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一起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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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樂詩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她雙眼瞪大,不可置信的問道:“夫君你在說什麽?今日是我們的大喜之日啊。”
“沒錯。”周賀不為所動,“今日是你與我的大喜之日,你有沒有後悔嫁我?”
徐樂詩搖頭,眸中溢出水光:“夫君,那次在宮中真的是意外,詩詩是被人陷害的啊?我真的沒有對三皇子有所想法,你相信我好不好?”
周賀怔怔的看了她許久,這才轉身,用匕首削下一撮頭發,又來削徐樂詩的,徐樂詩連忙遞上長發,任他割去一截,笨拙的繞在一起。
桌麵上放著合巹酒,周賀倒了兩杯端過來,二人無聲的飲下。然後無聲的對坐,屋內氣氛壓抑而緊張。
徐樂詩捏著帕子不知該說什麽,她怕那句話說的不對,破壞了今日的洞房之禮。一個不受寵的養女,被娘家嫌棄,來到夫家洞房留不住人,那她以後在侯府,怕是難以服眾。
好在沒讓她等太久,門外侯府的丫鬟送來四菜一湯,以此擺上。
“餓了吧,吃點東西吧。”周賀說著拿起筷子,為她夾了些菜,又拿起旁邊的勺子。
“我來——”徐樂詩連忙搶了過去,默默的盛了兩碗湯,放在二人跟前。重新坐下,鼻頭一酸,眼淚就滾落而出——從早上開始,似乎就沒人關心她吃沒吃飯,餓不餓。
“吃吧。”周賀低頭,內心苦澀,他就是喜歡她啊~不把人娶回來,死都不會瞑目。但就是這份極致的喜歡,他又怎麽能忘記自己所愛之人與三皇子擁吻在一起的畫麵?
徐樂詩胡亂的擦了把眼淚,端起碗喝了口湯,溫熱的液體滑落,才猛然覺得饑腸轆轆。
用罷飯,沐浴更衣,兩個人躺在床上,相顧無言。
周賀兀自望著頭頂的床幔出神,用世子之位,換來了自己心愛之人,到底值不值,他不知道。
徐樂詩在一旁等啊等,直等的人都快睡著,身邊人這才有了動作。
薄被掀開,一雙微涼的手伸了過來。沒有溫情脈脈,沒有甜言蜜語,周賀隻是沉默著,像完成任務般覆了過來。
徐樂詩臉頰微紅,從床幔的縫隙中瞥到外間依舊跳動著暖光的龍鳳喜燭。衣衫褪盡,肌膚貼合時,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上人瘦削的骨骼輪廓,每一次輕微動作都硌的她疼
周賀的身體狀況,注定洞房之夜不會太圓滿,不多時便虛汗淋漓,呼吸急促而淺薄,不得已草草了事,之後背著她睡了過去。
徐樂詩獨自躺在床上,身上胡亂搭著一床扯過來的薄被。她久久沒有動彈,內心說不清是什麽滋味——苦悶、氣餒、傷心還有對未來的憂慮,唯獨沒有新婚的喜悅。
房事不如意就罷了,誰知到了半夜,周賀突然起了高熱。丫鬟婆子們一股腦的湧進新房,急急忙忙把新郎官抬了出去……說是要讓大夫徹夜守著,不然不放心。
徐樂詩怔怔的在床上坐到天蒙蒙亮,才擁著被子躺下,第二日該去給公婆敬茶,周賀卻不在身邊,她心中忐忑難安。
一想到侯夫人以往對自己的不滿,徐樂詩下意識裹緊被子,雙目緊閉蜷縮在空蕩蕩的婚床之上。
“娘子,娘子,該起了,您還要去給侯爺夫人敬茶呢。”
迷糊間,從徐府陪嫁過來的嬤嬤進了房門,輕聲催促著。
徐樂詩認命的爬起來,更衣、梳洗,早飯都沒吃就來到主院外等待。隨著通稟丫鬟遠去的腳步,她心跳逐漸加速——說到底,來到別人的府邸,夫君又不能給自己撐腰,還是會膽怯,唯恐被人刁難。
等了大約兩刻鍾,丫鬟去而複返,欠身一禮:“稟娘子,夫人在忙抽不出空,所以免了今日敬茶的俗禮。”
免了?徐樂詩往正房的方向看了看,低聲道:“知道了。”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周賀一病就兩天沒來,第二天的晚間,徐府傳來消息:府中事多,姑爺身子又不適,回門禮一並省了。
正常就算再不受寵的姑娘,嫁出去三日回門也得麵子上過得去,到了徐家,這是連表麵的和氣都不想維持了。
徐樂詩生了會兒悶氣,勉強打起精神,命人出去買了兩個小丫鬟,先給儲家遞去了消息——現在侯府沒人把她放在眼裏,有些事,還得靠儲家辦。
縣君府。
徐樂婉突然感覺到一股危機,伴隨著她獲得的好感上升,特別是女主落寞出嫁後,不用係統提醒,她都能預感到劇情的走向。
嘶——徐樂詩剛成親,夫君還病著就開始打她的主意了?
