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的輪胎碾過林間小道的碎石，發出持續的咯吱聲。林夏把額頭抵在車窗上，戰術表的藍光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屏幕上那個定位坐標像枚燒紅的烙鐵，隨著車輛顛簸不斷跳動，距離他們當前的位置還有 27 公裏 —— 那是廢棄天文台的精確經緯度，也是 “平衡教派” 為她準備的祭壇。
    “老周已經破解了研究所的部分數據庫。” 秦宇突然開口，方向盤在他手中靈活地轉動，避開一棵橫倒的枯木，“艾倫?佩奇在五年前就秘密加入了‘平衡教派’，他的導師正是林夏父親的首席助手。” 他從後視鏡裏瞥了眼林夏，“你父親當年的‘意外’，恐怕和‘父神’計劃脫不了幹係。”
    林夏的指尖猛地攥緊戰術表，塑料外殼在掌心硌出四道紅痕。父親實驗室的爆炸畫麵突然湧入腦海：火舌吞噬著文件櫃裏的研究資料，空氣中彌漫著和研究所相同的杏仁味，還有那隻從濃煙裏伸出來的手，戴著和導師同款的銀戒指 —— 這些碎片化的記憶在 “銜尾蛇” 芯片的影響下愈發清晰，像被顯影劑浸泡過的底片。
    “夜梟，把存儲器給我。” 林夏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當她接過那個偽裝成石子的裝置時，指尖觸到了表麵的微縮紋理 —— 那是老周設計的緊急銷毀密碼，用指甲按特定順序劃過三次，裏麵的數據就會化為電磁脈衝。“我需要確認‘時間記憶’的提取方式，這可能是我們唯一的突破口。”
    存儲器接入戰術表的瞬間，屏幕上突然彈出警告框：“檢測到未知追蹤程序，來源：神經科學研究所內部網絡。” 紅色的警告燈開始閃爍，頻率與越野車引擎的震動奇妙地同步。夜梟突然按住林夏的手：“別點開任何文件！這是陷阱，艾倫肯定在數據裏植入了定位病毒。”
    他話音未落，車後座的應急燈突然爆發出刺眼的白光。三個人同時捂住眼睛，當視覺恢複時，戰術表的屏幕已經變成純黑，隻有一行綠色代碼在瘋狂滾動：“‘父神’已鎖定時間載體，覺醒儀式倒計時 11 小時 47 分。”
    “他們能遠程操控我的戰術表？” 林夏驚愕地看著屏幕，冷汗順著脊椎滑進作戰服，“這不可能，我們的加密係統……”
    “不是係統被攻破。” 秦宇猛地踩下刹車，越野車在原地打了個旋，輪胎摩擦地麵的焦糊味瞬間彌漫開來。他指著林夏後頸的芯片接口，那裏的皮膚正泛起不正常的紅暈，“是‘銜尾蛇’在傳輸信號。艾倫肯定在芯片裏預留了後門，你的每一次記憶波動都會成為定位信標。”
    夜梟突然從靴筒抽出陶瓷匕首，刀麵倒映著林夏驚恐的臉：“必須馬上取出芯片，否則我們根本到不了天文台。” 他的刀尖懸在林夏後頸上方三厘米處，能清晰看到接口周圍凸起的血管，“老周說過，這種神經芯片有自我保護機製，強行剝離會損傷大腦皮層，但……”
    “等等！” 林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戰術表在這時突然亮起，顯示著老周發來的加密信息，“他說可以用電磁脈衝暫時屏蔽芯片信號，但需要找到高頻信號塔作為增幅器。” 她快速滑動屏幕，調出區域地圖，“最近的信號塔在東北方向 12 公裏，是軍方廢棄的早期預警站，那裏的設備功率足夠癱瘓半徑五公裏內的所有電子芯片。”
    秦宇盯著地圖上那個紅色三角標記，突然猛打方向盤：“那地方我去過，三年前執行任務時炸毀過地下掩體，裏麵的電磁屏蔽層還在。” 他把油門踩到底，越野車像頭受驚的野獸衝下斜坡，“但預警站的自動防禦係統沒被拆除，紅外線感應會識別活體目標，觸發地雷陣。”
    夜梟從背包裏翻出三個電磁幹擾器，按下開關的瞬間，設備發出持續的嗡鳴。“這是老周的新玩具，能模擬鳥類的體溫特征。” 他把幹擾器分別粘在車身兩側和車頂，“隻要我們保持時速不低於 60 公裏，防禦係統會把我們當成遷徙的雁群。”
