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未日的三司衙門彌漫著刺鼻的鹹腥氣。包拯的指甲刮過鹽鐵密賬的鐵櫃，指縫間殘留著青白色的結晶。公孫策俯身撿起地上半片枯葉，葉脈中滲出詭異的暗紅色汁液。
    "海南毒箭木的汁液，"他撚動葉片，"混在鹽裏無色無味，三日斃命。"
    展昭按劍巡視鹽倉歸來，皂靴上沾著特殊的黑色粉末："三十六處鹽垛底部都被摻了炭粉，遇濕即燃。"
    包拯望向正在搬運賬冊的鹽丁們。他們脖頸處的汗漬呈現出不自然的淡藍色。他突然箭步上前，尚方劍挑開為首鹽丁的衣領——鎖骨處赫然紋著朵綻放的墨蓮！
    "攔住他們！"
    鹽丁們突然暴起，從鹽袋中抽出淬毒的鐵釺。展昭劍走遊龍，七名刺客咽喉同時綻開血花。餘下刺客竟不約而同咬碎毒牙，屍體倒地時撞翻了鹽垛，揚起的黑炭粉瞬間引燃，騰起刺目的綠色火焰。
    "七十二地煞火！"公孫策扯下袖袍撲打火苗，"與天罡火配成周天之數！"
    急促的馬蹄聲踏破晨霧。鹽鐵轉運使滿身箭傷地墜下馬背："大人...…沿海三十六鹽場...…同時遭襲...…倭寇船上...…飄著黑蓮旗…..."
    包拯展開染血的急報，背麵用鹽粒粘出奇怪的圖案——一百零八朵蓮花沿著海岸線綻放，每朵花心都嵌著粒赤豆。他瞳孔驟縮："今日要啟封的正好是一百零八口鹽井秘賬！"
    衙門深處突然傳來鐵櫃崩裂的巨響。包拯破門衝入，發現秘賬鐵櫃的暗鎖被人熔毀，櫃中青銅機關的核心沙漏正在急速漏盡。王朝儀麵如土色："是...…是開櫃驗賬的吉時！"
    "報——"衙役踉蹌奔來，"運河閘口處發現七十二具浮屍，都綁著鹽商腰牌！"
    浮屍在驗屍房排開，每具屍體耳中都塞著青銅蓮蕊。包拯用銀簪挑出其中一枚，蕊心刻著微縮的鹽路圖。公孫策突然劃開屍體的腰帶夾層："大人看！"
    牛皮夾層裏壓著薄如蟬翼的火石片，連著發絲般的銅絲。展昭劍尖輕挑，銅絲盡頭的蠟丸立刻爆出刺目紫焰。
    "幽冥火，"公孫策疾退三步，"南洋巫師的秘藥！"
    包拯檢查屍體牙齦，刮出暗綠色粉末。銀針試探後立刻彎曲："交趾斷腸散，沾唇即亡。"展昭一拳砸在廊柱上："他們本要混入運鹽的商隊…..."
    午時的鍾聲突然變調。眾人衝出衙門，隻見一百零八隻紙鷂在鹽倉上空盤旋，每隻都拖著晶亮的絲線。包拯挽弓射落一隻，竹骨上密密麻麻刻著導火紋。
    "牆上有蹬痕！"展昭騰身上簷。潮濕的足印延伸向鹽庫氣窗，右腳印明顯深於左腳，卻在窗台處突然變成了均衡的力道。
    "她是在模仿杜清芷的舊傷…..."公孫策盯著窗框上的藥漬，"但右腿已經痊愈！"
    包拯踹開鹽庫側門。鹽垛被人重新堆砌好了，新垛的夾層裏埋著蓮花形的陶罐，每個罐中都盛著可疑的銀色液體。王朝儀用銀勺輕輕接觸，液體立刻竄起藍色的火苗。
    "鹽垛裏藏了火罐！"他踉蹌後退，"這是西域火龍油，遇鹽即爆！"
    展昭突然劈開房梁。黑影如鬼魅般掠下，手中九節鞭直取包拯麵門。包拯側身閃避，尚方劍挑落對方蒙麵巾——一張與杜清芷兩分相似的臉，右頰卻布滿新鮮的鞭痕！
    "你終究不是杜清芷。"包拯劍尖抵住其喉結，"星火到底是誰？"
    黑衣人獰笑著咬碎毒囊，卻在毒發前突然指向海岸。順其所指，包拯看到一百零八盞孔明燈正從海麵升起，每盞都拖著燃燒的引線。
    "一百零八蓮華劫…..."黑衣人氣絕前嘶聲道，"焚...…鹽路…..."
    爆炸聲由遠及近。包拯躍上鍾樓，隻見一百零八處火點沿鹽道依次炸開。更駭人的是，騰起的煙霧在空中凝結，形成巨大的北鬥七星圖案。
    公孫策從屍體懷中搜出骨符，符上陰刻著全國茶馬古道圖。包拯將骨符映著月光，紋理間竟浮現倭國文字標注的屯兵處。
    "暗度陳倉！"展昭劍指東南，"倭寇主力根本不在沿海，而在…..."
    話音未落，東南天際升起血色狼煙。茶馬司的求救文書被扔在包拯腳下，傳令兵嘶聲道："樞密院鈞旨，將包拯即刻鎖拿問罪！"
    包拯展開文書，突然撕開了夾層。裏麵掉出魚皮紙，上麵用血寫著七十二名茶馬使的姓名，每個名字旁都畫著帶露的蓮花。
    "好一個絕戶計。"他望向燃燒的鹽場，"毒鹽、焚倉、斷茶馬三管齊下…..."
    突然，馬市傳來整齊的馬蹄聲。三十六名馬販驅趕著戰馬列隊而來，鞍具上閃著金屬寒光。包拯厲喝："攔住他們！"展昭淩空躍起，長劍劈開最前的馬鞍——裏麵竟是精鋼打造的連環弩，機括已然張開！
    血戰在馬市展開。馬販們撕去外袍，露出裏麵的鱗甲，每片甲葉都淬著劇毒。公孫策銀針如雨，專取他們裸露的手腕："甲縫裏藏著毒針！"
    當最後一名刺客倒下時，海麵上突然傳來震天的螺號聲。包拯抹去劍上血漬，望向火光衝天的東南方。真正的決戰或許才剛剛開始，而那位始終隱於幕後的"星火"，此刻可能正站在某艘倭船的桅杆上，冷眼俯瞰這場以鹽鐵命脈為注的生死賭局。
    明日丙申，三十年一度的茶馬密賬將在樞密院啟封。包拯握緊從刺客首領懷中搜出的青銅蓮鑰，鑰匙齒痕與樞密院龍紋匣的鎖孔嚴絲合縫。
    棋局已至終章，而對手的底牌才剛剛掀開。包拯凝視著鑰匙上微刻的"丙申"二字，玉玨在懷中發出低沉的震顫。(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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