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風刀霜劍:黛玉的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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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午後,賈府後花園的落葉鋪了厚厚一層,黛玉獨自坐在沁芳亭內,手中捧著一卷《牡丹亭》,卻是一個字也讀不進去。這幾日她咳嗽又加重了,夜裏總睡不安穩,晨起時枕邊竟有幾縷落發。
    “林姑娘原來在這裏躲清靜呢。”襲人笑盈盈地走來,手裏捧著個錦盒,“寶二爺讓我給姑娘送些新茶來,說是南邊剛送來的雨前龍井。”
    黛玉微微頷首,“有勞你了,就放在這兒吧。”
    襲人放下茶盒,卻不急著走,在黛玉身旁坐下,歎氣道“說起來,前兒史大姑娘送來的扇套子,不知被誰絞了,真是可惜了那上好的蘇繡。”
    黛玉眼皮都未抬,“我絞的。那花樣我不喜歡。”
    襲人神色一僵,隨即又堆起笑來,“原是這樣。隻是史大姑娘知道了,怕是要傷心呢。”
    “她傷心什麽?”黛玉終於抬眼,目光清冷,“那樣的俗物,也值得傷心?”
    襲人訕訕地笑了兩聲,又閑話幾句便起身告辭。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黛玉輕輕咳嗽起來,拿出絹帕掩住口鼻,一抹鮮紅赫然映入眼簾。她迅速將絹帕收起,四下張望無人,這才鬆了口氣。
    這一幕,恰被遠遠走來的湘雲看在眼裏。她本是來找黛玉討論詩稿的,見狀不由得停下腳步,心中疑惑頓生。
    次日,湘雲來到怡紅院找寶玉,卻見他正為黛玉剝蓮子,一顆顆白嫩嫩的蓮子肉盛在青玉碗裏,煞是好看。
    “寶哥哥真是貼心,這般細致活兒也肯做。”湘雲打趣道。
    寶玉笑道“林妹妹這幾日咳嗽,吃些蓮子最好。我橫豎無事,剝來與她潤肺。”
    這時襲人端茶進來,聞言接話道“可不是麽,寶二爺對林姑娘真是沒得說。隻是前兒為著個扇套子,林姑娘不高興了,直接就絞了,可惜了史大姑娘的一片心意。”
    湘雲一愣,“哪個扇套子?”
    “就是姑娘上回送來的那個,繡著蝶戀花的。”襲人故作驚訝,“莫非姑娘還不知道?”
    湘雲臉色微變,隨即強笑道“她既會剪,就讓她做去。”
    襲人抿嘴一笑,“她可不做。舊年好一年的功夫,做了個香袋兒,今年半年,還沒拿針線呢!”
    這話恰被門外正要進來的黛玉聽個正著。她手中還捧著寶玉昨日剝的蓮子,此刻卻覺得那碗重似千斤。她轉身悄然離去,背影單薄如紙。
    寶玉察覺門外動靜,追出去時隻見一地散落的蓮子。他心下明白幾分,回頭瞪了襲人一眼,“你又胡說什麽?”
    襲人忙道“不過是與史姑娘閑話幾句家常。”
    湘雲也覺尷尬,訕訕道“原不是什麽事,寶哥哥別惱。”
    但寶玉已經匆匆追了出去。
    黛玉回到瀟湘館,紫鵑見她麵色蒼白,忙扶她坐下,“姑娘這是怎麽了?方才不是還好好的?”
    黛玉搖頭不語,隻覺心口堵得慌。她深知在這深宅大院裏,自己無父無母,雖有賈母疼愛,終究是寄人籬下。那些丫鬟婆子表麵恭敬,背地裏不知如何議論她。
    “紫鵑,你去打聽打聽,近日可有人在背後議論我什麽。”黛玉輕聲吩咐。
    紫鵑應聲而去,不多時回來,麵色卻有些猶豫。
    “但說無妨。”黛玉平靜道。
    “也沒什麽要緊的,就是就是有人說姑娘性子孤傲,難伺候”紫鵑吞吞吐吐,“還有人說姑娘懶於女紅”
    黛玉冷笑一聲,“我道是什麽,原來還是這些。”
    然而她心中明白,這些流言蜚語最是傷人。她想起前幾日去給王夫人請安時,王夫人那冷淡的眼神,以及給她的人參養榮丸,味道明顯與從前不同。她悄悄留了一顆沒吃,後來讓紫鵑拿出去問郎中,郎中說那根本不是人參,隻是普通的桔梗根。
    “姑娘,寶二爺來了。”雪雁進來通報。
    黛玉擺手,“說我睡了。”
    話音未落,寶玉已經闖了進來,“林妹妹,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麽?”黛玉抬眼看他,目光冷然,“原是我性子不好,又懶又小性,合該被人議論。”
    寶玉急得跺腳,“那都是襲人胡說!湘雲也是無心的!”