    當越野車衝過預警站鏽跡斑斑的鐵門時，林夏看到了圍牆上纏繞的鐵絲網，上麵掛著褪色的警示牌：“生物危害，禁止入內”。遠處的信號塔像根巨大的鋼鐵骨骼，在晨霧中露出猙獰的輪廓，塔基周圍的地麵呈現出不自然的焦黑色 —— 那是電磁脈衝長期輻射的痕跡。
    “你們留在車裏。” 秦宇解開安全帶，順手從副駕儲物格裏摸出軍用手斧，“我去啟動增幅器，最多需要十分鍾。” 他推開車門的瞬間，夜梟突然抓住他的胳膊：“等等，我和你一起去。林夏的芯片可能隨時恢複信號，需要有人保護她。”
    林夏突然按住戰術表的緊急按鈕，屏幕投射出全息地圖，將預警站的內部結構清晰地展現在空氣中：“地下三層有備用發電機，但是通往那裏的通道被鋼筋混凝土封死了。” 她指著信號塔底部的通風管道，“隻有這裏能進去，直徑剛好夠一個人爬行，裏麵有 17 處直角彎，記得在第三個拐角處切斷光纖電纜，否則會觸發警報。”
    秦宇的手斧劈在通風口的鐵網上，發出刺耳的金屬斷裂聲。當他鑽進管道時，林夏突然說了句：“小心裏麵的蝙蝠，它們的聲波可能會幹擾幹擾器。” 這個細節讓秦宇動作一滯 —— 這是父親在她十歲生日時教的野外生存知識，當時他們正在亞馬遜雨林考察蝙蝠的回聲定位係統。
    管道裏彌漫著蝙蝠糞便的酸腐味，秦宇打開頭盔側麵的戰術燈，光柱在狹窄的空間裏投下扭曲的影子。每隔三米就有一道鏽蝕的支架，上麵掛滿了蛛網，當他爬過第三個拐角時，果然看到一束光纖電纜從頂部垂落，像簇發光的藍色藤蔓。
    手斧切斷電纜的瞬間，預警站突然響起低沉的嗡鳴。林夏在車裏看到信號塔頂端的避雷針開始釋放藍色電弧，周圍的空氣仿佛被點燃，戰術表上的定位坐標瞬間消失，隻剩下一片雪花狀的幹擾紋。
    “成功了！” 她剛鬆了口氣，後視鏡裏突然出現兩道車燈，像狼眼般穿透晨霧。輪胎碾過碎石的聲音越來越近，擋風玻璃上映出三輛黑色越野車的剪影，車身上噴塗著 “平衡教派” 的天平標誌，車頭的保險杠經過改裝，焊著鋒利的鋼板，顯然是衝著撞車來的。
    夜梟迅速扳動越野車的四驅開關，引擎發出怒吼：“坐穩了！” 他猛打方向盤，車輛在原地做出一個漂亮的漂移，險之又險地避開第一輛黑色越野車的撞擊。對方的車胎擦過他們的車尾，金屬摩擦迸出的火花照亮了駕駛座上的人 —— 正是研究所裏那個戴著全覆蓋式頭盔的 “淨化者”，紅色的蛇眼徽章在晨光中泛著妖異的光。
    “他們怎麽會來得這麽快？” 林夏看著戰術表上依然跳動的幹擾紋，突然意識到什麽，“不是芯片的問題，是存儲器！艾倫在裏麵裝了物理追蹤器，用的是放射性同位素，電磁脈衝屏蔽不了！”
    夜梟突然踩下刹車，同時拉起手刹。越野車在地麵劃出半圈弧線，尾部重重撞在信號塔的混凝土基座上。緊隨其後的黑色越野車來不及轉向，直接衝進了廢棄的地雷陣，劇烈的爆炸聲震落了信號塔上的積雪，衝擊波將林夏他們的車窗震得粉碎。
    “抓緊時間轉移數據！” 夜梟扯斷存儲器的連接線，將芯片塞進林夏的作戰靴，“我去引開他們，你沿著鐵絲網向東跑，三公裏外有個廢棄的氣象站，秦宇知道那裏的秘密通道。” 他推開車門時，林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這個動作和剛才他對秦宇做的如出一轍。
    “小心他們的聲波武器。” 林夏從背包裏掏出一對降噪耳塞，“研究所的數據庫裏提到過，‘淨化者’配備了次聲波發射器，能讓人的內髒共振破裂。” 她的指尖觸到夜梟鎖骨處的舊傷，那裏的皮膚下埋著塊彈片，正是三年前被次聲波武器震碎的。
    夜梟咬著耳塞衝進晨霧，他故意在雪地上留下清晰的腳印，同時用戰術斧砍斷旁邊的白樺樹。樹幹轟然倒地，正好擋住了另外兩輛黑色越野車的去路。當他看到林夏的身影消失在鐵絲網後麵時，突然轉身朝相反方向狂奔 —— 那裏是布滿地雷的雷區，也是唯一能確保林夏安全的絕路。
