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赤焰再燃·邊聲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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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門口的燈籠被夜風吹得搖晃,蘇婉兒仰頭望著那道若有若無的暗紅命運線,喉間泛起一絲腥甜。
    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裏炸響時,她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上回看見這樣的血色線,還是三年前母親陳氏被主母罰跪時,線細如蛛絲,最後卻演成陳氏咳血臥床三月的劫數。
    "阿福,備車。"她轉身時紫袍翻起一道利落的弧,發間金步搖撞在門框上,"回府。"
    馬車內,蘇婉兒的指尖始終抵著腰間的羊脂玉牌。
    這是係統具象化的媒介,觸感涼得像浸過冰水。
    等跨進書房門檻時,她已平複呼吸,對著虛空輕聲道:"係統,調取北疆地理沙盤。"
    書案上騰起一片幽藍光芒,細沙自動堆疊成山川河嶽的形狀。
    蘇婉兒盯著沙盤西北角——突厥可汗牙帳的位置浮起紅點,吐蕃讚普的金帳旁也跳出紅點,兩點之間有金線若隱若現。
    係統機械音適時響起:"檢測到突厥阿史那承慶與吐蕃論恐熱密使往來,原曆史線中二人將於天寶十二年春聯合襲擾河西、朔方,致邊民死傷八萬,邊軍折損三成。"
    "春?"蘇婉兒的指節叩在沙盤上,震得沙粒簌簌下落,"現在才十月,他們竟提前了四個月。"她抓起案頭狼毫,在沙盤上圈出朔方節度使府的位置,"王敬之和杜鴻漸呢?"
    "回小姐,王禦史和杜員外郎已在前廳候著。"小丫鬟捧著茶盞的手直抖,被她冷冽的目光一刺,茶盞"當啷"掉在地上。
    蘇婉兒沒看滿地碎瓷,隻將外袍一甩,大步往前廳走。
    王敬之正站在廊下搓手,見她出來立刻抱拳:"下官剛從禦史台過來,今日韋中丞還說要參...閉嘴。"蘇婉兒打斷他,目光掃過跟在身後的杜鴻漸。
    這位兵部員外郎正垂眼整理袖扣,青灰色官袍沒有半絲褶皺,"杜郎中有話?"
    "突厥與吐蕃聯兵,需得邊軍配合。"杜鴻漸抬眼時眸色清亮,"但朔方節度使郭英乂、河西節度使安思順...這些人皆與安祿山有舊。"
    "所以我們要做的不是剿敵,而是清理內部隱患。"蘇婉兒抓起案上密報拍在兩人麵前,"王敬之,你帶禦史台的人查這幾位節度使的賬冊——鹽引、馬市、邊貿,但凡有與吐蕃、突厥商人往來的憑證,一概截下。"她轉向杜鴻漸,"你調蘇氏在北疆的暗樁,盯著各軍糧草動向,我要知道郭英乂的軍糧有多少進了私倉。"
    王敬之的手指捏得密報發皺:"可...可郭英乂是隴右大姓,安思順更是安祿山族兄,動他們..."
    "動。"蘇婉兒的聲音像淬了冰,"原曆史線裏,這些人要麽開城降敵,要麽縱兵劫掠。"她突然笑了,眼尾微挑,"再說了,陛下剛因節度使私養親兵的事發過火——王禦史,你說要是讓陛下知道郭英乂的三千"護糧軍",實則是給突厥人運兵器的?"
    王敬之的喉結動了動,突然彎腰行了個大禮:"下官今夜就去查。"
    "等等。"杜鴻漸按住他的胳膊,從袖中摸出個銅魚符,"這是我在鴻臚寺當值時攢的通關文牒,去朔方過驛站能用。"
    王敬之接過魚符,衝兩人一拱手,轉身就往門外走。
    廊下的燈籠映著他匆匆的背影,靴底帶起的風卷著幾片枯葉,打著旋兒追著他出了院門。
    "杜郎,跟我去兵部。"蘇婉兒扯了扯被風吹亂的鬢發,"光清內患不夠,得改軍製。"
    兵部議事廳的炭火燒得正旺,蘇婉兒掀開門簾時,幾位老將正圍著火盆吃茶。
    左武衛大將軍程千裏率先冷笑:"蘇郡主這是又來教我們帶兵?
