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傀儡之心,沙盤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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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眼前的白光褪得極慢,像被誰刻意拉長了的蠶絲。
    指尖還殘留著周青胸口傀儡核心的灼燙,那溫度順著血管往四肢百骸鑽,燙得我眼眶發酸——這溫度太熟悉了,像三年前他為我硬接下魔修一掌時的體溫,像五百年前他蹲在丹爐前給我吹涼新煉的聚氣丹時的呼吸。
    "寒哥。"
    這聲輕喚比記憶裏更清冽,像山澗冰泉撞碎在青石上。
    我猛地抬頭,正撞進周青的眼睛裏。
    他眼裏的暗金徹底褪盡,墨色瞳孔裏流轉著星河般的光,那是我曾在他翻遍三萬卷古籍時見過的專注,是他第一次成功煉製出九轉還魂丹時的雀躍,是此刻,終於掙脫所有枷鎖的鮮活。
    他胸口的傀儡核心仍在震顫,藍光卻不再灼人,反而裹著一層溫軟的光暈,像某種活物在呼吸。
    我這才發現,那些從千機碑裂縫裏湧出的數據流正被藍光一絲絲抽走,黑色的"瀑布"斷成碎片,露出後麵斑駁的碑身——原來所謂的千機碑,不過是塊被數據包裹的普通青石。
    "看天上。"周青突然笑了,抬手的動作帶起一陣風。
    我抬頭的瞬間,呼吸險些停滯。
    虛空裏浮起密密麻麻的光點,每一點都在急速凝實,不過眨眼工夫,便成了持劍執盾的傀儡。
    青銅甲胄泛著冷光,玄鐵劍鞘上刻滿我曾在周青傀儡譜裏見過的陣紋,最前排的傀儡將軍頭盔上,甚至綴著與周青傀儡核心同款的藍晶。
    它們排列成九道連環陣,每道陣眼都與周青的心跳同頻——我數到第三十七次心跳時,整支軍陣突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主上!"
    "我要讓這個世界,不再受控於任何人。"周青的聲音混在轟鳴裏,卻清晰得像刻進骨頭裏,"三百年前我替千機子刻下九千二百道補丁時,總想著修正規則就能護好重要的人。
    現在才明白......"他轉頭看我,眼尾還沾著未幹的血漬,"規則本身,才是最該被碾碎的枷鎖。"
    我喉頭發緊,摸向懷裏的係統本體。
    那東西原本是塊冷硬的玉牌,此刻卻像團活物,在我掌心不安地扭動——這是它徹底覺醒前殘留的最後一絲力量,也是我能為周青做的最後一件事。
    飛升通道盡頭的虛空突然泛起漣漪,我順著周青軍陣撕開的裂縫鑽進去時,幽冥妖後的蛇尾猛地拽住我的腳踝:"你瘋了?
    那裏麵是沙盤的底層邏輯,稍有差池——"
    "我知道。"我反手抓住她的蛇鱗,觸感像摸過結冰的湖麵,"但周青需要時間碾碎規則,而我需要給這個世界留把鑰匙。"
    她的蛇瞳突然縮成豎線,蛇信子掃過我手背:"鑰匙?
    你可知一旦關閉沙盤......"
    "所有修士都會失去力量,包括我。"我打斷她,指尖按在虛空裂縫上,係統力量順著指縫湧進去,"但至少他們能自己選擇要走的路,而不是被人當沙粒捏在手心。"
    虛空裏傳來玻璃碎裂般的輕響。
    我看著自己的力量在裂縫裏凝結成半透明的光團,光團中央逐漸浮現出心髒的輪廓——青銅紋路爬滿表麵,每道紋路裏都流轉著周青傀儡核心的藍光。
    "傀儡之心。"我低聲念出名字,喉嚨發緊。
    這顆"心髒"會在沙盤關閉時,將所有被係統篡改的因果線重新理順,讓修士們的靈根、功法、甚至記憶,都回到被操控前的模樣。
    代價是......我摸了摸自己逐漸變涼的指尖,代價是我會和係統本體一起,被永遠鎖在這底層虛空裏。
    "好個癡兒。"
    幽冥妖後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這次不帶半分戲謔。
    我回頭時,正看見她蛇尾上的鱗片簌簌脫落,露出下麵雪白的人腿——她在褪下妖族偽裝。"當年千機子耗盡壽元刻補丁時,我躲在忘川河底看過。"她走到我身邊,指尖輕輕碰了碰傀儡之心,"他最後說"願沙盒裏的螻蟻,終有一日能咬碎玻璃"。
    現在看來......"她衝我歪頭一笑,蛇尾卻悄悄纏上我的腰,"這隻螻蟻,比他想象的更瘋。"
    虛空突然震動起來。
    我和幽冥妖後同時抬頭。
    周青的傀儡軍陣正在收縮,原本覆蓋千裏的軍陣此刻凝成一道光盾,擋在千機碑前——碑身的裂縫裏,又湧出了新的數據流,這次不是黑色,而是刺目的猩紅。
    "他們醒了。"周青的聲音突然在識海裏炸響,他的傀儡核心溫度驟升,我掌心的傀儡之心跟著發燙,"那些被囚禁的飛升者,他們的意識正在掙脫係統的封印。
    寒哥,快——"
    "砰!"
