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尚書錢海宏匆忙入宮。
    曜成帝也沒有拐彎抹角。
    “錢愛卿，你是朕最信任的人。朕想讓你兒子錢子浩入仕，你意下如何？”
    錢海宏眉梢一跳，似覺不妙。
    “回陛下，犬子錢子浩頑劣不堪，整天隻知道吃喝玩樂，恐怕難當大任。”
    皇帝擺擺手，
    “朕知道他有能力，如今他把瑛琅瑪特打理得不錯，聽說新開的免稅店也是他在出力。”
    錢海宏連忙解釋，
    “那都是琰王殿下的功勞，犬子不敢居功。”
    皇帝道：“琰王，朕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給他。他也不能總是在開這個鋪子那個鋪子，朕需要有個人幫他接管。我看錢子浩就很適合，管好了以後就讓他來戶部，直接接你的位置。”
    錢海宏心中覺得不妙。
    若是如此，琰王為何從未跟他提起過？
    很明顯這是皇上自己的主意。
    錢海宏心裏更加疑慮，皇帝心海底針。
    皇帝繼續：“朕很看好錢子浩……若是可以接管西盟，便可為朕分憂。以後還可招集異域商隊來京經商。”
    錢海宏小心翼翼試探，“西盟，乃琰王殿下主管的事務，那……”
    皇帝長吸一口氣：“朕說了，有更重要的事情交於他。”
    他頓了頓，又解釋道。
    “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也知道，如今的琰王光芒太甚，都快封國稱帝了，讓朕日後如何是好？”
    錢海宏嚇得趕緊跪下。
    “陛下慮事深遠。可琰王殿下都是為了大曜，而且他向來恪守本分……”
    曜成帝冷笑：“恪守本分！朕倒覺得他野心太大！朕若不管，將來誰還能管得住？”
    錢海宏還是想推脫。
    “可犬子向來協助王爺打理，若驟然奪權，隻怕惹人非議。”
    皇帝眼中透出寒意：
    “朕就是看中錢子浩熟悉運作，是最適合的人選！你不必擔心這些，朕開了口，誰敢置喙？”
    錢海宏額頭沁汗：“……”
    皇帝停頓片刻，又忽地緩緩一笑。
    “朕近日新得一聖人，可預知未來。他分析星象，得知災星南行，紫微蒙煞，乃天譴前兆。琰王便是那禍害，若不早除，朝堂必亂。”
    錢海宏抬頭，眼中露出幾分震驚。
    皇帝道：“朕認為他說得不假。朕會安排內廷暗中放出天象讖語，再由民間樂坊、戲班、書坊流傳開來，如此，錢子浩接管便順理成章。”
    錢海宏低頭，久久不語。
    皇帝繼續遊說道：“錢海宏，朕對你們父子倆的一片苦心，你可明白？”
    錢海宏唯唯諾諾，不敢多言。
    曜成帝再也不想裝了，直接攤牌。
    “朕要你找出琰王的錯處，越多越好。”
    錢海宏擦著汗。
    “可琰王的賬目清晰，稅務也沒有問題，向來交給戶部的銀子隻多不少……”
    “沒有錯處，就給他安幾個錯處！還用朕教你嗎？”
    皇帝有些恨他不開竅，
    “錢海宏，若是找不出錯處，那就是你們戶部的問題了。”
    錢海宏瞠目結舌，還可以這樣？
    他隻能含糊應付一番才得以脫身。
    回到家，父子倆一商量，都認為事情不對。
    錢子浩一聽就知道曜成帝打的什麽主意。
    他從小在錢海宏身邊耳濡目染。
    雖然還未入仕，但因錢海宏掌管戶部，把控著大曜的經濟命脈。
    因此家中常有朝廷官員，各路人馬登門拜訪。
    他自己更是京城第一紈絝，整日和各路人馬打交道，閱人無數，不是無知小兒。
    父子倆都很清楚，曜成帝也許在年輕的時候，在戰場上還有幾分戰力。
    可說到搞經濟，搞生意，他幾乎一竅不通。
    以前他也沒怎麽管這些，戶部都是放心交給錢海宏打理。
    也不知怎麽的，打起了琰王的主意。
    錢子浩知道大曜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桓閱之。
    他才是個經商奇才，而且總有很多新的想法冒出來。
    沒有琰王，就沒有這一切。
    也不知道曜成帝怎麽想的，要改變這個格局。
    錢子浩當下非常反對此事。
    “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嗎？我不幹。”
    錢海宏伸手掌其肩，低聲道：
    “為父也明白。可皇上如今像是下了決心，如不入局，我父子都難逃厄運。”
    錢子浩思忖一番，心裏有了主意。
    壽寧宮。
    太後懶倚榻上，田安親自送來新上供的水果。
    自從曜成帝被兩個兒子接連叛亂謀害之後，他就跟著了魔似的。
    田安整日也不得安寧。
    曾經對曜成帝忠心耿耿的他也開始動搖。
    他借著送水果的名頭給太後通風報信。
    “太後娘娘，那個能預知未來的人又來了……”
    他將偷聽到的內容一一告知。
    太後眉頭一跳，坐直身：
    “皇帝走火入魔了？天象都能亂傳？那個到底是什麽人？”
    田安歎了口氣。
    “奴才也不清楚此人的底細，不是朝中官員，也不知從何而來。”
    太後：“連你都查不出他的蹤跡？”
    田安壓低了聲音，
    “此人由陛下的近衛護送來去，甚是神秘，奴才也不敢多問，怕陛下起疑心。”
    太後皺著眉頭，
    “你且先回去，繼續留心。”
    京中連日傳出詭聞。
    “你聽說了嗎？西街王家買了個什麽香磚，燃了竟引得嬰兒哭到暈厥，老母親還發了高燒，說夢裏看到怪物要吃她。”
    “還有這等事？我聽說的是另外一個事，陳掌櫃家最近在那西盟免稅店買了個發財神獸，可巧了，買回去之後三天內店鋪連著兩次被砸，那獸張著嘴，哪裏是福獸，簡直就是討命的邪獸！”
    “真的假的？這麽可怕！”
    “可不是真的！你知道那是誰賣的嗎？就是琰王開的那家西盟免稅店，聽說裏頭的神獸，全是他從西部請來的邪術師畫的，叫什麽西極什麽經脈的，這不邪門？”
    一傳十，十傳百，街頭巷尾視西盟免稅店為鬼市。
    消息越傳越邪，有人聲稱買了免稅店的神獸盲盒後接二連三的倒黴。
    “我可不敢再用他家的香了，命都沒了。”
    “說是祈福，明明是招煞的！”
    “這哪裏是盲盒，這是冥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