    “無心?”黛玉輕笑一聲,“無心之言最見真心。”
    寶玉還要再勸,黛玉卻已經轉身進內室去了。紫鵑朝他搖搖頭,示意他先回去。
    當晚,黛玉咳嗽加劇,竟至嘔血。賈母得知後急忙請來太醫,診斷說是“憂思過度,肺金受損”,需好生調養。
    寶釵聞訊前來探望,還特地帶來了上等的燕窩。
    “林妹妹千萬保重身子,”寶釵坐在床邊,溫言軟語,“我這有些燕窩,最是潤肺的,已經讓人熬好了,妹妹趁熱喝些。”
    黛玉勉強起身,“有勞寶姐姐費心。”
    寶釵笑道“這有什麽,咱們姐妹之間原該互相照應。”說著親自喂黛玉喝湯。
    然而黛玉敏銳地注意到,寶釵身邊的鶯兒與王夫人身邊的金釧兒交換了一個眼神。她心中起疑,隻喝了兩口便推說不適,不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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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釵走後,黛玉吩咐紫鵑“把那燕窩倒掉一半,剩下的收起來。”
    紫鵑不解,“姑娘,這是為何?”
    “照做便是。”黛玉淡淡道。
    幾日後,黛玉悄悄讓紫鵑將剩餘的燕窩拿出去請教可靠的老郎中。郎中驗後表示,燕窩中摻了少量杏仁粉,對於肺熱咳嗽之人無礙,但對肺寒咳血者卻可能加重病情。
    黛玉聽後,心涼了半截。她原以為寶釵與那些背後嚼舌根的不同,如今看來,竟是自己太天真了。
    更讓黛玉心驚的是,她逐漸發現自己在賈府的處境遠比想象中艱難。月錢總是遲發,份例的東西也常被克扣。有次她無意中聽到兩個婆子議論,說王夫人吩咐過,“林姑娘橫豎有老太太照應,咱們府裏能省則省”。
    這日,黛玉去給賈母請安,恰遇王夫人也在。賈母拉著黛玉的手問長問短,王夫人卻在一旁淡淡道“老太太不必過於憂心,林丫頭年輕,養幾日就好了。隻是”她話鋒一轉,“我聽說前兒她又使小性兒,把雲丫頭送的扇套子絞了?”
    黛玉心中一凜,正要解釋,賈母卻拍拍她的手,“小孩子家鬧著玩罷了,什麽大不了的事。”
    王夫人笑了笑,“母親說的是。隻是寶玉近日總往瀟湘館跑,功課都荒廢了。我想著,孩子們都大了,也該避嫌些。”
    賈母沉吟片刻,“你說的是。傳我的話,以後寶玉無事少去打擾林丫頭養病。”
    黛玉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她明白這是王夫人故意在賈母麵前給她上眼藥。更讓她心驚的是,賈母竟然也應和了。
    回到瀟湘館,黛玉左思右想,覺得不能坐以待斃。她強打精神,開始做女紅。先是給寶玉做了一個精致的香囊,又給賈母繡了一副抹額,連迎春、探春、惜春等人也各得了一件針線。
    湘雲收到黛玉送的繡帕時,頗感意外。那上麵繡著幾竿翠竹,清雅別致,正是湘雲喜歡的樣式。
    “林姐姐真是巧手,”湘雲對寶玉讚道,“這竹子繡得活靈活現的。”
    寶玉笑道“我早說過,林妹妹不是不會做,隻是不喜歡做那些俗物罷了。”
    湘雲麵露愧色,“前兒是我不對,不該聽了幾句閑話就誤會林姐姐。”
    二人正說著,襲人走過來,見湘雲手中的繡帕,故作驚訝“好精致的針線!這是哪家繡坊買的?”
