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琛心頭一刺，那是真正的南宮博，現在頂著這張臉的，是個來自現代社會的人，這個秘密，連崔明月都不知道。
    回到錦繡莊密室已是三更天。葉琛將名冊攤在案上，取出現代帶來的放大鏡，用天然水晶磨製的，在這個時代堪稱神器。
    "你看這些墨跡。"葉琛指著韓猛名字下的批注，""丙戌年七月初三，西市綢緞莊"，字跡比其他記錄淡。"
    崔明月湊近看時，發絲垂到紙麵上："像是後來補的？"
    "不，是同一時間寫的，但寫字的人猶豫了。"葉琛用簪子尖輕點幾個筆畫，"這裏墨漬暈開，說明筆尖停頓過。"他忽然冷笑，"鄭國公讓心腹殺人立投名狀，韓猛卻對目標動了惻隱之心。"
    窗外傳來打更聲。葉琛突然起身，從暗格裏取出一卷皇城輿圖。圖上西華門的位置，被他用朱砂畫了個圈。
    "七日後大祭，陛下要經西華門去太廟。"葉琛手指敲打著韓猛的名字，"得讓這位韓將軍臨陣倒戈。"
    崔明月絞著帕子："可這些殺過人的將領，怎會輕易..."
    "每個人都有軟肋。"葉琛從袖中取出個小本子，上麵密密麻麻記著現代刑偵技巧，"韓猛妹妹去年被鄭國公長子納為妾，據說過得不太痛快。"
    天亮時分，葉琛換了身綢緞莊夥計的打扮。崔明月給他易容時，手指在他人中處多按了兩下："這麵具沾水就脫，別碰...雨..."
    話沒說完，窗外果然淅淅瀝瀝下起雨來。葉琛愣了下，想起現代天氣預報，心頭泛起一絲荒謬感。他如今要在這吃人的王朝活下去，靠的竟是前世那些零碎知識。
    西城甜水巷有家不起眼的茶樓。葉琛在二樓雅間等了半個時辰，才等到他要見的人，一個缺了半隻耳朵的老頭，穿著洗得發白的靛藍布衫。
    "沈爺。"葉琛推過去一包銀子，"韓家小姐的近況。"
    老頭掂了掂銀子，獨眼裏精光一閃："韓小姐上月小產，如今被關在鄭國公府偏院。有意思的是..."他壓低聲音，"孩子不是鄭小公爺的。"
    葉琛瞳孔一縮。現代人的思維讓他立刻抓住關鍵："孩子父親是誰？"
    "羽林衛一個姓陳的校尉，已經"暴病"死了。"沈爺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韓猛前天去探望，被攔在門外，據說當場砸了鄭家一對青瓷瓶。"
    雨越下越大。葉琛回到錦繡莊時，崔明月正在煮茶。茶香混著她身上淡淡的藥香，讓葉琛想起現代實驗室裏的女朋友，也是這般喜歡擺弄瓶瓶罐罐。
    "有突破口了。"葉琛脫下濕透的外袍，"韓猛現在恨毒了鄭家。"
    崔明月遞來熱毛巾："可光恨不夠，他需要..."
    "一個不得不反的理由。"葉琛從懷中取出個小瓷瓶，"這是你上回做的"閻王笑"？"
    崔明月手一抖，茶匙碰在碗沿上叮當作響："你要毒殺..."
    "不，是做個戲。"葉琛湊近她耳邊低語幾句。崔明月的眼睛漸漸睜大，最後竟噗嗤笑了："你這人...怎麽想得出這種..."
    "旁門左道？"葉琛也笑了。現代犯罪心理學案例，放在這個時代就是神鬼莫測的奇謀。
    三日後深夜，韓猛從軍營回府時，轎子突然一顛。掀開簾子，轎夫倒在地上抽搐，四周彌漫著淡綠色煙霧。煙霧中浮現出血字："殺妹之仇不共戴天"。
    韓猛拔刀四顧，卻見路邊槐樹上吊著個紙人，穿著他妹妹的衣裳，心口插著把匕首。匕首上掛著個染血的香囊，正是他去年送給妹妹的生辰禮。
    "將軍若想救令妹..."紙人突然開口，聲音像是從地底冒出來的，"明日卯時，獨自來西郊亂葬崗。"
    韓猛一刀劈斷繩子，紙人落地卻轟然起火。火焰組成張猙獰鬼臉，正是暴斃的陳校尉模樣。等巡邏兵趕來時，地上隻剩下一灘腥臭黏液和幾根白骨，其實是葉琛用魚膠和醋泡過的羊骨。
    次日天沒亮，葉琛就躲在亂葬崗的百年老槐樹上。晨霧中，韓猛果然獨自前來，腰間佩刀纏著白布，這是戴孝的表示。
    "出來！"韓猛突然朝葉琛藏身處擲出飛刀。葉琛側頭避開，心裏暗驚：現代人到底低估了古代武將的敏銳。
    "韓將軍。"葉琛戴著青銅麵具現身，聲音經過銅管改造顯得嘶啞難聽，"令妹被灌了慢毒，就在你昨日回府時。"
    韓猛雙目赤紅："我憑什麽信你？"
    葉琛拋過去半塊玉佩，和韓猛妹妹隨身佩戴的正好是一對。"鄭國公要用你們這些將領的血發做法，秋祭那日啟動巫蠱大陣。"這是葉琛編的鬼話，但對迷信的古人格外有效。
    韓猛的手開始發抖。葉琛趁機又添了把火："陳校尉死前留下血書，就埋在..."他故意說了一半，果然看見韓猛脖子上青筋暴起。
    正午時分，崔明月在鄭國公府後門接應。她扮成賣絨花的村姑，籃子裏藏著"閻王笑"解藥。葉琛的計劃很簡單：讓韓猛"偶然"發現妹妹中毒，再讓崔明月"恰好"能救治。
    可變故來得突然。崔明月剛摸到偏院牆根，暗處突然伸出隻手將她拽進小巷。葉琛從屋頂躍下時，看見個意想不到的人，本該在邊疆的鄭國公次子鄭燁，正掐著崔明月脖子！
    "南宮博的餘黨？"鄭燁冷笑，刀尖抵在崔明月腰間，"我大哥玩膩的把戲，倒讓你..."
    話音未落，崔明月袖中滑出根銀針，精準紮進鄭燁虎口。葉琛趁機一個現代格鬥術的擒拿，將鄭燁胳膊反剪。哢嚓一聲，伴隨著鄭燁的慘叫。
    "你..."鄭燁疼得滿頭冷汗，"這是什麽功夫？"
    葉琛當然不會告訴他這是巴西柔術。他扯下鄭燁的玉佩塞給崔明月："去救韓小姐，我來料理這位公子。"
    等崔明月翻進院牆，葉琛才鬆開鄭燁："你爹生前安排的那些"赤焰營"，有人要反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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