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西狩將啟·風聲鶴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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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頭龍涎香燃至末尾,最後一縷青煙在"天命推演"的金光裏打了個旋兒。
    蘇婉兒的指尖剛觸到那個藍點,係統蜂鳴便如利刃劃破夜色——她猛地驚醒,額角沁出細汗,方才在係統裏看見的"安祿山軍前鋒已過同州"的浮窗還在眼前晃。
    "阿七!"她拍案而起,檀木匣裏的假調令副本被震得輕響。
    外間值夜的小丫鬟掀簾進來時,正見她攥著袖口的銀線,指節發白:"去前院請王大人,就說我有急事相商。"
    王敬之是被從暖閣裏請出來的。
    他披著半舊的青緞棉袍,腰間玉牌撞在門框上發出脆響,進門時嗬出的白霧裏還帶著酒氣:"蘇娘子這是..."話音未落,便被案上展開的《潼關守軍部署圖》釘住了目光。
    蘇婉兒將燭台往他跟前推了推,火光照得圖上朱筆圈注的"永豐倉禁峪關"格外刺眼:"王大人暫代兵部左司郎中,可知潼關守軍昨日換防?"她指尖點在"哥舒翰"三個字上,"老將軍抱病,監軍邊令誠又急著催戰——"
    王敬之的酒意霎時散了。
    他俯身湊近地圖,指甲在"桃林塞"的位置壓出折痕:"你是說...安祿山要抄潼關後路?"
    "不止。"蘇婉兒從袖中摸出係統剛兌換的《安祿山軍糧道密報》,紙頁還帶著係統空間特有的冷香,"昨夜推演顯示,叛軍前鋒三日內可抵華陰。"她抬眼時,燭火在眼底跳動如星,"王大人以監察禦史身份去前線,不是查軍餉,是查潰兵。"
    "潰兵?"王敬之捏著密報的手頓住。
    "哥舒翰若敗,二十萬大軍不是降就是散。"蘇婉兒的聲音輕得像風,"這些潰兵往南是商洛,往北是渭北——得有人記清他們的去向。"她從腰間解下蘇家私印,"遇事可亮此印,我已著人知會沿途驛館。"
    王敬之盯著那方刻著"蘇"字的羊脂玉印,忽然笑了:"蘇娘子這是要給朝廷留條退路?"他將印信收進懷中,青袍一振起身,"某這就去備馬。"
    門簾在他身後重重落下,蘇婉兒望著他背影消失在夜色裏,喉間泛起鐵鏽味——前世史書裏,潼關失守那日,二十萬大軍連個像樣的潰兵記錄都沒留下。
    次日卯時三刻,兵部值房的銅漏剛滴下第七滴水。
    蘇婉兒抱著一摞戰報推門而入時,值房裏的書吏正揉著眼睛整理《邊軍布防圖》。
    她將戰報往案上一放,指尖敲了敲最上麵那份《平盧軍動向》:"張主事,我要調開元年間的《關內道輿圖》。"
    "蘇娘子又要查舊檔?"張主事打著哈欠翻出圖卷,"這圖去年才曬過,可金貴著呢。"
    圖卷展開的瞬間,係統的地理沙盤在她眼底自動生成。
    長安城像塊玉玨嵌在中心,潼關如鎖,洛陽似環——她的指尖沿著黃河支流移動,係統提示音在耳畔響起:"若長安失守,洛陽至襄陽的漕運線可保半壁糧道。"
    "好個洛陽。"她低笑一聲,從袖中抽出狼毫,在輿圖空白處唰唰寫起來。
    墨跡未幹時,杜鴻漸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蘇娘子這是要做《洛陽防禦構想》?"
    她轉頭,正見杜鴻漸抱著個青布包袱,發梢還沾著晨露。
    包袱角露出半截信箋,正是她昨夜寫給李光弼的那封。
    "杜大人來得巧。"她將寫了半頁的紙推過去,"這構想需要太子支持。"
    杜鴻漸翻開紙頁,目光掃過"加固虎牢關囤積三月糧"等條目,眉峰漸漸舒展:"你倒是會挑地方。"他將包袱放在案上,裏麵除了她的信,還有包得方方正正的桂花糕,"李將軍那邊我親自去送。
    隻是..."他抬眼時,眼底浮起擔憂,"你讓子儀注意潼關異動,可那是安祿山的老巢——"
    "老巢才容易起火。"蘇婉兒拈起塊桂花糕塞進嘴裏,甜香混著墨香在舌尖散開,"杜大人信我一回?"
    杜鴻漸望著她發亮的眼睛,忽然想起昨日她塞給他的糖霜金橘。
    他伸手將包袱係緊,青布上的褶皺被理得平平整整:"某信。"
    日頭西斜時,蘇婉兒回到蘇府。
    她繞過前院的海棠樹,正撞見母親陳氏提著藥罐從偏房出來。"婉兒回來了?"陳氏將藥罐遞給丫鬟,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你父親今日下值說,宮裏傳膳的太監來得勤,怕是..."
    "母親且寬心。"蘇婉兒握住那隻布滿藥漬的手,"我已著人備了三輛馬車,車底夾層鋪了防潮的氈子。"她頓了頓,聲音放軟,"若有急事,您帶著明遠哥哥先出城。"
    陳氏的手顫了顫,終究沒問"急事"是什麽。
    她摸出個錦袋塞進女兒手裏:"這是你外祖母留下的朱砂,鎮驚的。"
    入夜後,書房的燭台換了三次燈芯。
    蘇婉兒伏在案上推演到第七遍時,係統突然發出清越的鳳鳴——這是"曆史偏移"的提示音。
    她猛地抬頭,就見係統浮窗上赫然寫著:"原線玄宗七月十三日離京,現提前至七月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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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九?"她的指甲掐進掌心,"還有四天。"
    她抓起案頭的銅鈴猛搖,阿七幾乎是撞開房門衝進來的:"小姐!"
    "去前院找老爺,就說..."她深吸一口氣,"就說我昨日在西市看中的那批蜀錦到了,讓他備好馬車去接。"
    阿七愣了一瞬,隨即福身退下。
    蘇婉兒望著她跑遠的背影,忽然想起前世此時,蘇家的馬車還在替楊國忠運私鹽——後來叛軍破城時,那車鹽成了壓垮家族的最後一根稻草。
    次日寅時,長安城的晨霧還未散。
    蘇婉兒剛踏出兵部,便聽見街角賣胡餅的老漢壓低聲音:"聽說昨夜裏,興慶宮的飛簷上落了隻烏鴉?"另一個聲音接道:"不止,我家那口子在尚食局當差,說皇帝今日連早膳都沒動。"
    她加快腳步往蘇府走,遠遠便望見王敬之的棗紅馬拴在門柱上。
    那馬正踢著地上的青石板,鐵蹄聲裏帶著焦躁。
    王敬之立在階前,玄色官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見她過來,直接將一份染了血的軍報塞到她手裏。
    "潼關急報。"他的聲音像淬了冰,"叛軍前鋒已至華陰,離潼關不足百裏。"
    蘇婉兒展開軍報,血漬在"同州失守"四個字上暈開,像朵猙獰的花。
    她抬頭時,嘴角卻浮起笑意:"來了。"
    話音未落,府裏的小丫鬟跌跌撞撞跑出來:"小姐!
    杜大人求見,說是有急事!"
    蘇婉兒轉身時,晨霧裏隱約可見杜鴻漸的青衫一角。
    她望著那抹青色越來越近,忽覺後頸發涼——係統的"命運線"浮窗裏,"太子李亨"的藍點突然變成了赤金色,像團將要燒穿夜幕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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