    湘雲道“是林姐姐送我的。”
    襲人臉色微變,強笑道“林姑娘果然手藝好,隻是平日不輕易顯露罷了。”
    這話聽著是誇讚,實則暗指黛玉藏私。寶玉皺起眉頭,正要說話,卻被湘雲搶先道“林姐姐身子弱,本就不該勞累做這些。如今特意為我費心,我真是過意不去。”
    襲人訕訕地笑了笑,借口有事走開了。
    寶玉感激地看了湘雲一眼,“雲妹妹明白就好。”
    湘雲歎氣,“我原是不該聽信那些閑話。林姐姐雖然性子清冷些,卻是真心待人的。”
    然而,黛玉的努力並未真正改善她的處境。王夫人對她的針對越發明顯。有次當眾說“女孩子家還是要溫婉些才好,太過伶牙俐齒,終究不是福氣。”明眼人都聽出這是在指桑罵槐。
    更讓黛玉心寒的是,她發現連吃藥都成了問題。這日,紫鵑去取藥,遲遲未歸。黛玉放心不下,悄悄前往藥房,卻聽見裏麵傳來爭吵聲。
    “這分明是次等藥材,你怎麽敢給林姑娘用?”是紫鵑的聲音。
    一個婆子答道“紫鵑姑娘好大的口氣!如今府裏開支大,能省則省。橫豎都是治病,差些有什麽關係?”
    “你!”紫鵑氣急,“我這就去回老太太!”
    “去啊!”婆子有恃無恐,“這可是太太吩咐的,說林姑娘的藥用普通的就是了,橫豎”聲音低下去,但黛玉清晰地聽到後半句,“橫豎也活不長久了。”
    黛玉如遭雷擊,踉蹌後退,不小心碰倒了廊下的花盆。
    “誰?”婆子聞聲出來,見是黛玉,頓時嚇得麵無人色,“林、林姑娘”
    黛玉定定地看著她,一言不發,轉身離去。那眼神冷得讓婆子打了個寒顫。
    是夜,黛玉咳血不止,驚動了整個賈府。賈母大怒,嚴查此事,那婆子被打了二十大板攆出府去。但黛玉明白,真正的幕後主使安然無恙。
    病中,寶玉來看她,眼中含淚“妹妹一定要好起來,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後麵的話他沒說,但黛玉懂他的意思。
    “你放心,”黛玉虛弱地笑笑,“我還沒那麽容易被擊垮。”
    她開始暗中收集證據,將次等的藥材、摻假的藥丸都悄悄留下一些。她還讓紫鵑暗中打聽,都有哪些人在背後議論她,傳播對她不利的謠言。
    讓黛玉意外的是,探春主動來找她,透露了一些消息。
    “林姐姐,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探春神色凝重,“我聽說有人在太太麵前說,姐姐與寶玉太過親密,有損閨譽。還說你意圖攀附寶玉,以求終身之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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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心中一痛,麵上卻平靜“謝謝三妹妹告知。可知是誰說的?”
    探春猶豫片刻,低聲道“似乎是姨太太那邊的人,但也有人看到寶姐姐常去太太房裏。”
    黛玉了然。薛姨媽一家寄居賈府,自然希望寶釵能嫁給寶玉。而王夫人也更喜歡端莊穩重的寶釵,而非病弱孤高的她。
    “我明白了。”黛玉輕聲道。
    探春握住她的手,“林姐姐,府裏人事複雜,你千萬當心。有些人表麵和氣,背地裏”她沒說完,但眼神說明了一切。
    黛玉反握住她的手,“謝謝你,三妹妹。”
    探春走後,黛玉獨自坐在窗前,看著院中幾竿翠竹在風中搖曳。她想起小時候父親的話“玉兒,你要記住,世上最難防的是軟刀子殺人。”
    如今她深切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沒有明刀明槍,隻有流言蜚語、暗中刁難,一步步將她逼向絕境。
    幾日後,賈府傳來消息元春娘娘染恙,宣賈母、王夫人等明日進宮探視。王夫人忙得團團轉,吩咐各房準備進貢的禮物。
    黛玉強撐病體,親手繡了一幅觀音像,精細絕倫,可見用心之深。賈母見了十分歡喜,當著眾人的麵誇讚道“還是玉兒有心,這針線活越發精進了。”
    王夫人淡淡接話“果然是好手藝。隻是我恍惚記得,老太太壽辰時,林丫頭推說身子不好,隻送了一幅字?”
