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封印裂痕,邪神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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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壁的沙粒還在簌簌往下落,砸在陸醉川後頸,涼得他打了個寒顫。
沈墨寒的指尖剛碰到他鎖骨處的青紋,那紋路便像活了似的往上竄了半寸,嚇得她手一抖。
\"又深了。\"她聲音發緊,酒葫蘆的木塞\"哢\"地崩開,辛辣的燒刀子混著血腥氣湧進陸醉川喉管。
他望著洞外被殘陽染成血紅色的天空,突然想起三天前王七的娘從昏迷中驚醒時,指甲摳進他手背的疼——\"佛堂後院的井...有東西在爬。\"那時他隻當是老人燒糊塗了,此刻卻覺得後脊梁骨發涼。
\"它醒了。\"秦昭陽的聲音從閉合的暗門後滲出來,帶著幾分癲狂的笑,\"你們聞見沒?\"
陸醉川吸了吸鼻子。
腐朽的土腥氣裏,不知何時多了股甜膩的腥,像腐爛的荷花泡在血裏。
沈墨寒突然蹲下,指尖重重按在石壁上的壁畫上。
那些刻畫著鎮魔圖的青石板正在發燙,她順著紋路摸到最後一行字,瞳孔驟然收縮:\"若半經現世,邪心將醒。\"
\"封印鬆動了。\"她抬頭時,鬢角的銀簪都在抖,\"秦老...您說的另一半經文,是不是已經...\"
\"不是鬆動。\"秦昭陽的手掌突然拍在暗門上,震得石屑撲簌簌往下掉,\"是它自己掙開的。
那東西等了三千年,就等著兩半經文現世——陸醉川,你當我真願意做叛徒?\"
陸醉川握緊腰間的金鞭。
十年前秦昭陽帶著半本經文叛逃時,他親手抽斷了老人三根肋骨。
此刻金鞭在掌心發燙,他卻分不清該抽向門裏還是自己。
\"跟我走。\"秦昭陽的聲音突然低下來,\"去封印之井。
那裏埋著另一半經文的線索——但你們得先明白,有些真相,知道了就得拿命墊。\"
沈墨寒扶著陸醉川站起來。
他的後背疼得像被犁過,但更疼的是鎖骨下的青紋,正順著血脈往心髒鑽。\"為什麽選我們?\"他盯著暗門裂縫裏露出的半隻白發,\"十年前你能跑,現在也能。\"
\"因為隻有你們能信我。\"秦昭陽輕笑一聲,暗門\"吱呀\"裂開條縫,露出半張爬滿刀疤的臉,\"再說...你們以為周天佑養的紅袍老道是頂厲害的?\"他伸出食指敲了敲自己太陽穴,\"那老東西連邪神的腳趾甲蓋都摸不著。\"
洞外的風突然灌進來,卷著幾片焦黑的布幡。
陸醉川這才注意到,他們不知何時已走到了戰場遺跡邊緣——斷槍戳在焦土裏,鏽跡斑斑的頭盔滾在腳邊,有半截腐爛的軍靴還套在白骨上。
秦昭陽走在最前麵,腳步比十年前更穩,卻每走十步就要扶著斷牆咳嗽兩聲,咳出來的痰裏帶著暗褐色的血。
\"這是宣統三年的戰場。\"沈墨寒蹲下身,撿起塊碎陶片。
上麵的青釉還留著彈孔,\"當時北洋軍和護國軍在這裏打了七天七夜,死了上萬人。\"她指尖拂過陶片邊緣,突然頓住——陶片內側刻著極小的鎮魔紋,和壁畫上的一模一樣。
\"他們的血養著封印。\"秦昭陽頭也不回,\"所以邪神選這裏當醒轉的第一站。\"
古廟的殘柱出現在視野裏時,小九突然拽了拽陸醉川的衣角。
這盲眼姑娘歪著頭,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陰影:\"井...井在下麵。\"她的手指指向殘柱中央的塌陷處,那裏積著半池黑水,水麵浮著層綠油油的青苔。
\"下去。\"秦昭陽扯下腰間的火折子,往水裏一丟。
青苔\"刺啦\"竄起老高的火苗,露出下麵的青磚台階。
陸醉川當先跳下去,金鞭的金光劈開黑暗,照見四壁都刻著青銅碑文——正是他們要找的鎮魂經下半部。
沈墨寒剛摸出拓印用的宣紙,地麵突然劇烈震動。
小九\"啊\"地輕呼,盲杖\"當啷\"掉在地上——她感知到了,有什麽東西正從更深的地底往上鑽。
黑影是從陸醉川腳邊的磚縫裏竄出來的。
那東西沒有具體的輪廓,隻裹著團黑霧,露出的半張臉像被熱水燙過的蠟,五官正在融化。\"你們不該來這兒。\"它的聲音像兩塊鏽鐵互相摩擦,\"鎮魂經?
