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過後的清晨，皇城角樓的銅鈴在風中發出陣陣叮呤脆響。包拯立於文德殿外，肩傷未愈的右臂垂在身側，左手緊握著一卷用火漆密封的奏折。侍衛統領見他紫袍玉帶的身影，連忙行禮："包大人，陛下正在批閱西北軍報，吩咐......"
    "本官有十萬火急軍情。"包拯聲音不大，卻讓侍衛統領不由自主讓開了道路。
    殿內，皇帝麵前的龍案上攤著數份邊關急報。見包拯進來，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包卿來得正好，慶州節度使劉承佑八百裏加急，說黑日盟餘黨勾結西夏，意圖犯邊。"
    包拯將手中奏折呈上："陛下，臣請先觀此物。"
    展開的奏折中夾著楊宬那幅絹布地圖。包拯取出一枚銅錢，沿著針孔痕跡在空白宣紙上拓印，漸漸顯出一列列整齊的文字。
    "這是......"皇帝傾身向前。
    "軍中陰符書。"包拯指尖輕點那些由針孔組成的文字，"《武經總要》有載，以針孔代筆，日光透影成文。楊宬用此法向西北傳遞密訊已逾十年。"
    皇帝麵色陡變："劉承佑的軍報......"
    "正是調虎離山之計。"包浩又從袖中取出一封密信，"此乃臣安插在慶州的眼線所報——劉承佑三日前秘密接待過一隊商旅，其中有人右手缺指。"
    "黑日盟！"皇帝猛地站起，龍袍帶翻了茶盞，"他們要在何處發難？"
    包拯將絹布地圖與兵部存檔的西北輿圖重疊："針孔所示非是慶州，而是......"他手指一移，"環州！"
    "環州？"皇帝愕然，"那裏隻有三千守軍......"
    "卻有這個。"包拯從懷中取出一枚銅鑰，"臣查遍楊宬往來文書，發現他每年霜降前後必會調撥一批"修城物料"往環州。而這枚鑰匙，是從朱震密室中所得。"
    銅鑰在晨光下泛著詭異的暗紅色，柄端雕刻著日蝕圖案。公孫策曾用醋蒸之法，在鑰匙紋路中驗出硝石反應。
    皇帝凝視銅鑰，突然道："先帝在位時，曾在環州設立秘密武庫，以備西夏來犯。莫非......"
    "臣懷疑黑日盟早已控製該武庫。"包拯沉聲道，"若數千斤火藥落入敵手，後果不堪設想。"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談話。殿前侍衛慌張來報："陛下！潼關守將急報，發現西夏鐵鷂子軍在邊境集結！"
    包拯與皇帝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黑日盟要引西夏入寇！
    "傳旨。"皇帝聲音冷峻，"命殿前司點兵三萬，即刻開赴環州。包卿，朕命你為欽差，持尚方劍先行查探。"
    包拯肅然領命，卻在退出時瞥見皇帝案角露出一截黃絹——那是隻有太後才能用的顏色。
    秋日的官道上塵土飛揚。包拯一行輕裝簡從，日夜兼程。途經潼關時，守關將領呈上一份可疑文牒："三天前有隊商旅持樞密院勘合過關，說是運送藥材，但車輪印極深。"
    "多少人？"
    "二十餘人，為首者戴著鬥笠，看不清麵容。但有個細節古怪——他們過關時，有隻信鴿從車中飛出。"
    包拯目光一凜："往哪個方向？"
    "西北。"將領補充道，"下官派人尾隨，那隊人在三十裏外的岔路口突然消失。"
    公孫策聞言，立即展開地圖："大人，那個岔路口往西是環州，往北則是......"
    "青澗城。"包拯手指點在一處山穀，"當年先帝秘密武庫所在。"
    展昭連夜探查，果然在青澗城外發現新鮮車轍。循跡追蹤，竟在一處廢棄礦洞中找到那隊"商旅"的營地。洞內篝火餘燼尚溫，地上散落著幾枚黑日盟令牌，還有半張燒剩的圖紙，上麵標注著武庫機關。
    "他們已進入武庫！"公孫策撿起一塊沾著火油的布條，"看這痕跡，是要焚毀證據......"
    包拯卻盯著圖紙邊緣的一個奇特符號："不對，他們要的不是火藥，是這個——"手指點在一處標記上，"神機弩！"
    神機弩乃軍國重器，可射千步之遙。若此等利器落入西夏之手......
    "展護衛，立即發信號調邊軍合圍！其餘人隨我入洞！"
    礦洞深處，一道鐵門半開，門鎖已被暴力破壞。包拯示意眾人噤聲，側耳傾聽——門內傳來金屬碰撞聲和模糊的對話：
    "......卯時前必須運出......"
    "......朱大人那邊......"
    "......太後懿旨......"
