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壽宴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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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廬州城東的破廟內,展昭凝視著熟睡中的周姑娘。少女蜷縮在幹草堆上,蒙麵紗巾滑落到另一半邊,露出清秀卻憔悴的麵容。展昭的目光落在她的頸後——那裏有一個指甲大小的火焰形胎記,鮮紅如血。
他的手指微微發抖。十五年了,自從那場大火將展家吞噬,他以為全家隻剩自己一人。當年他背著五歲的妹妹衝出火海,卻在混亂中與她失散,而現在...…
周姑娘睫毛顫動,緩緩睜開眼睛,看見展昭近在咫尺,驚叫一聲向後縮去:"你...…你要做什麽?"
展昭單膝跪在地上,聲音嘶啞:"你頸後的胎記...…可是天生就有?"
周姑娘警惕地捂住後頸:"關你什麽事?"
"火焰形狀,右頸偏下三寸。"展昭從懷中取出一塊褪色的紅布,"這是你兒時的肚兜,我一直帶在身上。"
周姑娘瞪大眼睛,顫抖著接過紅布。布料邊緣繡著"展顏"二字,針腳歪斜,很明顯是出自孩童之手。
"這...…這不可能…..."她聲音發顫,"娘說我是周家親生...…"
"你本名展顏,我是你兄長展昭。"展昭指向自己的左肩,"我這裏有同樣的胎記,隻是更大一些。那年你五歲,家中突遭大火…..."
"大火?"周姑娘——現在該稱她為展顏了——突然抱住頭,"我夢見過的...…好大的火...…有人把我塞進馬車...…"
展昭眼中燃起希望:"記得是誰放的火嗎?"
展顏茫然搖頭,突然抓住展昭的手:"但娘臨終前說過...…她說我本姓展,父親是被冤枉的...…"她從貼身處取出一枚銅錢,"娘說這是我生身父親留下的唯一物件,要我永遠帶著。"
展昭接過銅錢,翻到背麵,瞳孔驟然收縮——銅錢上刻著一個小小的"漕"字!這正是當年漕運司特製的記號!
"爹是漕運司的書吏…..."展昭聲音低沉,"二十年前的那場貪汙案,他發現了證據,隨後全家就…..."他說不下去了,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展顏突然淚如雨下:"所以…...所以道長說的仇人…..."
"是鐵麵道人利用了你。"展昭握住妹妹的手,"告訴我,他是誰?"
"我不知道他的真名。"展顏抹去眼淚,"他總是戴著一塊鐵麵具,說是我爹的舊友...…他還教我讀書識字,告訴我四位商人和鄭通判合謀害死了我爹…...但從未提過還有其他仇人。"
展昭沉思片刻:"今日是鄭通判的壽宴,恐怕就是他說的"血祭"之時。你還知道些什麽?"
展顏從袖中取出一張折疊的紙:"這是道長讓我熟記於心的名單,說要我大仇得報後按這個順序…..."
展昭展開紙條,上麵羅列著七個名字:四位已死的商人、鄭通判,以及兩個讓他們都感到震驚的名字——現任廬州按察使嚴鐵心,以及…...包拯的父親包懷!
"包伯父?"展昭難以置信,"不可能!"
展顏茫然:"包公子他爹也是仇人之一?"
展昭急速思考:"按察使嚴鐵心...…二十年前他就是廬州推官,而且正是審理漕運案的官員!"他突然想起什麽,"顏兒,道長可曾提過"天罰四式"?"
展顏點點頭:"他說這是古代刑罰,對應"澄、知、來、從"四聲,每個聲調代表著一類罪人…..."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已是辰時。展昭猛然起身:"來不及了!包公子他們還在等我們呢!"
與此同時,包拯和公孫策正在府衙前焦急等待。公孫策來回踱步,不時望向街角:"展昭怎麽還不來?壽宴巳時就要開始了!"