不過是個破籠子。\"
陸醉川的金鞭已經揮了出去,卻在碰到黑霧的瞬間被彈開。
他猛灌一口酒,喉間泛起灼燒的痛——這是第三次用城隍附體了,鎖骨的青紋已經爬到了脖頸。
金光裹著酒氣炸開時,他聽見沈墨寒的尖叫:\"小心腳!\"
地麵裂開蛛網似的縫隙,無數青灰色的手從裏麵伸出來。
那些亡靈穿著北洋軍的破軍裝,眼眶裏燃著幽藍的火,指甲長得能刺穿鋼板。
陸醉川一掌拍碎撲過來的三個亡靈,卻看見小九跪在地上,雙手按在青磚上。
她的盲眼閉得死緊,眼淚順著蒼白的臉頰往下淌:\"是...是張叔。
王七的爹...他說疼,說有根針在紮他腦子。\"
\"咒術!\"沈墨寒的指尖掐出了血,\"不是普通邪術,是用活人的命祭出來的——秦老,這是不是和你說的...\"
\"閉嘴!\"秦昭陽突然撲過來,將沈墨寒拽到身後。
他的刀疤在金光裏泛著青,\"先解決這些東西!\"
陸醉川的酒氣已經散了一半。
他能感覺到身體在抽絲剝繭般衰老,指節開始發顫,可亡靈越湧越多,像潮水似的漫過台階。
就在他要灌第二口酒時,黑霧突然凝結成那道模糊的身影。
它舉起手,所有亡靈突然定在原地,眼眶裏的火\"唰\"地滅了。
\"時間不多了。\"它的聲音裏帶著笑,\"等你們找到另一半經文...就該給邪神上供了。\"
黑霧\"呼\"地散了。
陸醉川扶著牆喘氣,這才發現秦昭陽的後背全是血——剛才那波亡靈撲過來時,老人用身體替他們擋了三爪。
沈墨寒扯下衣襟給他包紮,卻見他盯著塌陷的井口直笑:\"看見了嗎?
他們連亡靈都控製不好...邪神還沒完全醒。\"
\"醒沒醒的,路先沒了。\"陸醉川突然抬頭。
不知何時,古廟外傳來悶雷似的轟鳴。
他們衝出去時,正看見半座山轟隆隆砸下來,徹底封死了來時的路。
沈墨寒摸出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後指向北方:\"另外三處封印地...有動靜。\"
小九突然拽了拽陸醉川的袖子。
她的盲眼雖然看不見,卻朝著天際揚起臉:\"有煙。\"她說,\"三道,像...像三根香。\"
陸醉川望著被山崩揚起的塵霧,聞見風裏又多了股甜膩的腥。
他摸出酒葫蘆,發現裏麵已經空了。
鎖骨的青紋還在往喉嚨爬,這次,他連疼都感覺不太真切了。
\"走。\"他把空酒葫蘆揣回懷裏,\"先找能釀酒的地方——再晚,可就真醉不了了。\"
沈墨寒撿起地上的拓印紙。
青銅碑文的最後一句被焦土蓋住了半塊,她用指甲刮開,露出幾個血一樣紅的字:\"合則...同滅。\"
山風卷著塵沙撲過來,將紙角掀起一角。
遠處的天際,三道黑煙正緩緩攀升,像三根插在天地間的引魂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