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的手指撫過牢牆上的血傘圖案，未幹的血跡在火把下泛著詭異光澤。公孫策用銀針挑起牆皮碎屑："血中摻了西域紫藤汁，遇空氣會逐漸發黑。"
    "張五何時死的？"展昭的劍鞘抵住獄卒顫抖的脖頸。
    "亥時...亥時三刻換崗時還好好的..."獄卒指著鐵柵欄上的抓痕，"子時聽到琴聲...再來看就..."
    包拯俯身查看屍體。張五指縫間嵌著半片竹膜，指甲縫殘留著靛藍色粉末。"是靛青染料的碎屑。"公孫策用鑷子夾起竹膜，"這紋路...像是古琴的鹿角霜灰胎。"
    突然，隔壁牢房傳來沙啞的笑聲。蓬頭垢麵的老囚徒抓著欄杆："七天前我就聽見了，那琴弦聲跟催命符似的！"他枯瘦的手指在空中比劃，"宮、商、角、徵、羽...彈到羽音就有人死！"
    展昭劈開老囚的鐐銬："說清楚！"
    "二十年前工部侍郎暴斃，現場也留著琴譜..."老囚渾濁的眼中泛起恐懼，"那案子...那案子是包大人您父親..."
    "住口！"展昭劍鋒橫在老囚頸間，"再敢妄言..."
    包拯抬手製止，將半塊碎銀放在老囚掌心："接著說。"
    "案發現場有張燒焦的琴，琴腹刻著《幽蘭》譜..."老囚突然劇烈咳嗽，吐出帶著血絲的濃痰，"後來那琴...那琴在刑部證物房..."
    子時的梆子聲裏，三人站在證物房塵封的樟木箱前。公孫策用帕子捂住口鼻，掀開箱蓋的瞬間，腐臭中混著奇異的檀香。燒焦的琴身上，七根琴弦早已炭化，唯有嶽山處嵌著半枚玉玨——與陰陽玨紋路完全契合。
    "琴腹有夾層！"展昭劍尖挑開焦木，泛黃的琴譜飄落在地。譜上朱砂標注的指法間，藏著蠅頭小楷："七音斷魂，五更索命"。
    包拯將琴譜對著月光，背麵顯出山水輪廓："是汴京城外的棲霞嶺。"他忽然用指甲刮拭某處墨跡，"這裏用了工部特製的鬆煙墨。"
    暴雨突至的清晨，棲霞嶺破廟。公孫策拔開神像手中的降魔杵，機關轉動聲裏，地窖露出成箱的靛青染料。展昭劍挑封條，蓋著"河西大營"的朱印赫然在目。
    "這不是普通染料。"公孫策蘸取少許在舌尖輕觸，"含硝石和硫磺...是製作火信的原料！"
    包拯掀開箱底油布，十二封密信整齊碼放。最新那封落款畫著傘狀標記，內容令眾人色變："七月初七，琴音為號，焚毀東南糧倉。"
    "今日正是七月初七！"展昭劈手奪過韁繩，"東南糧倉存著北伐軍糧！"
    疾馳的馬蹄踏碎雨幕。東南天際騰起的黑煙中，隱約傳來清越的琴聲。包拯衝進濃煙彌漫的糧倉，七根琴弦懸於橫梁，末端拴著火折。燃燒的曲譜飄落腳下，正是《幽蘭》第七段。
    "是機關琴！"公孫策斬斷琴弦，"琴箱連著火油罐..."
    突然，糧垛後閃過黑影。展昭騰空躍起，湛盧劍刺穿對方右肩。黑衣人袖中抖出磷粉，卻在雨中自燃。焦黑的腕骨上，雙魚刺青清晰可見。
    "又是這個記號！"公孫策扯開黑衣人衣襟，胸口刀疤組成"呂"字，"這是死士的黥刑。"
    包拯在黑衣人齒間發現蠟丸，內藏半張輿圖："你們看這個河道標記，與張五指甲裏的靛青碎屑吻合。"
    午時三刻，汴河碼頭。包拯按圖索驥找到廢棄貨船，底艙鐵籠裏關著十二名工匠，腳鐐上刻著工部編號。最年長的匠人泣不成聲："他們逼我們造會彈琴的機關...不聽話的就喂藥..."
    "什麽藥？"公孫策檢查匠人瞳孔。
    "藍色藥丸...吃了能看見鬼影..."匠人突然抽搐，口吐白沫。展昭掐住其下頜，卻掏出一枚蠟封藥丸——正是河西進貢的夜明砂！
    包拯將藥丸碾碎，混入水中竟顯現出地圖："是刑部地牢的暗道圖！"他猛然想起什麽，"速回衙門！"
    府衙停屍房內，張五的屍首不翼而飛。仵作老周昏倒在地，手中攥著染血的琴弦。包拯掀開空棺，底部刻著血字："子時三刻，七音絕命"。
    暴雨如注的深夜，城西琴館。包拯推開虛掩的雕花門，七張古琴呈北鬥狀排列。公孫策輕觸琴弦，音孔突然射出毒針！展昭揮劍格擋，琴身炸裂露出機括齒輪。
    "這是改良的連弩機關！"公孫策指著齒輪上的徽記，"揚州王氏工坊的標記..."
    包拯用琴譜覆蓋機括，齒輪竟自動重組。暗格彈出本賬冊，記錄著十年間近百次暗殺。最新條目墨跡未幹："七月初七，包拯，酉時三刻，斷魂曲終。"
    展昭劈開屏風，密道裏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追逐三裏至亂葬崗，黑衣人點燃引信，墓碑轟然炸裂。煙塵散盡，焦土中半塊玉佩閃爍——刻著"景靈宮監造"的呂氏家徽！
    五更天，呂府書房。包拯將玉佩拍在案上："呂相可否解釋此物來源？"
    呂夷簡輕撫茶盞："包大人可知，二十年前令尊為何辭官歸隱？"他突然掀開牆上的《寒江獨釣圖》，暗格裏整箱密信泛著黴味，"當年工部侍郎暴斃案，真正的琴譜在這裏。"
    泛黃的信箋飄落，先帝朱批刺痛包拯雙目："赦"。公孫策拾起夾在信中的玉玨，與焦琴殘片完美契合："這是...這是調兵符？"
    驚雷炸響，驛馬嘶鳴著衝破雨幕。渾身是血的傳令兵滾落馬鞍："八百裏加急...河西...河西三十萬石軍糧被焚！"他顫抖的手指向包拯，"現場...現場有您的官印！"
    包拯握緊傳令兵遞來的"官印"，底部篆刻的暗紋讓他瞳孔驟縮——這正是三日前他在奏折上做的防偽標記。窗外忽有白鴿掠過，綁在鴿腿的紙條浸著血漬："明日午時，崇文塔頂，以命換真相。"(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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