包拯卻盯著手中殘缺的名冊沉思:"公孫兄,你看這名單排列...鄭通判、嚴按察使、家父…...再加上已死的四位商人,正好是七人。而"天罰"符號也是七筆完成的…..."
公孫策湊過來:"你是說,每個符號筆畫對應一個目標?可四位商人已死,符號才完成了三筆啊。"
"不,符號是疊加的。"包拯在地上畫出圖形,"第一個死者陳掌櫃對應第一筆;第二個死者張東家對應在第一筆上加了第二筆...…如此疊加,到第七人才可以完成整個符號。"
公孫策倒吸一口涼氣:"那今日鄭通判就是第四筆了!可凶手為何行事要如此複雜?"
"這應該是一種儀式。"包拯目光銳利,"凶手不是在簡單殺人,而是在完成一場"審判"。所以每個筆畫代表著一項罪名…..."
"包兄!公孫兄!"
兩人回頭,隻見展昭飛奔而來,身後跟著一個紅著眼睛的少女。包拯剛要詢問,展昭已急促道:"這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展顏。時間緊迫,路上解釋吧!"
三人快步向鄭府走去,展昭簡要地將身世之謎緩緩道來。包拯聽聞名單上有自己父親的名字,麵色一白,但很快恢複了鎮定:"如此說來,鐵麵道人很可能是當年涉案之人,想假借複仇之名行滅口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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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策翻看展顏給的名單:"嚴按察使確實很可疑。二十年前他任推官,若涉及此案,有足夠的權勢可以掩蓋事實真相。"
另一邊,鄭府門前張燈結彩,賀客如雲。包拯遞上了請帖,三人順利入內。庭院中擺了二十餘桌酒席,主桌上端坐著滿麵紅光的鄭通判,身旁是神情陰鷙的嚴按察使。
"你們看主桌位置。"包拯低聲道,"鄭通判坐北朝南,嚴按察使居東,西側空著一個位置…..."
公孫策眯起眼睛:"那是留給令尊的座位。包伯父因病未至,否則正好形成的是三角——恰似"天罰"符號的第一筆!"
展顏突然拉住展昭的袖子:"哥,那個身穿灰袍的管事...…我在玄天觀見過!"
眾人望去,隻見一個瘦高男子正在指揮著仆役們上菜,右手端著托盤,無名指處空空如也!
"是鐵麵道人!"展昭手按劍柄。
包拯急忙製止:"別打草驚蛇。公孫兄,你父親與鄭通判交好,你能否靠近主桌?"
公孫策點了點頭:"我試試。"他整了整衣冠,向主桌走去,笑容可掬地向鄭通判賀壽。
包拯則仔細觀察著庭院布局:"你們發現沒有,主桌、東廂首桌、西廂首桌連起來,正好是符號的第二筆。而四位商人的宅邸位置…..."
展昭接過話頭:"連起來就是第三筆!凶手是按著地理方位來完成符號的!"
展顏突然臉色煞白:"道長…...不,那惡人說過,"天罰"需在眾目睽睽之下完成…...他要當眾…..."
話音未落,一陣鑼響,壽宴正式開始。鄭通判起身致辭,說的都是些感謝賓客光臨之類的話語。那位管事悄然間靠近了主桌,手中托盤微微傾斜...…
"小心!"包拯大喝一聲。
展昭如離弦之箭衝出,軟劍直指管事手腕。那人反應極快,托盤一翻,數十枚細如牛毛的銀針向鄭通判麵門射去!展昭劍光如幕,格擋開一大半銀針,但仍有三枚紮入了鄭通判的右臂。
"有刺客!"現場一片大亂。
那位管事一見情勢不妙,縱身躍上屋頂,展昭在後緊追不舍。包拯和公孫策趕到鄭通判身旁,隻見他右臂上已泛起了詭異的青褐色。
"針上有毒!"公孫策迅速點穴以封住血脈,又從懷中取出雪玉膏,"通判大人,快服下!"