    一聲悶響從頭頂傳來。
    我猛地抬頭,看見原本晴朗的天空裂開道縫隙,縫隙裏漏下的光不是金色,而是暗紅。
    有什麽東西順著光縫墜下來,帶起的風卷得我眼皮發疼。
    幽冥妖後突然把我往旁邊一推。
    我撞在傀儡軍陣的光盾上,抬頭時正看見那東西砸在我剛才站的位置——是截斷劍,劍身上刻滿我從未見過的符文,每道符文都在滲出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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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幽冥妖後的蛇尾再次纏住我,這次勒得生疼,"那是......"
    她的話被第二聲悶響打斷。
    我順著聲音望去,看見天空的裂縫正在擴大,縫隙裏露出數不清的影子。
    最前麵的那個影子格外清晰:白發垂到腰間,道袍上沾著暗紅斑痕,左手握著半截斷劍,右手......正指著我。
    他的嘴在動。
    我聽不清他說什麽,但突然想起前一章結尾,那個徹底消散前盯著我的人說的最後一句話:"變量......你會毀了這一切......"
    而此刻,這個白發老者的唇形,和那個人,一模一樣。
    白發老者的斷劍砸在光盾上時,我聽見了骨骼錯位的脆響——不是我的,是光盾裏傳來的。
    周青的傀儡核心在我識海發燙,他的聲音混著金屬震顫:"他們被係統篡改了靈識,以為沙盤是命途根基。"
    老者的道袍被氣浪掀得獵獵作響,他踉蹌著爬起來,左手還攥著那截滲血的斷劍。
    我這才看清他腰間掛著的玉牌——和我在飛升通道裏見過的三千標記一模一樣,暗紅紋路像活物般在玉牌表麵遊走。"你懂什麽?!"他的聲音像生鏽的風箱,"我們在沙盤中修出元嬰、化神、渡劫,連飛升都是係統給的!
    沒了沙盤,我們連煉氣期都不如!"
    他再次撲來,這次不是用劍,而是用指甲——青灰色的指甲足有三寸長,指尖凝著黑紫色的魔氣。
    我正要抬手結印,身側突然掠過一道藍光。
    周青不知何時站到了我麵前,他的傀儡核心在胸口明滅,抬手時,最前排的青銅傀儡同時揮劍。
    "叮——"
    金屬交擊聲震得我耳膜發疼。
    老者的指甲在青銅劍刃上擦出火星,整個人被震得向後飛退,撞在後麵的飛升者身上。
    那些原本靜止的影子突然動了,有的揮拳,有的掐訣,更多的隻是直勾勾盯著我,瞳孔裏翻湧著數據流。
    "他們本應在飛升後去更高界麵!"我扯開嗓子喊,聲音被打鬥聲撕成碎片,"是係統把你們困在沙盤裏當養料!
    周青的千機引能解開篡改的因果——"
    "放屁!"人群裏突然衝出個穿玄色道袍的中年人,他腰間玉牌的紅紋比老者更濃,"我在沙盤裏活了八百年,娶妻生子,開宗立派,這些難道都是假的?!"他的手掌突然燃起黑焰,那火焰我認得——是係統用來清除違規數據的"灼魂火"。
    我後退半步,後腰抵上幽冥妖後的蛇尾。
    她不知何時又戴上了妖族麵具,蛇瞳裏流轉著幽綠的光:"他被係統種下了守護印記,殺了他才能......"
    "不需要殺。"周青的聲音突然從四麵八方湧來。
    我抬頭,看見所有青銅傀儡的眼窩裏都亮起了藍光,它們的動作開始變得遲緩,像被按下了慢放鍵。
    而那些飛升者的攻擊也跟著慢了下來——中年人掌心的黑焰拉成細長的火絲,老者的斷劍懸在半空,連飄落的血珠都凝固成紅色的琥珀。
    "這是......"幽冥妖後的蛇尾鬆開我,"千機引的時間鎖?"
    "他們的靈識被係統用時間線綁定了。"周青走到我身邊,他的指尖輕輕碰了碰凝固的血珠,"解開封印需要先讓他們看見......真正的過去。"
    話音未落,所有飛升者的額間都泛起金光。
    老者的瞳孔突然收縮,他盯著自己的斷劍,喉結動了動:"這把劍......是我飛升前送給關門弟子的......"中年人看著自己掌心的黑焰,突然發出一聲慘叫:"不!