命人召回鄭時安,對著他吩咐一番。
於是,儲家手中的銀子開始看管不住,剛用賣掉鋪子的銀子,過了舒心的半年,眼下又與女兒重新搭上線,心中正歡喜呢——手中的銀子招了賊。
起初是櫃子裏存放的銀子不翼而飛,接著,連徐樂詩派人送來的銀子,轉個身就不見——別說找人打點關係,托人辦事,就放手裏捂熱都成了奢望。
幾次三番之後,徐樂詩泄了氣,在徐府的日子再不好過,每個月好歹還有點月銀領。來到侯府有什麽?管家之權牢牢的握在侯夫人手裏,一時半會兒她根本沾不到不到侯府的銀錢。
除了維持自己的用度,她還得發放徐府帶來的丫鬟婆子的月錢,嫁妝又寥寥無幾,日子可想而知的艱難。
心中再有憤恨,沒銀子隻得偃旗息鼓,隻能等待日後再尋找機會。
徐樂詩在尋找機會,徐樂婉亦然——徐宗雨要把她送去給胡人,難道她真的要悶不吭聲的吞下這顆苦果?那不可能。
站在受害人的位置,把滿京城的同情賺了個遍,就算她不回徐府,大家都覺得情有可原,是徐家的不對。
但——隻是這些不夠。於是徐樂婉就在等,等徐宗雨出府。
她這位好大哥龜縮在府中過了半年,這才硬著頭皮開始出來應酬。丟掉的是官職,又不是命,他還得活著,接下來的路還得要走呢。
有徐止這棵大樹在,至少沒人嘲笑到他的臉上,所以有了幾次還算順利的經曆後,徐宗雨出府門的次數漸漸多了起來。
這日黃昏,他剛從徐家的鋪子出來,天色將晚,便想著尋家酒樓用飯,不料遇到了同樣出府的徐樂詩。兄妹二人相見,彼此容貌都染上了一些曆經大起大落的風霜,對視之間,恍如隔世。
“一起坐坐吧。”徐宗雨率先出言相邀,算起來,他們曾經並肩作戰,雖然最終一敗塗地。
徐樂詩沉默的跟上去,她在侯府的處境,讓她沒有與徐府徹底割裂的底氣。
雅間房門合上的那一刻,隔壁茶館的徐樂婉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吧,回府。”
真是麻煩,兩個人害她用掉兩次機會,好好一張隨心符,眼看都要空了。
暮色昏沉,酒樓正熱鬧,不少人因為沒有位置而等在酒樓的門外。掌櫃的算算時間,雅間客人的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就想著敲門進去看看,好早點騰出房間給新客。
哪知叩響兩聲推開房門的霎那,掌櫃堆滿臉的笑容瞬間凝固,整個人驚恐向後猛退兩步,正撞到上菜的夥計,“嘩啦——”一聲脆響,盤子碗掉了一地。
這動靜引得不少食客紛紛側目,眾人先看到的是滿地的狼藉,再順著掌櫃的驚恐的目光,望向房內——刹那間,原本熱鬧的大廳驟然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