鄭通判冷汗涔涔:"他為...…為何想要殺我…..."
包拯直視他的眼睛:"二十年前漕運案,大人參與了多少?"
鄭通判麵色大變:"你…...你知道了什麽?"
"我知道的足夠多了。"包拯冷聲道,"現在你隻要說出真相,或可保命。"
嚴按察使突然帶兵圍了上來:"把這幾個擾亂壽宴的狂徒給我拿下!"
衙役們正要動手,展昭從天而降,手中提著被點了穴的管事:"真凶在此,嚴大人急什麽?"
嚴按察使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本官隻是…..."
"隻是怕他供出你?"包拯突然指向牆上懸掛的壽幡,"大家請看!"
眾人望去,隻見壽幡上隱約顯現出一個血紅色的符號——正是那個"天罰"標記!
"澱粉與薑黃寫的字,遇水顯色。"包拯解釋道,"凶手早算好了鄭大人會因中毒而冷汗淋漓,身旁仆役必然會潑水降溫…...這是要當眾"審判"鄭大人!"
被俘的管事突然狂笑:"天罰降臨,罪人伏誅!鄭昌平,你還記得二十年前漕運司那場大火嗎?展書吏一家是怎麽死的?"
展昭一把扯下他的麵具,露出了一張燒傷後猙獰的臉——正是失蹤多年的老院長崔明遠!
嚴按察使厲喝:"胡說八道!來人,把這瘋子押下去!"
"慢著!"包拯高聲道,"崔院長,你說展家滅門與鄭大人有關,可有證據?"
崔明遠冷笑:"證據?當年我暗中調查漕運虧空一事,發現鄭昌平、嚴鐵心與四位商人勾結,貪汙軍糧。展書吏偶然間發現賬目有問題,當夜全家就遭了火災!我僥幸逃脫,卻也被他們派人一直追殺…..."
嚴按察使暴怒:"血口噴人!包拯,你身為學子,豈能聽信這瘋子滿口胡言…..."
"那這個呢?"公孫策突然舉起從藏書閣密室帶出的殘缺玉佩,"嚴大人可認得?這是在崔院長密室發現的,上麵刻著"昌平"二字,與錢萬裏手中的"懷"字玉佩如出一轍——這都是栽贓陷害!"
現場一片嘩然。鄭通判突然痛苦呻吟起來,原來是毒性發作。崔明遠獰笑:"沒用的,針上淬的是"七日斷魂散",沒有解藥…..."
展顏衝上前:"把解藥拿出來!"
崔明遠看向她時,眼中竟閃過一絲柔情:"顏兒...…我養了你十年,教你讀書識字…...你現在竟然向著仇人?"
"你一直都是在利用我要為父母報仇的想法,實際上你是另有目的!"展顏淚流滿麵,"我爹娘若是在天有靈,絕不會同意你濫殺無辜!"
包拯突然蹲下身,與崔明遠平視:"崔院長,符號才完成了三筆。四位商人已死,鄭大人現已中毒,接下來該輪到嚴大人和家父了吧…...但第七人是誰?名單上第七個名字被人刻意汙損,不得而知…..."
崔明遠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你竟能看出這個…...不錯,第七人才是真正的元凶!"他猛地指向嚴按察使,"就是他指使…..."
一支弩箭突然從人群中射出,正中崔明遠的咽喉!展昭迅速撲向箭矢射來處,卻隻抓到一把空弩——凶手早已趁亂逃走。
嚴按察使高呼:"刺客另有其人!快保護鄭大人!"
混亂中,包拯注意到嚴按察使的右手——那拇指上的玉扳指,內側隱約可見一道陳年傷痕…...正是無名指被切斷後留下的疤痕!
展昭與他目光相接,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他們都知道,嚴鐵心就是鐵麵道人,而崔明遠...…不過是個被利用的複仇工具罷了。
而真正的"天罰",才剛剛開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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