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問劍蒼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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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銅巨門緩緩打開,一股熟悉的鹹澀海風從門內湧出。葉紅綃緊緊握著桃木劍,跨過門檻的瞬間,驚蟄劍穗突然崩散,三百六十一根絲線如同周天星鬥一般懸浮在空中。
    蘇璃的殘魂從劍柄的血玉中緩緩滲出,她的身體由藥香凝成,手指輕點虛空,輕聲說道:“師姐,這裏的時間是倒流的。”
    葉紅綃聞言,心中一驚,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一陣巨大的浪濤聲從頭頂傳來。她猛地抬頭望去,隻見倒懸的海麵如同一麵巨大的鏡子,清晰地映出了八十年前的祠堂。
    在那祠堂中,年輕的盲眼婆婆正將一個血玉繈褓小心翼翼地放入青銅棺中。棺中的女子心口處,有一片楓葉胎記,突然間,那胎記像是活了過來一般,緩緩睜開,化作了一雙鎏金色的瞳孔。
    “原來這才是巫瞳的來曆。”葉紅綃喃喃自語道,她的右眼突然一陣灼痛,仿佛有什麽東西在燃燒。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她想起了陸青崖為她敷藥時的情景。
    “小師妹的眼疾,需用歸墟深處的……”當年,陸青崖的話並未說完,而如今,在這倒流的時光中,那未盡的話語卻清晰可聞,“……昊天淚洗滌。”
    海水突然傾瀉而下,卻在觸及葉紅綃的瞬間凝成冰晶。陸青崖的殘影從冰晶中走出,枯枝點在倒懸的海麵:"你終於來了。"青年劍修的白翳眼眸映出驚蟄劍的倒影,"比預計的早了三年又四個月。"
    蘇璃的殘魂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仿佛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她那由藥香凝成的身軀,竟然開始出現一道道混沌的裂痕,就像瓷器即將破碎一般。
    “陸師兄!你明明答應過我……”蘇璃的聲音在裂痕中顫抖著,充滿了絕望和不甘。
    然而,還沒等她把話說完,那裂痕中突然伸出了一根青銅鎖鏈,如同毒蛇一般,迅速地纏繞住了她的靈體。蘇璃拚命掙紮,但那鎖鏈卻越纏越緊,最終將她硬生生地拽向了那倒懸的祠堂。
    葉紅綃見狀,毫不猶豫地揮起手中的劍,一道淩厲的劍氣呼嘯而出,直斬那青銅鎖鏈。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劍氣竟然穿透了蘇璃的身軀,仿佛她隻是一個幻影一般,徑直擊中了虛空的某處。
    被劍氣擊中的空間,就像是一麵鏡子突然破碎,露出了其後隱藏的景象——那是一片浩瀚的星海,無數的星辰在其中閃爍。而每一顆星辰,竟然都是一個蜷縮著的嬰孩,他們的胸口都插著半截枯枝,看上去異常詭異。
    “這是昊天的夢境?”葉紅綃的巫瞳中,黑色的血液不斷滲出,她終於看清了這一切的真相。
    就在這時,陸青崖的殘影突然出現在她的身邊,他伸出手,握住了葉紅綃持劍的手,然後緩緩地將劍尖引向了最近的那顆星辰。
    “當年青帝斬三屍證道,實則是昊天在夢中演練創世之法。”陸青崖的聲音在葉紅綃的耳邊響起,帶著一絲海風的鹹澀。
    當劍尖觸碰到那顆星辰的瞬間,星辰中的嬰孩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的瞳孔竟然與葉紅綃的一模一樣。緊接著,驚蟄劍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引,自動地刺入了那顆星辰之中。
    劍身沒入星辰的一刹那,驚蟄劍的表麵突然浮現出了無數道細密的刻痕,這些刻痕,竟然與潮汐村所有的木劍一模一樣。
    “你七歲時刻的那把桃木劍,才是真正的驚蟄。”陸青崖的聲音在葉紅綃的耳邊回蕩,仿佛來自遠古的呼喚。
    倒懸的祠堂突然崩塌,盲眼婆婆的紡錘穿透時空,將絲線係在葉紅綃腕間。絲線另一端連著青銅棺中的女子,此刻正緩緩坐起:"紅綃,你該醒了。"
    葉紅綃的識海突然炸開無數記憶——根本不是漁村孤女,而是昊天夢境孕育的道胎。三百年前青帝斬出的惡念汙染夢境,陸青崖以自身為劍鞘,將她的真靈封入人間輪回。
    "師兄你..."葉紅綃的劍氣突然紊亂。陸青崖殘影開始消散,枯枝在虛空刻出最後道劍痕:"真正的潮汐劍意第九重,叫大夢初醒。"
    蘇璃的殘魂突然燃燒,藥香化作橋梁連接現世與夢境:"師姐,用桃木劍刺向昊天瞳孔!"她指向倒懸海麵——那裏根本不是天空,而是隻緩緩睜開的鎏金巨眼。
    驚蟄劍自動分解,桃木劍吸收所有碎片後煥發青光。葉紅綃踏著蘇璃燃燒的靈體躍向巨眼,耳畔響起陸青崖最後的叮囑:"斬道之後,記得在思過崖第七千劍痕處..."
    劍氣觸及瞳孔的刹那,時空靜止。昊天上帝的聲音直接震響在識海:"道胎,你可知斬滅此眼,三界將重歸混沌?"
    葉紅綃的劍勢絲毫未滯,巫瞳中映出潮生村炊煙:"那便請天道看看——"桃木劍迸發出貫穿亙古的劍氣,"人間自有燈火接續!"
    巨眼崩裂的轟鳴中,無數星辰嬰孩化作流光投向現世。葉紅綃在下墜時看見,每個嬰孩落入凡塵的刹那,心口枯枝都綻放出往生花。蘇璃最後的聲音散在風裏:"師姐,地窖第三塊磚下..."
    當意識回歸現世祠堂時,葉紅綃手中的桃木劍已生滿新芽。劍身浮現的再不是刻痕,而是流動的星河,每粒光塵中都傳出潮汐劍歌。盲眼婆婆的紡錘靜靜躺在青磚上,絲線另一端係著枚霧靈丹,丹紋正是縮小版的昊天瞳孔。
    海麵傳來十二聲鍾鳴,驚蟄劍的龍吟從歸墟深處傳來。葉紅綃撫過新生劍身上的星紋,終於明白陸青崖說的"燈火接續"是何意——那三百道投向人間的流光,正是新一代的潮汐劍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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