"我喊出聲的同時，丹爐頂部的雲紋突然扭曲。
    黑煙從爐口噴出來，不是普通的焦糊味，是腐肉混著鐵鏽的腥氣。
    周青的指尖滲出血珠，順著爐壁往下淌，在青銅爐身上燒出滋滋響的白煙。
    他的瞳孔突然變成金紅色，那是弑神者血脈覺醒的征兆——我在係統給的古籍殘卷裏見過這種描述，血脈越純粹，失控越快。
    "冷靜！"我踉蹌著要衝過去，後腰卻被人拽住。
    幽姬的傀儡線纏上我手腕，力道大得像是鐵索："先看後麵。"
    我順著她的目光轉向血池。
    水麵的倒影裏，原本隻有跳動的火光，此刻卻浮起個青衫老者的影子。
    他負手而立，腰間掛著串骨珠，每顆珠子裏都封著張扭曲的人臉——是玄真子！
    "好小子，連弑神者血脈都覺醒了..."倒影裏的玄真子開口，聲音像兩塊石頭摩擦，"當年我在青雲宗藏功閣留的殘卷，就是為了引你們這些小崽子入套。"
    話音未落，倒影突然從池麵鑽出來。
    玄真子的道袍掃過血池，池水瞬間凝結成黑冰，他手中的拂塵揮向白無常——那拂塵不是普通的獸毛，是幽冥狼的尾骨，每根骨節都刻著血咒。
    白無常的寒冰刃橫在胸前，冰盾在他身周凝結。
    可拂塵掃過的瞬間，冰盾像紙糊的似的裂開，骨節擦過他左肩，皮肉翻卷露出白骨。
    他悶哼一聲栽倒，玄真子的腳尖已經點在他後心，要不是幽姬的傀儡線突然纏住他腳踝往回拽，這一擊就能把白無常釘死在地上。
    "玄真子！"我摸出腰間的斷劍，掌心被劍柄硌得生疼，"你當年用禁術煉魂，害青雲宗元氣大傷，現在又算計李慕白？"
    "算計？"玄真子轉頭看我，他的眼睛是渾濁的灰，"那小崽子的命，早就在我布的血陣裏了。
    從他十歲那年在亂葬崗撿回那截玄鐵鎖鏈開始——"他突然笑起來，"包括你，林寒，你以為簽到係統是天上掉的？
    那是我用三十個化神修士的魂魄養的器靈！"
    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係統提示音突然在腦子裏炸響："檢測到宿主被魂術侵蝕，當前魂體穩定度37。"
    血池那邊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
    我轉頭，正看見周青的丹爐炸開，黑紅的丹液濺在他臉上，燙得他慘叫。
    他的金紅瞳孔裏開始爬黑霧，那是血脈反噬要失控的征兆。
    玄真子的拂塵又揮過來，這次目標是周青——他要在血脈完全覺醒前取走心髒！
    "幽姬！"我吼她，"攔住玄真子！"
    "我攔不住化神中期。"幽姬的傀儡線同時纏住我和白無常的手腕，她的本命玉牌在腰間晃蕩，玉麵刻著的混沌紋路突然泛起青光，"但有人能。"
    玄真子的拂塵已經到了眼前。
    我閉眼前的最後一秒，看見幽姬突然扯斷所有傀儡線。
    那些銀線像活物似的竄向玄真子，她的聲音混著風聲灌進耳朵："接著！"
    有東西砸在我心口。
    是幽姬的本命玉佩。
    玉麵的混沌紋路正在融化，像滴進清水的墨，我甚至能摸到玉裏傳來的熱意——那溫度不像是玉，倒像是...某種代碼在蘇醒。
    玄真子的冷笑在耳邊炸響："就憑塊破玉？"
    但他的聲音突然變了調。
    我猛地睜眼，看見玉佩上的混沌紋正在吸收周圍的血咒，連玄真子拂塵上的骨珠都開始崩裂。
    幽姬的手按在我後心，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用混沌代碼融合...快。"
    血池裏傳來周青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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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真子的拂塵掃偏了，擦著我右臂劃過，火辣辣的疼。
    可我盯著掌心的玉佩，突然想起傳送前看見的那截傀儡線——原來從一開始，幽姬的線就不是綁在傀儡身上，是綁在我們這些"棋子"身上，要帶我們跳出玄真子的局。
    係統音突然清晰起來："檢測到混沌代碼，是否融合？"
    我看向血池邊的周青，他金紅的瞳孔裏還剩一絲清明，正對著我喊："寒哥！
    救我！"
    玄真子的下一擊已經凝聚。我捏緊玉佩，混沌紋路刺得掌心出血。
    "融合。"我咬著牙說。
    玉佩砸在胸口的瞬間，我聞到了幽姬身上那縷若有若無的沉水香——她總說幽冥族的女子用腐草香，可我知道她偷偷換了青雲宗的香粉。
    現在這縷香混著血鏽味往鼻子裏鑽，我低頭時正看見她被劍氣釘在石壁上的身影。
    玄真子的青鋒劍穿透了她左胸，銀亮的傀儡線從她指尖垂落，像斷了的琴弦。
    她仰頭看我，耳後的銀發沾著石壁上的血漬，卻還在笑："林寒...混沌代碼要引著血咒走，記著...我不是傀儡。"話音未落，嘴角溢出黑血，那是玄真子劍上淬的蝕魂毒。
    "幽姬！"我踉蹌著往前撲，可係統音突然在腦子裏炸開："混沌代碼融合進度15，檢測到宿主情緒波動，魂體穩定度下降至29。"後背的傷被扯得生疼，這才發現白無常不知何時拽住了我後領——他左肩的白骨還掛著碎肉，卻咬著牙把我往血池方向拖："別看她！
    那女人早把生死算進局裏了，先救你兄弟！"
    血池邊的動靜比炸雷還響。
    周青的丹爐碎片紮進他胳膊，黑紅的丹液順著傷口往下淌，可他盯著胸口浮現的幽藍烙印，眼睛亮得像要燒起來。
    那烙印是朵六瓣冥花，花瓣邊緣泛著幽光，我在係統給的《幽冥族秘史》裏見過——這是幽冥王血契，被烙上的人，要麽成為活祭品，要麽...