    這不是我的火!
    我本是個隻會煉低級符篆的雜役!"
    人群開始騷動。
    有個穿素白裙的女修突然跪下來,她顫抖著摸向自己的臉:"我......我本是個凡人村姑,嫁了個獵戶,孩子剛滿三歲......"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變成嗚咽,"係統說隻要我替它看住千機碑,就給我長生......"
    "現在,你們還覺得沙盤是根基嗎?"我抓住機會,掌心的係統本體突然燙得驚人。
    我知道這是它在最後掙紮,可我更清楚,此刻必須把選擇權還給他們。
    我咬破舌尖,鮮血混著係統力量噴向虛空——傀儡之心的藍光瞬間暴漲,在人群中劈開一條淡青色的通道,"願走者,隨我破界!
    這裏有真正的天道,真正的命運!
    願留者......"我頓了頓,"就繼續當係統的提線木偶。"
    人群裏響起此起彼伏的抽噎。
    老者的斷劍"當啷"掉在地上,他佝僂著背走向通道,經過我時輕聲說:"小友,我那關門弟子......現在該有曾孫了吧?"中年人扯碎了腰間玉牌,紅紋濺在他臉上,他卻笑出了眼淚:"雜役就雜役,至少能再給師父掃一次丹爐。"
    但不是所有人都動搖。
    有個穿金縷衣的修士突然衝出人群,他的玉牌紅得發紫,身上纏著密密麻麻的數據流:"你們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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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了沙盤,我們連靈氣都吸收不了!"他的指尖凝聚起刺目的白光——那是係統的終極清除術。
    "寒哥!"周青的傀儡核心猛地炸響。
    我被他拽進光盾裏,就聽見"轟"的一聲,清除術在光盾外炸開,掀起的氣浪震得我耳膜生疼。
    等我睜眼時,金縷衣修士已經倒在地上,他的胸口插著半截青銅劍——是周青的傀儡幹的。
    "他被係統完全同化了。"周青的聲音有些發悶,"靈識裏隻剩守護沙盤的執念。"
    我正要說話,天際突然傳來一聲轟鳴。
    那聲音像千萬麵戰鼓同時擂響,震得虛空都泛起漣漪。
    我抬頭,看見原本晴朗的天空被染成了血紅色,一道巨大的人影從雲層裏踏下——他穿著青金色道袍,麵容模糊,卻讓我無端想起係統本體覺醒前的虛影。
    "天道化身!"幽冥妖後的蛇尾再次纏住我,這次帶著股說不出的寒意,"他是沙盤規則的具象化,專門清理試圖超脫的變量。"
    天道化身的右手抬了起來。
    我看見他指尖凝聚起的光團裏,漂浮著數不清的符文——那是係統最核心的代碼。
    而他身後,原本要離開的飛升者突然停住腳步,他們的眼神重新變得空洞,玉牌紅紋暴漲,竟開始操控起周圍的靈氣,朝我們壓過來。
    "他們被重新綁定了。"周青的傀儡核心溫度驟降,我甚至能聽見裏麵傳來的裂紋聲,"千機引的時間鎖撐不住了。"
    我摸向懷裏的傀儡之心。
    它此刻燙得像塊燒紅的鐵,表麵的青銅紋路正瘋狂吸收著係統本體的力量。
    我知道,隻要再堅持三息,它就能徹底激活,到那時......
    "你們無法關閉沙盤。"天道化身的聲音像山崩,"它是這個世界的基石,是所有修士的命途!"
    我轉頭看向周青。
    他的墨色瞳孔裏映著血紅色的天空,卻依然亮得像星子。
    他伸出手,掌心還殘留著傀儡核心的餘溫:"寒哥,該結束了。"
    我握住他的手。
    掌心的係統本體突然安靜下來,像終於認了命的困獸。
    傀儡之心的藍光穿透我的掌心,在虛空中勾勒出最後一道陣紋。
    "轟——"
    天道化身的攻擊砸在光盾上時,我聽見了玻璃碎裂的輕響。
    那聲音很輕,卻比任何雷聲都清晰——是沙盤的底層邏輯在崩塌。
    當我再睜眼時,正盤膝坐在青雲宗的密室裏。
    四周的靈氣像受驚的鳥群,在我體內橫衝直撞。
    我試著運轉真氣,卻發現經脈裏堵著團冰涼的東西。
    "咳......"我捂住嘴,指縫間滲出黑血。
    低頭看向丹田,那裏不知何時浮現出一道黑色符文,像條扭曲的蛇,正緩緩爬向我的心髒。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我抹了抹嘴角的血,強撐起笑容——不管怎樣,至少那些飛升者,終於能自己選擇命運了。
    隻是這丹田的黑紋......
    我盯著它,突然想起天道化身消失前說的最後一句話:"變量,你以為關閉沙盤就能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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