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示結束的傍晚，冬日的晚霞將京城西郊的天際線渲染成一片柔和的橙粉色。白一帶著邱白和幾個小組成員，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美院附近那家常去的小館子走去。
    店不大，卻幹淨溫暖，牆上掛著些舊電影海報，燈光微黃，空氣裏飄著烤串與小酌的氣息。
    “來來來，今天不許誰跟我客氣，放開了吃。”白一笑著招呼著眾人，把早已訂好的長桌讓大家落座。
    “學長你這請客太頻繁了吧！”有女生笑著打趣。
    “你們幹得漂亮，值得獎勵。項目交得漂亮，領導滿意，企業也肯定，後頭還有比賽在等著你們，先小小慶祝一下嘛。”白一拍了拍桌麵，招手讓服務員上菜。
    桌上一陣熱鬧，烤魚、串串、啤酒，很快擺滿。
    邱白夾了塊烤雞翅，笑著低聲：“其實還是有點不真實，感覺才大三，就做出這麽正式的項目展示了。”
    “你已經很厲害了。”白一遞給他一罐可樂，半帶認真地說：“從一開始，你就比同齡人穩很多，尤其是今天應對提問那段，真看得出來你撐住了場子。”
    “是嗎……”邱白咬著吸管，眼裏有一點小小的自信光芒浮現。
    白一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笑了：“不過你最近是真的長開了。”
    “哈？”邱白愣了一下。
    “身板硬朗了，肩膀也寬了不少，跟之前，整個人像換了個狀態。難怪——”白一故意壓低聲音，“——你男朋友那眼神都黏你身上不肯挪開。”
    “學長！”邱白立刻臉紅了，小聲抗議，生怕其他同學聽見。
    白一笑得更壞了，拍拍他的肩膀：“開玩笑，別緊張。不過說真的，狀態不錯，等這個項目做完，後頭公司實習、比賽，你都能挑得起擔子了。”
    氣氛正熱烈著，其他同學也開始七嘴八舌聊起未來規劃。
    “這次比賽咱們能衝獎不？”
    “估計有希望吧，反正到時候盡全力。”
    “企業那邊也說了，看項目結果會考慮實習名額，到時候拉上邱白大佬啊！”
    “別捧我了……我還差得遠呢。”邱白有些不好意思地擺擺手。
    白一看著他謙遜的樣子，沒說話，心底卻暗暗點頭。
    ——那種領導者的氣質，正在一點點發芽。
    晚飯散場，眾人走出小館子，夜色已經完全降臨，街道旁的路燈像一串串暖黃色的珍珠，照亮了冬夜微涼的空氣。
    邱白抱著手臂，呼出一口白霧，和白一並肩往前走著。
    “今天還順利吧？感覺你們組氛圍挺好。”白一語氣放鬆地聊著。
    “嗯，大家都挺努力的，今天其實比我想象中要順利很多。”邱白笑著點頭，聲音裏透著一種輕鬆後的滿足感。
    白一偏頭看了他一眼，忽然語帶揶揄：“你這狀態，是有人在背後悄悄給你打氣吧？”
    邱白臉一紅，正想反駁，手機卻在這時震動了一下。
    他低頭看了眼，是林恩發來的訊息：
    【我下班了，寶貝。我來接你啦。】
    一行字後還貼心地配了個小貓咪表情。
    邱白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眼睛裏像是藏了點細碎的光。
    白一看著他的反應，假裝沒看見似的笑了：“行吧行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
    “學長……”邱白有點不好意思地笑著，“謝謝你今天的幫忙。”
    白一擺擺手：“小事。你慢慢走，等會見著男朋友，別讓人家等太久了。”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校門口，遠處的路燈下，林恩的車已經停在那裏了。
    車窗緩緩降下，林恩坐在駕駛座上，朝邱白溫柔地招了招手：“過來。”
    他那雙異色的眼睛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眼底藏著一點等候後的心安。
    邱白朝白一揮了揮手：“那我先走啦，學長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白一揚了揚手：“放心。”
    邱白快步走向林恩，打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車門合上的瞬間，外頭的喧囂仿佛被隔絕在了玻璃之外。