    林夏的靴底踩過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她能聽到身後傳來的爆炸聲和槍聲，還有次聲波武器特有的低頻嗡鳴，隔著耳塞依然讓太陽穴突突直跳。作戰靴裏的芯片硌著腳踝，像塊滾燙的烙鐵，裏麵不僅有 “時間記憶” 的提取方案，還有老周剛剛破解的 “父神” 核心代碼 —— 那是用林夏父親的加密算法編寫的，隻有她能完全解讀。
    氣象站的鐵皮屋頂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林夏撞開生鏽的大門時，看到了牆上掛著的老式氣壓計，指針停留在 756 百帕 —— 這是父親失蹤那天的氣壓值，她在新聞報道裏看了不下百遍。地下室的入口藏在儲藏櫃後麵，當她掀開偽裝的木板時，聞到了熟悉的杏仁味，比研究所和父親實驗室的濃度都要高。
    “秦宇？” 林夏對著黑暗低聲呼喊，戰術燈的光柱掃過布滿灰塵的貨架，上麵擺著一排排貼著標簽的玻璃瓶，裏麵裝著不同顏色的液體。當光柱落在最底層時，她突然僵住了 —— 那裏放著三瓶標有 “銜尾蛇原型劑” 的藍色液體，生產日期是十年前，恰好是父親實驗室爆炸的前一周。
    身後的樓梯突然傳來腳步聲，林夏迅速躲到貨架後麵，握緊了夜梟留給她的陶瓷匕首。當那個人影走進地下室時，她看到了對方白大褂上繡著的名字：艾倫?佩奇。他手裏拿著個金屬容器，裏麵插著根透明軟管，末端連接著注射器，針尖在燈光下閃著寒光。
    “我就知道你會來這裏。” 艾倫的聲音帶著病態的興奮，他把容器放在操作台上，藍色液體在裏麵緩緩晃動，“你父親當年就是在這裏完善了‘銜尾蛇’的神經適配技術，可惜他太固執，不肯把成果獻給‘父神’。” 他突然轉過身，護目鏡後的眼睛死死盯著貨架，“你以為躲得掉嗎？從你出生那天起，就注定是‘時間記憶’的最佳載體。”
    林夏突然從貨架後衝出，匕首直刺艾倫的咽喉。但對方早有準備，側身躲過的同時抓住她的手腕，注射器狠狠紮進她的小臂。冰涼的液體順著血管蔓延，林夏感到一陣劇烈的眩暈，戰術表從手中滑落，屏幕在落地前顯示出秦宇的位置 —— 他正在從通風管道爬向地下室。
    “這不是毒藥，隻是能讓‘銜尾蛇’芯片暫時接管你的神經係統。” 艾倫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推到操作台上，“別掙紮了，你父親的算法會引導你主動走向祭壇，就像被編程的傀儡。” 他從懷裏掏出個銀色懷表，表蓋打開的瞬間，林夏看到了裏麵的照片：年輕的艾倫和父親站在實驗室門口，兩人手裏舉著剛合成的 “銜尾蛇” 原型劑，笑得燦爛。
    “為什麽？” 林夏的視線開始模糊，芯片在藥物作用下劇烈發燙，像要鑽進顱骨深處，“父親待你如親兄弟……”
    “親兄弟？” 艾倫突然暴怒，懷表被他狠狠砸在地上，玻璃表盤四分五裂，“他搶走了本該屬於我的榮譽！‘父神’計劃原本是我的研究成果，卻被他用倫理道德的名義封存！” 他的手指戳向那些玻璃瓶，“你知道這些原型劑是用什麽做的嗎？是用我們的導師，也就是你祖父的神經細胞培養的！你們林家早就沾滿了鮮血，還有臉談倫理？”
    這句話像道閃電劈開林夏的記憶，她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眼神，那種混雜著痛苦和決絕的神情。還有祖父留下的日記裏那句被塗抹的話：“平衡教派的根源，是……” 後麵的字跡被鮮血浸透，現在想來，那恐怕是祖父發現了教派的秘密，才被滅口。
    當艾倫拿出束縛帶時，地下室的通風口突然落下個黑影。秦宇的手斧帶著風聲劈向艾倫的後腦，卻被對方靈活躲過。懷表的齒輪在剛才的撞擊中卡進了操作台的縫隙，隨著機械結構的運轉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響，恰好掩蓋了秦宇接近的腳步聲。
