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飛升之鑰,逆命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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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觸到碑麵的刹那,像是被滾燙的岩漿灼穿了皮肉。
我渾身劇震,眼前的星圖突然化作千萬道銀線,順著指尖往識海裏鑽。
那些信息不是文字,是畫麵——十二大派祖庭地脈下盤桓的鎖鏈,每道鎖鏈都拴著一團幽藍的光,那是修士的魂魄;是天劫使者的臉,他眼底的悲憫突然變得清晰,原來他不是在看我,是在看那些被鎖在地脈裏的光;是係統麵板突然裂開的縫隙,我曾以為的\"簽到獎勵\",不過是從這些光裏抽取的殘片。
\"這是......\"我喉嚨發緊,掌心的碑紋開始發燙,\"沙盤世界?\"
\"哈哈哈哈!\"
尖銳的笑聲穿透雷劫轟鳴,李慕白的身影從地底鎖鏈裏掙出,他衣襟破碎,左眼泛著妖異的紅芒,右手還攥著半截暗金鎖鏈:\"聰明!
這方天地是上古大能的試驗場,我們都是被圈養的小白鼠!
飛升?
不過是被選中的"合格樣本",去給他們當藥引!\"他猛地甩動鎖鏈,砸向我握著石碑的手,\"你以為拿到鑰匙就能改寫規則?
天真!\"
我本能地側身,鎖鏈擦著左臂劃過,布料崩裂的刺痛讓我清醒幾分。
他剛才說的\"藥引\",和我在千機碑裏看到的畫麵重疊——飛升者的魂魄被抽離,注入更高位麵的煉丹爐。
原來曆代大能的\"飛升\",不過是換個地方被煉化。
\"所以你想獨占鑰匙,繼續當他們的狗?\"我抹了把嘴角的血,丹田的符文突然活過來,在指尖凝成淡紫色劍氣。
李慕白的紅瞳驟然收縮,他突然暴起,指尖凝聚的黑芒裹著腐臭:\"我要讓這破世界陪葬!
你以為我嫉妒你?
我嫉妒的是你這種"變量"——係統選了你,不是我!\"黑芒擦著我耳側飛過,在石碑上燒出焦痕,\"現在鑰匙在你手裏又怎樣?
啟動它需要渡劫期的魂魄當引子,你強行突破的劫修之體,根本——\"
\"夠了。\"
係統的聲音突然從四麵八方湧來。
我這才發現,係統化身不知何時出現在石碑旁,它的輪廓不再是機械的藍光,而是半透明的人形,眉眼竟和我有七分相似。\"他不需要魂魄當引子。\"它抬手按在石碑上,碑身的星圖瞬間倒轉,\"因為他是係統的主人,不是宿主。\"
我盯著係統化身的臉,突然想起第一次簽到時,係統說的\"歡迎回家\"。
原來那些記憶碎片不是獎勵,是喚醒。
\"鑰匙是沙盤的中樞。\"係統化身的聲音裏帶著我從未聽過的溫度,\"啟動它會關閉所有地脈鎖鏈,釋放被困的三百萬修士魂魄。
但......\"它的目光掃過我胸前的劫紋,\"你的劫修之體承受不住能量反噬,輕則修為盡廢,重則魂飛魄散。\"
雷劫的轟鳴突然變得很遠。
我望著殿堂外翻湧的紫色劫雲,想起剛穿越時在青雲宗雜役房啃冷饃的日子,想起周青為了給我煉複元丹,把自己關在丹房三天三夜,想起那些被十二大派以\"門規\"之名碾碎的天賦,那些明明能結丹卻困在煉氣期的外門弟子,那些跪在祖師堂前被抹去靈根的\"不合格者\"。
\"他們被困了多久?\"我問係統。
\"三百年。\"
\"夠了。\"我握緊劫刃,這把跟著我從煉氣期砍到渡劫期的劍,此刻在掌心發燙,\"我受夠了被天道當棋子,受夠了看別人替我決定"該活成什麽樣"。\"
係統化身的唇角揚起極淡的笑:\"你確定?\"
\"確定。\"我將劫刃刺入石碑中央的星核,頓時有撕裂靈魂的劇痛從識海炸開。
石碑開始震動,那些原本拴著地脈的鎖鏈發出垂死的尖嘯,我看見周青的身影在識海裏閃過——他正站在百裏外的山巔,周身被紫色毒霧包裹,丹爐裏的九轉回魂丹炸成齏粉,他的手按在陣盤上,嘴唇動了動,我聽見他喊\"寒哥\"。
\"林寒!\"李慕白的黑芒再次襲來,這次我沒有躲。
劫修之體的自愈能力瘋狂運轉,黑芒穿透左肩的瞬間,我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劫紋灼穿他的靈脈:\"你說得對,我是變量。
但變量不是錯誤,是可能。\"
他的瞳孔逐漸渙散,最後一聲尖叫被石碑的轟鳴吞沒。
當最後一道鎖鏈崩斷的脆響傳來時,我聽見了哭聲。
不是某個人的哭聲,是無數道壓抑了三百年的嗚咽,從地脈深處,從每個修士的識海深處,漫山遍野地湧上來。
識海突然泛起熱流。