    林恩伸手替他整理好圍巾，語氣裏帶著一貫的寵溺與心疼：“累了嗎？”
    “還好啦，今天挺順利的。”邱白笑著歪了歪頭。
    林恩微微一笑，啟動車子：“走吧，先帶你去吃點甜的補補血糖。”
    車子緩緩駛入冬夜的街道，暖氣與音樂在車廂內輕柔流淌著，氛圍溫暖而柔軟，像是這個漸漸複雜世界裏，兩人小小的專屬避風港。
    車窗外的冬夜像黑色絲絨緩緩鋪展，街道兩旁的霓虹在車窗上映出柔和光斑，隨著林恩轉動方向盤的動作微微晃動。
    林恩瞥了他一眼，嗅到空氣裏那一絲微不可察的酒氣，笑著打趣：“你是不是，喝酒了？”
    邱白下意識低了低頭，小聲地狡辯：“就……一點點嘛。學長他們拉著我喝的，場麵太尷尬了，我總不能掃興對吧？你別生氣哈，真的隻是應酬一下而已。”
    林恩失笑地搖搖頭，語氣寵溺：“我有什麽好生氣的？你都長大了，偶爾喝一點也沒事。”他頓了頓，又故意用一種帶著點感慨的嗓音道：“隻是突然有點感慨，我們家小孩啊，真的長大了。”
    邱白的耳朵慢慢紅了，抿著嘴角偷看了他一眼，聲音更低了幾分：“……我們在一起，快兩年了吧？”
    林恩側頭看了他一眼，車燈在邱白眼底映出點點星光，他的嗓音溫柔得像落在初雪上的光：“嗯，是的。快兩年了。”
    他說著，停在了一個紅燈前，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輕輕覆在邱白的手背上，拇指慢慢摩挲著那一截冰涼的指節：“時間過得真快啊。”
    邱白沒出聲，隻是輕輕靠過來一點，把臉埋在了林恩的肩窩裏，像是小動物般的依賴。
    林恩微微一笑，沒有再說話，隻任由那份安靜在柔和的暖氣裏緩緩拉長。
    ——
    車子穩穩地駛入熟悉的小區地下車庫，林恩緩緩泊好車，熄火後側頭看了看仍靠在自己肩上的邱白，輕聲喚道：“到家啦，小懶貓。”
    邱白眨了眨眼，像是還沉在酒精帶來的微醺與方才的溫暖氛圍裏，聲音軟綿：“嗯……到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上樓，林恩隨手替他提著包，開門時動作小心輕柔，仿佛怕驚擾了這份夜晚的寧靜。
    屋裏暖氣早已開好，空氣裏還殘留著林恩臨出門前設置好的香薰氣息——淡淡的白茶與雪鬆，像冬日裏細雪初融的味道。
    邱白換好拖鞋，走進廚房倒了杯溫水，林恩則在客廳幫他把外套整理好掛回衣架。他們默契得像早已排練過千萬次一般，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你去洗個澡，頭發別沾著酒氣睡覺。”林恩溫聲叮囑著。
    “好～”邱白應著，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抬頭看了他一眼：“你……不一起？”
    林恩失笑，揉了揉他的頭發：“乖，今天你自己洗，省得待會又賴床喊腰疼。”
    說完，還帶著點調侃意味看了他一眼。
    邱白耳尖一熱，紅著臉快步逃進浴室。
    ——
    林恩站在客廳，望著那扇緩緩合上的浴室門，神色柔和卻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深意。
    他能感受到——最近這段時間，邱白身體裏的那份力量愈發穩定地蘇醒著。哪怕邱白自己尚未察覺，可秩序的律動已經漸漸與他的生命節奏重疊。
    他成長得太快了。無論是身形、氣質、還是精神意誌。
    林恩緩緩收回視線，指腹在掌心摩挲著，像在斟酌著什麽。
    【“覺醒窗口期……的確臨近了。”】
    他的心底湧上一陣複雜的酸澀與隱忍。既希望他快點強大、安穩，也害怕那一天到來時，一切將會失控。
    ——
    過了會兒，浴室傳來水聲停歇。
    邱白擦著發尾走出來，穿著柔軟的家居服，眼裏還帶著一點水汽的朦朧：“洗完啦～”
    林恩看著他濕漉漉的發絲，招手把人拉到沙發上坐好，溫柔地替他擦著頭發。
    “以後這種小酒局別喝太多。”他低聲說著，語氣裏藏著不易察覺的擔憂。
    “我知道啦。”邱白窩在他懷裏，小聲撒嬌：“有你在，我哪能喝醉嘛。”
    林恩低頭吻了吻他的發頂，沒有再多說什麽，隻讓那份溫暖在彼此間悄然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