    “來得正好，” 艾倫從白大褂裏抽出電磁脈衝槍，槍口對準秦宇，“把‘時間記憶’的載體帶回天文台，‘父神’會獎賞我們的。”
    秦宇突然將手斧扔向操作台，精準地砸翻了那瓶 “銜尾蛇原型劑”。藍色液體在地麵蔓延，碰到電源插座的瞬間爆發出刺眼的電弧，整個地下室的電路同時短路，應急燈在黑暗中瘋狂閃爍，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
    混亂中，林夏摸到了掉在腳邊的戰術表，她用最後一絲力氣按下緊急銷毀鍵。存儲器裏的數據開始向秦宇的終端傳輸，進度條在屏幕上緩慢爬升，而艾倫的電磁脈衝槍已經鎖定了秦宇的胸口。
    “再見了，老朋友的兒子。” 艾倫扣動扳機的瞬間，秦宇突然將林夏拉到身前 —— 這個舉動讓艾倫的瞳孔驟然收縮，射擊角度的偏移讓電磁脈衝擊中了旁邊的金屬貨架。
    無數玻璃瓶同時炸裂，藍色液體在空氣中形成懸浮的霧滴。艾倫吸入霧氣的瞬間發出淒厲的慘叫，他的皮膚開始像蠟一樣融化，露出下麵蠕動的金屬管線 —— 原來他早已將自己改造成了半機械人，和李哥一樣成為 “銜尾蛇” 的宿主。
    “快帶她走！” 秦宇背起昏迷的林夏，衝向地下室的秘密通道，“數據傳輸完成了嗎？”
    戰術表在這時彈出完成提示，同時顯示出夜梟的位置 —— 他在雷區引爆了最後一顆地雷，與追擊的 “淨化者” 同歸於盡。林夏的手指在失去意識前，最後一次劃過屏幕上夜梟的名字，那裏還殘留著存儲器的溫度。
    通道出口的陽光刺眼，秦宇回頭望了眼坍塌的氣象站，藍色的煙霧正從窗戶裏湧出，像條掙脫束縛的巨蛇。他不知道的是，在地下室的廢墟裏，那隻從懷表中掉落的齒輪，正隨著機械結構的餘震轉動，將 “銜尾蛇” 原型劑的殘留物，滴進了艾倫半融化的金屬軀體裏 —— 這將在 “父神” 的覺醒儀式上，埋下意想不到的伏筆。
    當秦宇抱著林夏衝出樹林時，戰術表突然震動，顯示收到新的加密信息。發件人是個陌生號碼，但加密方式是夜梟獨有的摩爾斯電碼：“b07 艙體的玻璃裂痕，是用戒指劃開的，裏麵的人在傳遞坐標，重複，是林夏父親的戒指。”
    秦宇的腳步猛地頓住，林夏在昏迷中突然呢喃：“戒指…… 在父親的骨灰盒裏……”
    這句話像把鑰匙打開了秦宇的記憶庫 —— 三年前處理林夏父親後事時，他確實在骨灰盒底層發現過一枚銀戒指，內側刻著串經緯度，當時以為是紀念意義的坐標，現在想來，那恐怕是 b07 艙體的精確位置。
    “我們得回去。” 秦宇突然改變方向，朝著神經科學研究所的方向狂奔，“你父親可能還活著，在 b07 艙體裏。”
    林夏的睫毛顫了顫，芯片在藥物作用下投射出模糊的畫麵：父親躺在培養艙裏，手指上的戒指正不斷敲擊玻璃壁，每次敲擊的間隔恰好是摩爾斯電碼的節奏。那些所謂的 “失敗品”，其實是在利用意識碎片傳遞情報，而艾倫故意標注為失敗，隻是為了掩人耳目。
    陽光穿過樹梢，在地麵織成金色的網。秦宇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像個孤獨的守護者。他不知道的是，在天文台的穹頂下，“平衡教派” 的信徒已經開始布置儀式現場，那些從培養艙裏取出的意識傳輸裝置，正隨著 “父神” 的蘇醒發出越來越強的藍光，而林夏祖父的神經細胞，正在 “銜尾蛇” 原型劑的催化下，重新煥發生機。