    包拯瞳孔驟縮。太後？難道......
    突然，洞外傳來尖銳的哨響——是展昭發出的警報！門內頓時一陣騷亂："有埋伏！快撤！"
    包拯當機立斷："衝進去！"
    衙役們撞開鐵門的瞬間，十餘黑衣人正推著數架蒙著油布的巨大物件向暗道退去。為首者見事敗露，猛地掀開油布——三架通體黝黑的神機弩在火把下泛著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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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箭！"
    箭雨傾瀉而下，兩名衙役當場倒地。包拯側身避過一支弩箭，突然發現那為首黑衣人掀油布時露出了手腕——上麵赫然紋著半輪黑日，與紫宸殿"侍衛"的刺青一模一樣！
    "攔住他們！"包拯厲喝，"那是軍國重器！"
    混戰中，黑衣人接連倒下，卻仍有五人推著一架神機弩退入暗道。展昭飛身去追，卻被一道突然落下的鐵閘阻隔。
    "大人！"公孫策從一名垂死的黑衣人口中摳出蠟丸，"裏麵有東西！"
    蠟丸中藏著一頁殘信，隻有八個字："子時，青龍渡，接貨。"
    包拯麵色凝重："今日便是霜降......他們要連夜將神機弩運出境！"
    眾人衝出礦洞時，天色已暗。遠處山路上，一隊騎兵正疾馳而來——是接到信號的邊軍！為首將領滾鞍下馬："包大人，末將奉王命前來......"
    話未說完，山脊突然亮起無數火把！喊殺聲震天響起，箭矢如蝗蟲般飛來——竟是西夏伏兵！
    "保護大人！"邊軍立刻結陣防禦。
    包拯在箭雨中伏低身形，突然瞥見山穀另一側有黑影移動——那架神機弩正被悄悄運往河邊！
    "展護衛，你率邊軍在此牽製。"包拯扯過一匹戰馬，"公孫先生隨我去青龍渡！"
    青龍渡口，河水湍急。一艘商船靜靜停泊在蘆葦叢中，船上人影綽綽。包拯二人潛伏至岸邊，隻見五名黑衣人正將神機弩裝船，為首者摘下麵巾——竟是潼關守將臧奎！
    "臧將軍好大的膽子。"包拯突然現身，"私賣軍器，該當何罪？"
    臧奎大驚失色，隨即獰笑："包黑子，你孤身前來，是嫌命長麽？"一揮手，船上又跳出十餘名刀手。
    公孫策突然吹響警哨，蘆葦叢中頓時亮起無數火把——原來包拯早已命展昭分兵埋伏！
    混戰中，臧奎且戰且退，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銅匣："包拯！你再上前一步，我便引爆武庫所有火藥！"
    包拯目光一凝——那銅匣與朱震當日所用一模一樣！
    "臧奎，黑日盟給了你什麽好處？值得賠上九族性命？"
    "好處？"臧奎狂笑，"二十年前先帝屠我臧氏滿門時，可曾問過理由？今日我要讓趙家江山......"
    一支羽箭突然穿透他的咽喉！臧奎愕然回頭，隻見船上那名始終背對的"商人"緩緩放下弩機，露出一張熟悉的麵孔——竟是太後身邊的老太監李德全！
    "你......"臧奎倒地氣絕。
    李德全冷笑著舉起火把："包大人，可惜你來晚一步。"說著將火把扔向船艙。
    "轟！"
    爆炸的氣浪將包拯掀入河中。他在冰冷的河水中掙紮時，隱約看見那艘燃燒的商船順流而下，船上人影早已不見蹤影......
    三日後，包拯在環州軍營醒來。展昭稟報："神機弩已追回兩架，但第三架......"
    "已入西夏。"包拯聲音沙啞，"查清李德全底細了嗎？"
    公孫策遞上一份泛黃的檔案："李德全本名李逵，天禧二年入宮。巧的是，他有個兄長正是當年黑日盟的執事李達。"
    "所以太後身邊......"
    "一直藏著黑日盟餘孽。"公孫策低聲道，"更可怕的是，下官查到李德全這些年經常以太後名義，往各州寺廟運送"佛經"。"
    包拯猛然坐起："不是佛經！是密信！快，查這些寺廟的位置！"
    當地圖鋪開，所有標記連成一線時，眾人倒吸涼氣——這些寺廟恰好在西北各軍鎮的要衝，形成一條直指京師的通道！
    "二十年布局......"展昭握劍的手青筋暴起，"他們是要......"
    "裏應外合。"包拯望向東京方向，眼中寒芒如刀，"傳令，即刻回京。這場陰謀，該收網了。"
    窗外，秋雨又至。雨滴滴落在軍帳上，如同無數細小的腳步聲，正從四麵八方逼近那座看似平靜的皇城......(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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