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醜日的晨霧帶著刺鼻的硝煙味。包拯站在天駟監的廢墟前，指尖撚起一撮焦黑的泥土，細碎的硫磺顆粒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黃光。公孫策從殘垣下抽出一本燒剩半冊的賬本，內頁記載著各州戰馬飼料的調配記錄。
    "大人，所有記錄都在戊子日中斷。"公孫策指著最後一頁的蓮花印記，"最後一批飼料裏摻了"狂馬散"。"
    展昭押著一名馬夫走來："這廝招供，昨日有西夏商隊來過，說是奉樞密院之命送"精料"。"
    包拯接過馬夫交出的青銅令牌——正麵刻著"己醜"，背麵是奇怪的波浪紋。他忽然想起什麽，從懷中取出玉玨比對，紋路竟完全吻合！
    "這不是普通令牌。"包拯瞳孔驟縮，"是開啟某處機關的密鑰！"
    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令兵滾鞍下馬："包大人！汴河下遊發現浮屍，身上都有蓮花紋身！"
    浮屍停放在義莊，共七具，清一色胸前紋著含苞待放的蓮花。仵作驗屍後稟報："都是中毒而死，指甲發黑，舌根腫脹，像是...服毒自盡。"
    包拯檢查死者衣物，在領頭者內襟發現張油紙包裹的密信。信上畫著汴京地下暗渠的走向，七個紅點標記著閘口位置，連起來恰似北鬥七星。
    "他們要在水道投毒！"公孫策聲音發緊。
    展昭突然拔劍指向窗外："什麽人！"
    一道灰影掠過牆頭。包拯追至院外，隻見地上留著串濕漉漉的腳印——右深左淺，與杜清芷的步態完全一致！
    "她沒逃遠。"包拯循著腳印來到河邊，水中漂浮著塊撕碎的絹帕，帕角繡著"己醜"二字。
    汴京的地下暗渠入口處，守衛已全部氣絕。包拯俯身檢查，發現每人後頸都有個細小的針孔，傷口泛著詭異的青色。
    "西域"見血封喉"。"公孫策銀針探入，"與紫宸殿刺客用的同源。"
    暗渠內幽深曲折。前行百餘步，前方傳來"滴答"水聲。包拯示意眾人噤聲，隻見渠水分叉處，三名黑衣人正往水中傾倒黑色粉末。
    "拿下！"
    混戰中，兩名黑衣人咬毒自盡。剩下一人被展昭卸了下巴，卻仍從袖中抖出個火折子，點燃了引信！
    "退！"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暗渠頂部轟然塌陷。包拯被氣浪掀翻，手中火把墜地熄滅。黑暗中，他摸到塊冰冷的金屬板——上麵凹凸的紋路，竟與玉玨背麵的圖案一模一樣！
    "是機關閘門…..."包拯突然警醒，"他們要改道汴河水係！"
    眾人拚死衝出暗渠時，身後已傳來湍急的水聲。包拯抹去臉上泥水，望向皇宮方向——金水河的水位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傳令！即刻排查所有連通金水河的暗渠！"
    開封府內，包拯將金屬板與玉玨拚合。在特定角度下，兩者紋路組成一幅完整的地下脈絡圖。公孫策倒吸涼氣："這不僅是水道圖...…還標注了二十六條密道，每條都通向一座蓮花寺！"
    展昭指著圖上閃爍的銀點："這些亮點是…..."
    "水銀！"包拯猛然站起，"他們要用汞毒汙染全城水係！"
    急促的敲門聲打斷談話。衙役呈上剛截獲的密信，信上隻有八個字："己醜地動，星火燎原"。字跡與杜清芷的如出一轍。
    "地動…..."包拯突然想起什麽，急步走向書架，"《東京夢華錄》記載，己醜年曾發生過地動，震塌了…..."
    話未說完，地麵突然劇烈搖晃！梁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案上文書嘩啦啦散落一地。
    "地龍翻身！"公孫策扶住門框。
    包拯卻盯著窗外——皇城方向騰起數道煙柱，位置與圖上標記的銀點完全吻合！
    "不是天災，是人禍！"他抓起尚方劍，"他們在引爆埋在地下的水銀罐！"
    混亂的街市上，百姓驚慌奔逃。包拯率人趕往最近的煙柱升起處——戊子橋遺址。橋墩下的淤泥中，數十個破碎的瓷罐正汩汩流出銀亮的水銀。
    "大人！"展昭從瓦礫中拖出個奄奄一息的黑衣人，"這廝在引爆炸藥時被埋了。"
    黑衣人獰笑著扯開衣襟，露出綁滿全身的竹管："晚了…...二十六處...同時..."話音未落，接連不斷的爆炸聲從城中各處傳來！
    包拯站在高處望去，汴京城已陷入一片混亂。二十六道煙柱如同二十六根黑索，將整座城池捆縛其中。更可怕的是，水銀蒸汽正與空氣中的硫磺煙混合，形成致命的毒霧！
    "傳令！所有百姓用濕布掩口鼻，速往高處撤離！"
    回到開封府，包拯發現案頭多了封無名信。拆開後，裏麵是張微縮的《九邊兵要圖》，圖上二十六處軍鎮被朱砂圈出，每個標記旁都標注著天幹地支。而圖角題著八個字：
    "星火不滅，生生不息。"
    字跡娟秀中帶著鋒芒，與杜清芷的截然不同。
    "還有第三方勢力…..."包拯喃喃自語。
    公孫策匆匆進來："大人，查清了！地下引爆的水銀罐上都刻著"景佑"年號，正是先帝平定黑日盟那年！"
    展昭從懷中取出塊青銅碎片："在戊子橋下找到的，像是某種機關部件。"
    包拯接過碎片，邊緣的齒痕與玉玨完美契合。他突然明白過來："這是控製全城水係的"總鑰"殘件！黑日盟二十年前就埋下了今日的殺局！"
    暮色降臨時，毒霧漸漸散去。包拯站在城樓上，望著滿目瘡痍的汴京。二十六處爆炸點如同二十六道傷口，汩汩流淌著這個王朝的鮮血。
    而更令他不安的是，那張無名信上的《九邊兵要圖》顯示，同樣的殺局已在二十六處軍鎮布下。杜清芷不過是個馬前卒，真正的棋手仍在暗處，冷眼旁觀著這場以天幹為序的死亡盛宴。
    明日庚寅，又將迎來怎樣的風暴？包拯握緊玉玨，冰冷的觸感仿佛在提醒他——這場博弈，遠未到終局。(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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