    當他們距離研究所還有五公裏時，林夏突然從昏迷中驚醒，眼睛裏閃爍著不屬於她的光芒。她抓住秦宇的手腕，用一種陌生的、蒼老的聲音說：“告訴老周，啟動‘巴別塔’協議，隻有語言混亂才能阻止‘父神’整合記憶……” 這句話說完，她又陷入了昏迷，嘴角卻帶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秦宇看著戰術表上 “巴別塔” 協議的加密文件，突然明白了林夏祖父的良苦用心。那個被艾倫唾棄的倫理道德，恰恰是對抗 “父神” 的終極武器 —— 當不同語言、不同文明的記憶無法融合，這個妄圖吞噬人類意識的怪物，終將在自我矛盾中崩潰。
    越野車再次啟動，這次的方向直指神經科學研究所。秦宇打開夜梟留下的存儲器，在加密分區裏發現了段隱藏視頻：夜梟在通風管道裏匍匐時，用微型攝像頭拍下了 b07 艙體的全景。在培養艙的營養液裏，除了林夏導師的軀體，還漂浮著半張被水泡脹的紙，上麵寫著 “父神的核心是……” 後麵的字跡被某種生物粘液覆蓋，隱約能辨認出 “量子糾纏” 四個字。
    “原來他們想用量子糾纏實現跨時空的意識傳輸。” 秦宇的手指在戰術表上快速操作，將這段視頻轉發給老周，“這就是為什麽需要‘時間記憶’，他們要把‘父神’的意識發送到過去，改寫人類發展的進程。”
    研究所的輪廓在前方浮現，秦宇突然踩下刹車。三輛軍用車正停在正門處，車身上的標誌顯示來自特殊行動部 —— 艾薩克的部隊終於到了。但當秦宇看到帶隊軍官的臉時，突然握緊了方向盤：那人左眉骨處有塊疤痕，和夜梟偽裝的 “王鵬” 一模一樣。
    “我們中還有內鬼。” 秦宇低聲說，同時將存儲器裏的核心數據轉移到戰術表的離線分區，“艾薩克的部隊裏，藏著‘平衡教派’的人。”
    林夏在這時輕輕睜開眼睛，芯片的發燙感奇跡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種奇妙的共鳴 —— 她能清晰地 “看到” b07 艙體裏的景象：父親的手指正用摩爾斯電碼敲擊玻璃，坐標指向研究所地下三層的通風管道，那裏藏著祖父留下的最後一道防線。
    “把我交給他們。” 林夏突然說，眼神異常堅定，“隻有這樣才能進入天文台，找到‘父神’的量子糾纏裝置。” 她握住秦宇的手，將那枚從懷表殘骸裏撿出的齒輪塞進他掌心，“這個能幹擾量子信號，在儀式開始時……”
    她的話被特殊行動部的喊話聲打斷，擴音器裏傳出艾薩克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冷硬：“秦宇，立刻交出林夏，這是命令。”
    秦宇看著掌心的齒輪，又看了眼林夏眼中的決絕，突然推開車門：“告訴艾薩克，我需要十分鍾時間確認林夏的狀態，否則她的神經係統可能會在移交過程中崩潰。” 他知道這個謊言隻能拖延片刻，但足夠讓老周啟動 “巴別塔” 協議的前置程序。
    當特殊行動部的士兵圍上來時，秦宇注意到他們的作戰靴鞋底都有個細微的蛇形印記 —— 這是 “淨化者” 的秘密標識。他不動聲色地將齒輪藏進袖口，同時用摩爾斯電碼在林夏的手心敲下：“三點鍾方向通風管道，我會在那裏接應你。”
    林夏被帶走時，回頭看了眼秦宇，嘴角勾起抹不易察覺的微笑。她知道自己即將走進龍潭虎穴，但父親的意識在芯片裏留下了最後的禮物 —— 套能暫時屏蔽量子信號的算法，就藏在那些看似無序的記憶碎片裏。
    秦宇看著車隊駛向天文台的方向，突然發動越野車。他沒有跟上去，而是猛打方向盤衝向研究所的側門 —— 那裏有夜梟曾經潛入的通風管道，也是通向 b07 艙體的唯一捷徑。戰術表在這時震動，老周發來的消息隻有一句話：“巴別塔已啟動，準備迎接語言的混沌。”
    陽光刺破雲層，照亮了研究所樓頂的衛星接收器，那些金屬拋物麵正緩緩轉動，對準天文台的方向。秦宇知道，一場跨越時空的意識戰爭即將打響，而他掌心的這枚齒輪，或許就是決定勝負的關鍵。當他鑽進通風管道時，戰術表上的時間顯示為：距離 “父神” 覺醒儀式，還有 7 小時 23 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