    現場氣氛頓時尷尬起來。黛玉平靜回答“舅母記得不差。那時確實病著,怕針線活粗糙,褻瀆了老太太,故而隻敢獻字。”
    賈母拍拍她的手,“都好,字也好,繡活也好,都是你的心意。”
    但黛玉看到王夫人眼中一閃而過的冷光。
    當晚,王夫人召襲人問話,詳細詢問黛玉近日的飲食起居。襲人如實匯報,最後忍不住說“林姑娘近日似乎格外留意府中人事,常讓紫鵑打聽事情。”
    王夫人眼神一凜,“打聽什麽?”
    “無非是些閑話”襲人吞吞吐吐,“好像有人在查藥材的事”
    王夫人沉默良久,揮手讓襲人退下。次日,她進宮探望元春,特意留下與娘娘說了好一會私話。
    沒人知道她們談了什麽,但從此後,宮中對黛玉的關心明顯增多,時常有太醫前來診視,送來的藥材也都是上等的。賈母對此十分欣慰,以為是元春娘娘的恩典。
    隻有黛玉感到不安。她發現來的太醫總是詳細記錄她的病情,甚至問及她父母的死因。有次她假裝睡著,聽見太醫對王夫人說“確是痼疾,與林如海一般無二恐難壽永”
    王夫人歎息道“真是可憐了這孩子我們隻能盡心罷了。”
    黛玉心中警鈴大作。她想起父親病重時,也是來了幾位京城名醫,用藥後病情反而加重。母親生前曾懷疑有人下毒,但苦無證據。
    如今相似的情景重現,黛玉不得不警醒。她開始暗中將太醫開的藥倒掉,隻吃自己信任的郎中開的方子。身體狀況果然有所好轉。
    然而這一切沒能逃過王夫人的眼睛。一日,她突然來到瀟湘館,正撞見紫鵑在倒藥。
    “這是做什麽?”王夫人厲聲問。
    紫鵑嚇得魂飛魄散,撲通跪地,“回、回太太,這藥這藥涼了,我去熱熱”
    王夫人冷笑一聲,“好個伶俐的丫頭!來人,帶下去好好問問!”
    黛玉急忙從內室出來,“舅母恕罪!是我不肯吃那藥,與紫鵑無關。”
    王夫人目光銳利地看向她,“為何不肯吃藥?莫非是懷疑什麽?”
    黛玉鎮定回答“舅母多心了。隻是那藥太苦,我實在難以下咽。”
    王夫人盯著她看了良久,忽然笑道“既如此,我讓人加些冰糖便是。你的身子要緊,可不能任性。”說著親自監督黛玉服下湯藥。
    黛玉無奈,隻得喝下。當夜便發起高燒,嘔血不止。賈府連夜請太醫,折騰到天明才稍見好轉。
    賈母得知後,將王夫人叫去訓話“我知道你不喜黛玉,但也不能如此明目張膽!若她有個三長兩短,外人如何看我們賈家?”
    王夫人垂首道“媳婦知錯了。隻是林丫頭實在多疑,不肯好好吃藥,我也是著急。”
    賈母歎氣道“她畢竟是敏姑奶奶的女兒,你若做得太過,我在九泉之下也無顏見女兒啊!”
    王夫人心中一震,低頭稱是。
    自此,王夫人明麵上對黛玉和氣了許多,但暗中的監視更加嚴密。黛玉意識到,自己已經完全被困住了,進退無路。
    這日,湘雲來看她,見黛玉消瘦得厲害,不禁落淚“林姐姐,怎麽病成這樣了?”