我知道那是周青——他的千機毒陣向來和我心神相通。
此刻他的丹爐應該在冒青煙,他的陣盤應該在發燙,他大概正咬著牙罵\"林寒你個瘋子\",但下一秒就會捏碎陣旗,把所有的毒霧往劫雲裏送。
石碑的光終於暗了下來。
我靠著碑身滑坐在地,劫刃\"當啷\"掉在腳邊。
係統化身的身影開始消散,它最後說的話被雷劫吹散,但我看清了它的口型——
\"該你當規則了。\"
頭頂的劫雲突然分出一道細流,朝著百裏外的山巔湧去。
我笑了,擦了擦嘴角的血。
周青那家夥,向來不肯讓我一個人拚命。
喉間的腥甜還沒來得及咽下去,識海裏突然炸開周青的罵聲:\"林寒你他媽瘋夠了沒?\"那聲音帶著丹火灼燒的焦糊氣,混著陣盤碎裂的輕響,我猛地抬頭——百裏外的山巔騰起紫霧,那是千機毒陣的靈旗在燃燒。
\"寒哥!\"這次是帶著哭腔的喊,我能想象周青跪坐在陣眼處,發梢沾著丹爐炸開的藥粉,左手還攥著半塊發燙的陣盤。
他向來最寶貝那套用三百年玄鐵淬的陣旗,此刻卻捏碎最後一麵青紋旗,紫霧裏浮起十二道虛影——是十二大派那些總愛端著長輩架子的長老們,此刻被毒霧腐蝕得麵容扭曲。
\"老東西們不是愛拿門規壓人麽?\"周青的指尖劃過陣盤刻痕,毒霧突然凝成蛇形,\"嚐嚐被自己設的困仙陣反噬的滋味!\"他咳了兩聲,我看見他衣襟上的血漬——方才為了給我擋那道黑芒,他硬接了李慕白的蝕骨瘴。
\"周小友且慢。\"
清越的女聲穿透毒霧。
我這才注意到,紅蓮不知何時立在周青身側。
她素白的丹師長袍染著焦痕,腕間的九色丹環正滲出金紅光芒,每道光芒都纏上一道長老虛影。\"用毒陣清魂太慢。\"她指尖掐了個丹訣,丹環突然炸開萬千星火,\"看我的九轉封魂火。\"
星火落在虛影上,立刻騰起紅蓮業火。
那些不可一世的長老們終於發出尖叫,聲音混著周青的嗤笑:\"紅蓮姐就是比我痛快。\"他轉頭看向我這邊,即便隔了百裏,我也能看見他泛紅的眼尾,\"林寒,我們給你爭取到了最後的時間!\"
碑身的震顫突然加劇,我掌心的劫紋被燙得發疼。
地脈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脆響,這次不是一道,是千萬道——三百年前被鎖在地下的修士魂魄,正順著崩裂的鎖鏈往上升。
我看見穿雜役服的少年,背著藥簍的少女,跪在祖師堂前被廢靈根的青年,他們的魂魄泛著幽藍的光,此刻卻像被風吹散的螢火,朝著我掌心的飛升之鑰湧來。
\"自由!\"
第一聲呼喊像冰麵裂開的細縫,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三百萬道聲音疊在一起,震得整個幻界嗡嗡作響。
我渾身發抖,不是因為痛,是那些魂魄擦過識海時的溫度——原來被囚禁的魂魄是冷的,此刻卻帶著滾燙的希望。
\"不!\"
李慕白的嘶吼蓋過了所有聲音。
他不知何時掙開了半條鎖鏈,右手的黑芒幾乎要觸到碑身。
他左眼的紅芒已經褪成灰白,整個人像被抽幹了生氣的傀儡:\"你不能放他們出去!
上古大能會碾碎這個世界——\"
\"所以你就該替他們當看門狗?\"我反手甩出劫紋鎖鏈,那是用渡劫期雷火淬的傀儡符,纏上他脖頸的瞬間就燒出青煙,\"你說我是變量,可變量不是錯誤。\"鎖鏈收緊,他的聲音變成嗚咽,\"是時候讓他們自己選路了。\"
碑身突然迸出刺目的白光。
我眯起眼,看見星圖中心的鑰匙孔正在旋轉,像宇宙的漩渦。
係統化身消散前說的\"該你當規則了\"突然在耳邊響起,我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劫修之體的皮膚正在崩裂,露出底下流轉的星輝,那是三百萬魂魄注入的力量。
\"再見了,這個世界。\"我輕聲說。不是告別,是迎接。
白光轟然炸響。
我眼前一片空白,卻能清晰感知到:周青的毒霧散了,紅蓮的丹火熄了,所有魂魄的呼喊都變成了輕吻額頭的風。
飛升之鑰的光柱貫穿天地,我看見十二大派的祖庭地脈裂開縫隙,看見被鎖在煉丹爐裏的飛升者殘魂破爐而出,看見山腳下的小雜役抬起頭,眼裏有我當年見過的光。
\"小心!\"
周青的尖叫刺穿白光。
我猛地轉頭,看見光柱頂端裂開蛛網似的裂紋。
那些裂紋泛著黑紫色,像被腐蝕的鏡麵,正順著光柱往下爬。
風裏突然有焦土的氣味,是地脈深處傳來的崩裂聲——比三百年前鎖魂時更劇烈的崩裂。
我握緊劫刃,血滴在碑麵上綻開。
原來開啟自由的門,從來不是終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