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籠中泣與城中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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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城的城牆在暮色中泛著青灰色的冷光,城門上方“安陵”二字早已斑駁,卻依舊透著幾分昔日的繁華。然而,周衛國一行人剛走到護城河橋頭,便被一股說不出的壓抑籠罩——整座都城靜得可怕,聽不到尋常城鎮的喧囂,隻有風穿過房簷的嗚咽,夾雜著若有若無的孩童哭泣聲。
    “不對勁。”燕雙鷹握緊重鐵劍,紅光在指尖悄然凝聚,“哪有都城連條狗都看不到的?”
    少年下意識地抱緊陶盆,新苗的墨色葉片劇烈顫抖,世界樹幼苗的金綠靈珠也蒙上了一層灰翳。“周大哥,籠子……好多籠子。”他指著城內的房簷,隻見家家戶戶的屋簷下,都掛著個黑漆漆的木籠,籠子縫隙中透出微弱的光線,哭泣聲正是從那裏傳出來的。
    周衛國瞳孔驟縮,暗金色的暗黑之眼瞬間開啟。視野中,整座都城被濃鬱的妖氣與怨念包裹,如同一個巨大的泥潭。那些木籠上都刻著詭異的符文,正源源不斷地吸收著孩童的生機,轉化為灰黑色的妖氣,匯入都城中心的宮殿方向。而每個籠子裏的孩童身上,都纏繞著細細的怨念絲線,顯然已被折磨多日。
    “畜生!”燕雙鷹目眥欲裂,就要衝進城去,被周衛國一把拉住。
    “別衝動,城中妖氣有古怪。”周衛國的聲音冰冷如鐵,“這些符文能禁錮生機,硬闖會傷到孩子。”他指尖金綠靈芒流轉,凝聚成數十道纖細的光絲,如同靈動的遊蛇,順著風勢飄向最近的幾個木籠。
    光絲穿過籠縫,落在孩童身上,立刻化作淡淡的光幕,護住他們日漸衰弱的生機。同時,新苗的墨色光芒也順著光絲蔓延,悄然侵蝕著木籠上的符文。隻聽“哢嚓”幾聲輕響,幾個木籠的符文應聲碎裂,籠門自動彈開,受驚的孩童跌跌撞撞地跑出來,眼中滿是恐懼。
    “得救了!”少年驚喜道,連忙讓新苗的光芒覆蓋更廣的範圍。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都城內大半的木籠都被破解,數百名孩童聚集在街頭,互相依偎著哭泣。就在此時,兩道身影從宮殿方向疾馳而來,帶起的妖風卷起地上的塵土,落在孩童們身上,引得一陣咳嗽。
    來者是一男一女,皆身著繡著鹿紋的道袍,男道士麵如刀削,眼神陰鷙,腰間掛著個鹿骨法器;女道士容貌秀麗,卻滿臉寒霜,手中握著一柄閃爍著綠光的拂塵。
    “何人敢多管閑事!”男道士厲聲喝問,鹿骨法器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妖氣瞬間凝聚成幾隻利爪,朝著離得最近的孩童抓去。
    “住手!”周衛國金綠靈芒爆射,將妖氣利爪擊碎,擋在孩童身前,“孩童無辜,你們修行不易,何必做這傷天害理之事!”
    女道士冷笑一聲,拂塵輕揮,綠光化作藤蔓纏向周衛國“我夫妻二人做事,何時輪到外人置喙?這些凡童的命,本就是用來抵償安陵王欠下的血債!”
    “血債?”周衛國皺眉,暗黑之眼掃過二人,發現他們體內的妖氣中竟夾雜著鹿類異獸的靈力,“你們是靈鹿一族?”
    男道士昂首道“正是!我乃靈鹿道人,她是我道侶青鹿夫人。安陵王貪慕我族鹿茸、鹿血,三年來獵殺我靈鹿一族三百餘口,連剛出生的幼鹿都不放過!我今日拿這些凡童抵帳,有何不妥?”他指著宮殿方向,聲音中滿是怨毒,“那昏君躲在宮裏不敢出來,我便讓他的子民嚐嚐骨肉分離之痛!”
    周衛國沉默片刻。他看到靈鹿道人身上的怨念確實與靈鹿異獸的殘魂相連,也看到宮殿深處,安陵王正摟著美人飲酒作樂,對城外的慘狀毫不在意。但他依舊搖了搖頭“人本萬物之靈,靈鹿一族遭此劫難,確實可歎。但冤有頭債有主,你找國王複仇便是,傷及這些無辜孩童,便是逆天而行。”
    “逆天而行?”青鹿夫人笑得淒厲,“當年安陵王獵殺我族時,天道何在?這些凡人為了賞錢,幫著國王圍捕我族時,怎麽不說無辜?今日我便要讓他們知道,什麽叫因果循環!”她說著拂塵再揮,綠光藤蔓突然暴漲,朝著聚集的孩童們卷去。
    “冥頑不靈!”張三豐木劍出鞘,青光如盾護住孩童,“靈鹿一族修行千年方能化形,本該知曉好生之德,卻被怨念吞噬心智,可惜,可歎!”
    燕雙鷹早已按捺不住,重鐵劍紅光暴漲,直接衝向靈鹿道人“少跟他們廢話,打服了再說!”