    黛玉微笑,“老毛病了,不礙事。”
    湘雲猶豫片刻,低聲道“有件事不知該不該說我前兒無意中聽到襲人與寶姐姐說話,似乎提到姐姐還說甚麽‘留不得了’”
    黛玉心中一凜,麵上卻平靜“想必是你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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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雲急切道“我真的聽到了!林姐姐,你一定要當心!這府裏”她四下張望,聲音更低,“這府裏有人容不下你!”
    正說著,門外傳來寶釵的聲音“林妹妹可好些了?”
    湘雲嚇得一哆嗦,趕緊擦幹眼淚,強作笑臉。
    寶釵端著藥碗進來,見湘雲在,笑道“雲丫頭也在?正好,幫我勸林妹妹吃藥。”
    黛玉看著那碗漆黑的湯藥,心中明鏡似的。這或許就是最後的結局了——一個孤女,無父無母,在這深宅大院裏悄無聲息地消失。
    她接過藥碗,突然問“寶姐姐,你可還記得我們初識時的情形?”
    寶釵一怔,隨即笑道“怎麽不記得?那時妹妹才進府不久,怯生生的,讓人看了就心疼。”
    黛玉微微一笑,“是啊,那時還以為找到了第二個家。”她低頭看著藥碗,輕聲道,“卻不知是入了龍潭虎穴。”
    寶釵臉色微變,“妹妹這是何意?”
    黛玉抬頭,目光如刀,“這藥,寶姐姐先嚐一口如何?”
    寶釵僵住了,勉強笑道“妹妹又說胡話了,這是你的藥,我如何嚐得?”
    湘雲看看黛玉,又看看寶釵,突然明白了什麽,臉色煞白。
    黛玉緩緩起身,端著藥碗走到窗前,“既然寶姐姐不肯嚐,那這藥,不喝也罷。”說著,竟將藥全部倒出了窗外。
    寶霍然起身,“林黛玉!你太不知好歹了!”
    就在這時,賈母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這是鬧什麽呢?”原來寶玉見情況不對,特地請來了賈母。
    黛玉轉身,淚如雨下,“外祖母!黛玉寧可現在死了,也不願被人慢慢折磨致死!”
    賈母大驚,“這是什麽話?”
    黛玉指著寶釵,“舅母與寶姐姐容不下我,在藥中做手腳,欲置我於死地!外祖母若不信,可叫人驗那窗下的藥渣!”
    王夫人聞訊趕來,見狀心知不妙,忙道“母親休聽她胡說!她這是病糊塗了!”
    賈母看看黛玉,又看看王夫人,長歎一聲“罷了罷了!都是我的錯!早知道你們容不下她”說著老淚縱橫。
    最終,賈母下令嚴查,果然在藥渣中發現了不對的成分。王夫人推說是下人自作主張,但賈母心知肚明。為保賈府名聲,此事沒有聲張,但賈母將黛玉移到自己院中居住,親自照料。
    然而黛玉身心俱損,已然油盡燈枯。在一個春雨瀟瀟的夜晚,她靜靜閉上了眼睛,手中還握著寶玉送她的舊帕子。
    臨終前,她對寶玉說“我這一生,原不該來賈府的。如今去了,倒也幹淨。”
    寶玉痛哭失聲,而窗外,桃花正紛紛落下,如同一場粉色的雪。
    黛玉死後,賈母一病不起,不久也撒手人寰。賈府由此開始走向衰敗,仿佛應了那句“大廈將傾”的預言。
    而那些曾經針對黛玉的人,最終也都各自嚐到了苦果。隻是這一切,黛玉都看不到了。她就像一顆流星,劃過賈府的夜空,短暫而耀眼,最終湮滅在黑暗裏。
    許多年後,寶玉出家為僧,雲遊至姑蘇,在黛玉故居前駐足良久。忽見一紙殘稿被風吹至腳邊,拾起一看,竟是黛玉幼時字跡
    “人生在世,如春夢秋雲,聚散真容易。斜陽院落,黃昏闌幹,總把愁來聚。”
    寶玉淚如雨下,方知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錯過,就是永別。而在這紅塵之中,最傷人的從不是明槍明箭,而是那些暗地裏的風刀霜劍,一點點將人逼至絕境。
    正如黛玉曾經感歎的“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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