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閱之處理了一天客訴，垂頭喪氣來找沈荔。
    “這幾日生意驟降。現在滿京城都傳得沸沸揚揚的，說我賣邪物！”
    他越說越氣憤。
    “竟然還有傳言，說買了西極靈脈經靈獸的人家裏雞都不下蛋了，簡直荒謬。”
    沈荔聽了直樂。
    “這造謠也太離譜了！有人信嗎？”
    “反正說什麽都有，還有人說說自己兒子考試落榜，肯定是因為買了這個。”
    沈荔倒是不以為然。
    “你急什麽？你現在的身份地位，又不會被幾句鬼話動搖。”
    桓閱之還是不爽快。
    沈荔笑了，
    “這事一看就是做局的，隻是沒想到，皇帝老兒用這麽下三濫的手段。咱就是說，高端的商戰往往用的是最樸素的手段，從古至今都是如此啊。”
    “他就想用流言讓我身敗名裂，這樣就有理由削我的權。”
    沈荔拿了瓶可樂遞給他。
    “這說明，你出息了，現在他終於能看到你了。”
    桓閱之興趣乏乏，躺在地板上，雙手枕著頭。
    環視這個地方。
    時間過得真快。
    他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都快病死了。
    那時候隻是一個默默無聞的王爺，為了躲避皇後的追殺，隻能一直示弱。
    沈荔很是驕傲，
    “我當時就說吧，我一定會把你養好，讓你好起來。你看，你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默默無聞的脆皮王爺了。”
    桓閱之想起在這個書屋的日日夜夜。
    也是感慨萬分。
    沈荔舉起指頭，一根一根地數。
    “你現在不一樣了，你有西盟，在澤州、烏勒、哈蘭都有兵，富可敵國，那麽多人都靠你吃飯。你有本事能跟皇帝討價還價了。哪怕皇帝想動你，也得掂量掂量你現在的分量。”
    沈荔看著他，認真了幾分，
    桓閱之勾了勾嘴角。
    “以前他們欺我，我隻能躲，可現在我不想再躲。”
    “沒錯，你現在已經有資本和他玩了，當然不能任他欺負，必須要打回去。”
    沈荔摩拳擦掌，
    “他們不是往你身上潑髒水嗎？好啊，別人朝你扔泥巴，你就用來蓋房子。”
    桓閱之振奮起來。
    “我已經讓暗衛去抓造謠的人了。我倒是要看看，誰在造謠！”
    沈荔忽然對皇帝身後那個“高人”失去了興趣。
    本來還以為是個現代人，怎麽感覺智商不太高的樣子？
    玩的什麽手段，實在太無聊了。
    就這？
    “我猜想，他找的這些造謠的人啊，估計都是有案底的，偷雞摸狗、賭債纏身都行。這不就是明擺著給你送上門的反麵教材嘛。”
    將這些人公之於眾，都不必說什麽，明眼人都能看出有問題。
    “要是沒有案底，也給他們安一些名頭，讓他們知道，造謠人的下場！”
    桓閱之點了點頭。
    “這個自然沒問題。”
    “但這樣還不夠，咱不能總是挨打不還手。”
    沈荔露出一個壞笑。
    “他們不是造謠邪物嗎？那你就告訴全天下人，這不是邪物，這是神物。”
    “既然他們散播謠言，那你也散播。”
    沈荔語氣輕快，
    “你養的水軍們，現在可以派上用場了。”
    桓閱之在京城的時候，沈荔就叮囑他，要養一批兼職“水軍”。
    京城裏的酒樓食肆，秦樓楚館，路上的攤販，說書的，畫畫的，各行各業都安插了人。
    養了這些時日，也養得很肥了。
    就讓他們去引導輿論。
    “再找一些道長、名醫、老方士、德高望重的夫子、說書的老先生……讓他們幫你辟謠，宣傳，官方認證……”
    “這個我懂！”
    桓閱之搶著說，
    “這叫站台，本來還想在免稅店宣傳的時候做的，可當時剛開業就爆單了，還沒來得及……沒想到這裏倒是能派上用場。”
    沈荔寬慰他，
    “你看，多大個事，都不需要我出麵，你自己就能解決了。”
    桓閱之搖搖頭，這不是最麻煩的。
    最麻煩的還是，曜成帝想從戶部入手，一步一步將他踢出朝局。
    “錢子浩來找我了，說皇帝在逼錢海宏站隊。他打算讓錢子浩悄悄從我賬目上揪出點什麽錯處，好給我定罪。那小子倒也老實，悄悄提醒我，讓我有所準備。”
    沈荔挑了挑眉：
    “你賬上能有什麽問題？”
    “我哪敢有問題。”
    桓閱之冷笑，
    “該交的稅一兩不少，賬目清清楚楚，就怕他們查不出問題，就生編幾個出來。”
    沈荔笑了：
    “那你可真不能讓他們空著手回去啊。”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說，”
    她看向他，眼中帶著狡黠，
    “他們既然想要抓漏洞，那你就給他們幾個。故意露出幾筆賬，讓錢子浩高高興興地交差去。”
    桓閱之微怔，似有遲疑：
    “你想讓我故意做假賬？給皇上把柄？”
    “我不是讓你做假賬。”
    她輕笑著糾正，
    “我讓你布一個局。你不是經常賑災嗎？不是常讓商隊往災區送糧嗎？這都是不收稅的，選幾筆類似的項目，把稅項抹了，看上去像逃稅，其實不過是你在做好事。”
    “皇帝想揪你錯處，必定會在朝堂上大做文章。”
    她語氣淡淡，
    “若是在朝堂上質問你為何不對災民征稅……機會來了。”
    桓閱之眼中一亮，忽地笑出聲來：
    “妙啊……如此一來……”
    沈荔接著說，
    “如此一來，你還可以反過來將他一軍，給大家宣傳一下你是個大善人，看皇帝還怎麽處置你！”
    隻要皇帝還顧及影響，打輿論戰，他就贏不了。
    除非他要硬來，動兵動槍，那就是另外一個說法了。
    全局謀劃一下，未必會輸，隻是這是下下策。
    因為內戰會血流成河，犧牲無辜百姓。
    無論是誰，都絕不想走到那一步。
    桓閱之看著她，長長舒了口氣，原本的壓抑一掃而空。
    可對那個“高人”仍有擔憂。
    “太後也在幫我查，我也在找人查，可就是查不到此人的背景。”
    沈荔眼角微挑，
    “我倒覺得此人沒什麽料，而且你也別急，如果他要興奮作浪，很快就會自己浮出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