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琛卻盯著地上幾滴未燒盡的火油，眼神冰冷："鄒明德，你找死。"
    既然鄒明德不擇手段，葉琛也不打算客氣。第一步就是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明月，瑞錦軒的賬目，你能弄到嗎？"葉琛問道。
    崔明月狡黠一笑："他們鋪子的賬房先生，最愛去"醉仙樓"喝酒。"
    三日後，醉仙樓雅間。"劉賬房，再來一杯！"崔明月笑吟吟地斟酒。
    劉賬房喝得滿麵通紅，大著舌頭道："崔、崔姑娘，你們錦繡莊的"福袋"，真是絕了！我們東家氣得跳腳，哈哈哈……"
    崔明月故作歎息："唉，可惜我們小本經營，比不得瑞錦軒有靠山。"
    劉賬房嗤笑："靠山？哼！我們東家仗著鄒大人的勢，這些年做假賬、壓價收購，連官府的絲綢采辦都敢吃回扣！"
    崔明月眼睛一亮："哦？官府的采辦也……"
    劉賬房自知失言，連忙擺手："我、我什麽都沒說！"
    當晚，葉琛拿到了一份瑞錦軒近三年的賬目副本，上麵清楚記錄了他們如何虛報價格、賄賂官員，甚至私吞朝廷采辦的絲綢款項。
    葉琛沒有直接揭發，而是將賬本謄抄一份，匿名送到了禦史台。
    三日後，戶部突然派人查封瑞錦軒，鄒明德被帶走問話。
    "你們敢抓我？我叔父是當朝宰相！"鄒明德怒吼。
    禦史冷笑："朝廷正在查邊關軍餉貪腐案，你瑞錦軒的賬目，可是重要證據！"
    鄒明德麵如土色，被拖走時還在大喊："是誰害我？！"
    錦繡莊的生意越做越大，葉琛借機在達官顯貴的夫人小姐間安插眼線。
    "崔公子，這是今日從李尚書夫人那兒聽來的消息。"一位繡娘低聲道，"三皇子府上近日頻繁召見邊關將領，似乎在密謀什麽。"
    葉琛眸光一沉："繼續盯著。"
    又過幾日，崔明月從一位老主顧口中套出話："鹽鐵司的周大人，最近收了瑞錦軒一大筆銀子，似乎是要打壓錦繡莊的供貨渠道。"
    葉琛冷笑："周大人？好，那就讓他自食其果。"
    他讓崔明月故意放出風聲，說錦繡莊有一批"禦賜雲錦"要低價出售。鹽鐵司的周大人果然上鉤，私下派人來談，想獨吞這批貨，再高價轉賣。
    交易當日，葉琛安排"買家"當場揭發周大人以權謀私。周大人百口莫辯，被革職查辦。
    鄒明德入獄後，在牢裏待了不到七天，就被放了出來。
    "姓葉的小子！"他站在瑞錦軒門口，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敢算計我？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鄒明德仗著叔父鄒遠道的權勢，直接派人去江南各大絲綢作坊放話，"誰敢賣絲給錦繡莊，就是跟鄒家作對！"
    短短三日，錦繡莊的供貨商紛紛找上門來，滿臉為難："葉公子，不是我們不想做您的生意，實在是……"
    葉琛早料到鄒明德會來這手，微微一笑："無妨，我自有辦法。"
    當晚，葉琛召集崔明月和幾位心腹夥計，在書房裏鋪開一張地圖。
    "江南的絲商不敢賣，我們就從蜀地進貨。"他手指點著地圖，"蜀錦雖貴，但品質上乘，若能打通這條線，反而能賣更高價。"
    崔明月皺眉："可蜀地路途遙遠，運輸成本太高……"
    葉琛笑道："所以我們不走陸路。"他指向長江，"走水路，雇鏢局押運，沿途設中轉站，提前付定金鎖定貨源。"
    崔伯眼睛一亮："公子這是要……"
    "沒錯，建立自己的供貨鏈。"葉琛道，"鄒明德能威脅江南的商人，卻管不到蜀地的作坊。"
    鄒明德見斷貨不成，又生一計。
    "聽說錦繡莊的綢緞褪色？"市井間突然流言四起，"用了劣質染料，會讓人皮膚潰爛！"
    這招夠毒。一時間，不少客人上門退貨，錦繡莊的聲譽大損。
    葉琛不慌不忙，直接在店門口搭起染缸。
    "諸位請看！"他當眾將一匹白布浸入染料，又用皂角水反複搓洗，"我錦繡莊的料子，經得起任何檢驗！"
    圍觀百姓嘖嘖稱奇，謠言不攻自破。
    鄒明德見幾招都不見效，終於按捺不住，讓王管家帶人夜襲錦繡莊。
    "給我燒！"王管家獰笑著扔出火把。
    誰知火把剛落地，四周突然亮起無數火把，埋伏已久的衙役衝了出來！
    "有人縱火行凶，人贓俱獲！"領頭的捕快冷笑。
    原來葉琛早料到他會狗急跳牆，提前報官設伏。
    三日後正午，朱雀大街上忽然響起一串急促的馬蹄聲。
    八匹棗紅馬拉著的青帷宮車碾過石板路，車前兩列佩刀侍衛開道，驚得街邊賣糖人的老翁險些打翻糖鍋。
    隊伍在錦繡莊門前停下時，簷角銅鈴被疾風撞得叮當亂響。
    "宮裏來人了！"對街茶鋪的夥計扒著門框探頭，手裏茶壺斜了都未察覺。
    百姓們遠遠圍成個半圓，隻見領頭太監一甩拂塵，尖著嗓子喝道："織造局奉旨辦差，閑雜人等退避！"
    崔明月正在櫃台前理賬，聞聲指尖一顫，狼毫筆在賬本上洇開一團墨漬。
    她抬眼望去，那掌事太監生得白胖麵團似的，偏生吊梢眼透著陰鷙，蟒紋宮服下擺沾著幾點可疑的朱砂，葉琛昨日才說過，今年織造局采買的朱砂比往年多了三成。
    "崔尋接旨"太監抖開明黃絹帛，日光下晃得人睜不開眼，崔尋撩起衣擺剛要跪，卻被拂塵虛虛一攔："皇上口諭，崔家獻染料有功，站著聽便是。"
    崔明月心頭猛跳。這哪裏是恩典，分明是要把人架在火上烤！果然，圍觀人群中已有竊竊私語："一個小小商賈，也配站著接旨？"
    "……特征錦繡莊秘製染料配方，以供禦用。"太監念到"秘製"二字時，眼角掃過店內，似是尋找著葉琛。
    躲在暗處的葉琛袖中手指卻已掐進掌心，他分明看見太監身後跟著個戴襆頭的賬房，那人左耳垂缺了塊肉，正是三日前在醉仙樓與瑞錦軒劉賬房密談的家夥。好個鄒明德，大牢裏還能把手伸到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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