    上月改折衝府,這月又要改什麽?"
    "輪戍製。"蘇婉兒將手裏的奏本拍在案上,"節度使在一地任職不得超過三年,邊軍將領由中央輪流派遣。"她掃過眾人變色的臉,"程將軍覺得不妥?
    那我問你——安祿山在範陽十幾年,他的兵隻認"安大帥",不認"唐天子",這是好事?"
    程千裏的臉漲得通紅,拍案而起:"你個女娃懂什麽!
    邊軍要的是將兵一心!"
    "將兵一心是好事,將兵私連是禍事。"蘇婉兒往前一步,目光如刀,"程將軍可記得開元年間,幽州節度使趙含章因"兵為將有"被斬?
    他的兵倒是肯為他死,可大唐的江山呢?"
    廳內靜得能聽見炭塊爆裂的聲響。
    坐在上首的皇帝突然開口:"蘇卿繼續說。"
    "臣還建議設邊防聯營。"蘇婉兒展開隨身帶的輿圖,"河西、隴右、朔方三鎮糧草統一調配,遇戰事時,各鎮抽選精騎組成聯營,由中央派監軍督戰。"她指尖點在圖上的靈州,"如此,既防節度使尾大不掉,又能集中兵力禦敵。"
    皇帝盯著輿圖看了許久,突然轉頭問程千裏:"程卿,你當年在安西,換防將領時,士兵可曾生亂?"
    程千裏梗著脖子不說話。
    倒是坐在末位的少府監丞插了句:"臣聽說蘇郡主的兄長蘇明遠,上月剛從安西都護府回來,熟諳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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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婉兒心裏一緊,麵上卻不動聲色:"臣兄確實在安西參過軍,若陛下信得過,不妨讓他試試。"
    皇帝撫著胡須笑了:"蘇卿這是要舉賢不避親?"他轉頭對身邊宦官道,"擬旨,著蘇明遠為朔方節度副使,協理輪戍事務。
    杜鴻漸,你暫兼度支郎中,管三鎮糧草。"
    散朝時已近三更。
    蘇婉兒裹著披風站在宮門前,望著天上稀疏的星子,忽然想起王敬之走前說的話——"小姐,您這樣拚命,到底圖什麽?"
    圖什麽?
    她摸出母親繡的平安符,線頭有些開了,"平安"二字歪歪扭扭。
    原曆史線裏,安史之亂後,母親被流寇所殺,兄長戰死,父親憂憤而亡。
    而她自己,在長安城破那日,被叛軍的箭釘死在朱雀門前。
    "這次,誰都不會死。"她對著風輕聲說。
    北邊的天空不知何時雲散了,那道血色命運線淡了些,卻仍像根細針戳在她眼底。
    她正欲轉身,餘光突然瞥見西方天際浮起一道紫線,比朝霞還豔,比夜色還深。
    係統提示音再次響起:"檢測到新命運線,唐韻值+200。"
    蘇婉兒的呼吸一滯。西方...是隴右?還是更西邊的安西?
    晨霧漫進書房時,蘇婉兒正盯著係統沙盤。
    紫色線在沙盤中遊走,最後停在某個標著"大食"的位置。
    她伸手觸碰那線,指尖傳來細微的震顫,像命運在叩門。
    "小姐,該用早膳了。"丫鬟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蘇婉兒收回手,將沙盤輕輕一推。
    細沙重新堆疊的瞬間,她看見紫色線裏隱約映出駝隊的影子,聽見商隊的駝鈴在風沙中搖晃——那是比北疆更遙遠的危機,也是比平叛更壯闊的局。
    她對著晨光笑了。
    這一局,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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