    "寒哥！"周青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燙得驚人，"丹爐炸了，但我在血脈裏看見涅盤丹的最後一步了！
    需要...需要用你的係統能量引動混沌代碼，把我的元神和丹液融合！"他的金紅瞳孔裏黑霧翻湧，每說一個字，胸口的烙印就亮一分，"可我控製不住這血脈了...玄真子要的是弑神者的心髒，他說過...說過這血脈能破飛升大劫！"
    "你他媽閉嘴！"我反手攥住他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裏，"你給老子撐住！"餘光瞥見玄真子的拂塵再次揚起，骨珠上的人臉正對著我獰笑——他剛才那一劍沒殺幽姬，是故意留她消耗我的注意力。
    係統提示音又響："檢測到玄真子釋放血魂咒，宿主魂體穩定度22，建議立即融合代碼。"
    "白無常！"我吼他，"去攔住玄真子！"白無常抹了把臉上的血，寒冰刃在掌心轉了個花："我撐不過三招，但能給他撓道印子。"他撞開衝過來的幽冥族巡邏隊，冰刃劃開玄真子的道袍下擺，換來對方一聲冷笑："螻蟻。"拂塵掃過，白無常整個人被抽得撞在血池邊的祭台上，咳出來的血在冰麵上凍成紅渣。
    "寒哥！"周青的指甲紮進我手背，"沒時間了！你看秘境外！"
    我轉頭。
    血岩穹頂裂開道細縫，有銀白鎖鏈穿透虛空紮進來——是李慕白的鎖仙鏈！
    他的聲音混著風聲灌進來，帶著股子撕裂感："林寒！
    為什麽我腦子裏全是殺戮？
    我在亂葬崗撿鎖鏈那天...那天晚上的血，是不是我殺的？"他的鎖鏈纏上我的手腕，涼得刺骨，可下一秒，白無常突然甩出冰刃砍斷鎖鏈，拽著李慕白往裂縫裏鑽："走！
    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白無常你瘋了？"我想追，周青卻拽得更緊："他在幫你！
    玄真子要收網了，他說過"等弑神者、幽冥公主、青雲餘孽和宿敵齊聚，血陣才會圓滿"！"他的金紅瞳孔裏黑霧已經漫過眼白，胸口的烙印開始滲出幽藍熒光，"寒哥，我能感覺到...這烙印在吸我的元神，再晚半刻，我會變成隻知道殺人的怪物！"
    係統音突然尖銳起來："混沌代碼融合進度57，檢測到關鍵人物周青元神潰散風險93，建議立即同步融合。"我盯著掌心的玉佩，混沌紋路正順著我的血管往胳膊裏鑽，燙得皮膚發紅——幽姬說這是初代幽冥王的封印印記，原來不是玉，是塊刻滿符文的魂石，此刻正順著我的血脈，把玄真子布在我身上的血咒往外抽。
    玄真子的拂塵擦著我的耳尖掃過，骨珠撞在石壁上，炸開團黑霧。
    我聽見他的笑聲："小崽子們玩夠了嗎？
    等我取了弑神者的心髒，再慢慢剝你們的魂——"
    "閉嘴！"我吼出聲，反手把玉佩按在周青胸口的烙印上。
    混沌紋路突然暴漲，像活過來的銀蛇鑽進他皮膚，周青慘叫一聲，金紅瞳孔裏的黑霧被撕開道裂縫。
    係統音炸響："檢測到雙宿主融合，混沌代碼開始淨化血脈反噬...當前進度32。"
    "林寒！"幽姬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我轉頭看她——她左胸的劍傷正在滲出幽藍熒光，和周青胸口的烙印同色，"血咒契約...在玄真子的骨珠裏，他用三十個化神修士的魂魄養係統，也用他們的魂契鎖著我們...你要逆轉的不是代碼，是..."她的聲音突然變弱，石壁上的血漬開始凝結成冰晶，"記住...我叫幽璃，不是幽姬。"
    玄真子的拂塵第三次揚起，這次目標是我後頸。
    我咬著牙把係統能量全部灌進玉佩，混沌紋路在我和周青之間連成光網。
    係統音最後一次響起："融合完成89，檢測到血咒契約核心坐標，是否啟動逆轉？"
    周青突然抓住我的手，他的瞳孔裏終於有了清明："寒哥，我信你。"
    玄真子的冷笑就在耳邊。
    我盯著掌心逐漸發燙的玉佩，幽璃的聲音還在回響——她不是傀儡，從一開始，我們都是她布的局裏的棋子，現在該輪到我們做執棋人了。
    "逆轉。"我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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