    靈鹿道人鹿骨法器一頓,無數鹿影從法器中衝出,化作尖銳的骨刺射向燕雙鷹。燕雙鷹不閃不避,雙拳紅光交織成盾,硬生生接下骨刺,借力前衝,一拳砸在靈鹿道人的胸口。
    “噗!”靈鹿道人噴出一口黑血,倒飛出去,撞在牆上。青鹿夫人見狀,拂塵綠光大盛,竟化作一柄利刃,直刺周衛國後心——她看出周衛國是幾人中的核心,想擒賊先擒王。
    周衛國早有防備,轉身時金綠靈芒已凝聚成劍,與綠光利刃碰撞在一起。兩股力量相交,氣浪震得周圍的木籠紛紛碎裂。他趁機看清,青鹿夫人的拂塵柄竟是用靈鹿的腿骨所製,上麵刻滿了詛咒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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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的修行,早已被仇恨扭曲。”周衛國的聲音帶著一絲歎息,“靈鹿一族本是祥瑞之獸,如今卻成了吸噬孩童生機的妖魔,難道這就是你們想要的複仇?”
    靈鹿道人掙紮著爬起來,鹿骨法器指向宮殿“我族三百餘口的冤魂在哭!不看到安陵王血債血償,我絕不罷休!”他猛地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法器上,妖氣瞬間變得狂暴,周身竟浮現出無數靈鹿的虛影,朝著周衛國撲來。
    “執迷不悟。”張三豐木劍輕揚,太極圖虛影在半空緩緩轉動,將狂暴的妖氣層層卸開,“老道便讓你們看看,什麽是真正的因果。”青光流轉間,靈鹿道人與青鹿夫人被太極圖籠罩,眼前突然浮現出幻象——
    他們看到安陵王確實在大肆獵殺靈鹿,卻也看到有位老臣多次勸諫,被國王貶斥;看到有些百姓拒絕參與圍捕,被官府鞭打;看到籠中的孩童裏,有個小女孩的父親,正是當年偷偷放走幼鹿的獵戶……
    “不!這不是真的!”靈鹿道人嘶吼著,試圖驅散幻象,卻發現那些畫麵無比真實。
    周衛國趁機金綠靈芒注入地麵,都城中心的宮殿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安陵王醉醺醺地被一股靈力卷了出來,摔在孩童們麵前。他看到滿地的孩童和怒目而視的靈鹿道人,頓時嚇得魂不附體“仙長饒命!都是他們逼我的!”
    “逼你?”燕雙鷹一腳將他踹翻,“獵殺靈鹿時的快活勁呢?”
    靈鹿道人看著癱軟在地的安陵王,又看看那些無辜的孩童,眼中的瘋狂漸漸褪去,鹿骨法器“當啷”一聲掉在地上。青鹿夫人也收起拂塵,望著幻象中那個放走幼鹿的獵戶,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張三豐收起木劍,“安陵王作惡,自有天道懲處。但你們傷及無辜,也需償還。”他指向那些被救下的孩童,“此後三年,你們需留在安陵城,用自身靈力滋養這些孩子,待他們生機恢複,怨氣消散,再談其他。”
    靈鹿道人沉默片刻,對著周衛國一行人行禮“多謝仙長點化。我夫婦二人願受此罰。”
    周衛國看著被妖氣侵蝕的都城,對少年道“讓新苗幫忙淨化一下吧。”
    少年點頭,將陶盆放在地上。新苗與世界樹幼苗的根須迅速蔓延,金綠與墨色的光芒如同細密的網,覆蓋了整座都城。妖氣與怨念在光芒中發出哀嚎,漸漸消散,房簷上殘留的木籠化作飛灰,地麵竟鑽出點點青草。
    安陵王被隨後趕來的百姓綁了起來,要送去官府問罪。孩童們在慧能留下的幾名護經僧的安撫下,漸漸停止了哭泣,有膽大的還撿起地上的野菊,遞給靈鹿道人。
    靈鹿道人接過野菊,指尖微微顫抖,眼中第一次露出迷茫後的清明。
    離開安陵城時,已是深夜。月光灑在潔淨的街道上,孩童們的睡夢中不再有哭泣,隻有安穩的呼吸。周衛國回頭望了一眼都城中心那道金綠與墨色交織的光痕,輕聲道“這世間的恩怨,往往比黑紋石的蝕靈氣息更難化解。”
    張三豐歎道“人心複雜,非黑即白之事本就少見。能在仇恨中守住一絲清明,已是難得。”
    燕雙鷹扛著重鐵劍,望著天邊的星辰“管他什麽恩怨,隻要別傷及無辜,咱們就少管些閑事。”
    少年懷裏的新苗輕輕晃動,墨色葉片上沾著點安陵城的泥土,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小獸打了個哈欠,把頭埋進少年懷裏,似乎在做著甜甜的夢。
    前路依舊漫長,或許下一座城鎮,還會有新的紛爭與苦難。但周衛國知道,隻要他們心中的那點光不滅,隻要還能看到孩童們安穩的睡顏,這路,就值得一步步走下去。
    “往哪邊走?”少年抬頭問道,眼中映著漫天星光。
    周衛國望向東方,那裏隱約有靈脈的氣息傳來“聽說東邊有座玉泉山,山上的靈泉能洗去心魔,咱們去看看。”
    四人一獸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安陵城的夜色中,隻留下那道尚未散去的光痕,在月光下輕輕流淌,如同一個無聲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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