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那個浪蕩散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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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落村,春三月滿枝新花棲木。
小村落依山臨海,小山有一個竹林,人跡罕至,竹林中有一個小院落隱藏在陣法裏,若是凡人來了定然迷失方向。
竹林間小院裏栽著桃花樹,風一吹便有幾片粉色花瓣被帶離枝椏,隨風而去落在淙淙流水中。
蘇漓蹲在溪邊浣劍,星樞劍被山泉水衝刷得鋥亮。他總覺得這劍有些不同,自三日前在秘境中醒來,劍柄處便多了一道冰裂紋,夜裏還會泛出微弱的藍光。
“蘇師弟!”
身後傳來喊聲,他回頭,看見雷雲霄禦劍而來,玄衣玉冠,笑得溫潤:“師尊喚我們回去了,下月宗門大比咱們可不能缺席。”
蘇漓心頭驀地一顫。他下意識後退半步,星樞劍發出警告般的嗡鳴。
奇怪,他為什麽會不喜歡大師兄接近啊,以前也這樣嗎?
“怎麽了?”雷雲霄伸手要扶他。“你在此處斬妖除魔,說是喜歡這裏的風景便在此處買了一間院子,如今住了三年,該歸宗了。”
“別碰我!”
蘇漓揮劍格擋,劍氣掃過雷雲霄袖口,竟削下一片布料。兩人俱是一怔,雷雲霄眼底閃過晦暗的光,麵上卻愈發溫和:“師弟可是練劍累了?我這裏有清心丹……”
不必。”蘇漓收劍轉身,逃也似的往山下跑。 “大師兄,你自己回去吧,大比我就不參加了!我在此處住了三年,如今心境開闊,似乎抓住了突破的瓶頸,你不要來打擾我!”
蘇漓跑了一段感覺心跳如擂鼓,腕間又傳來一陣灼痛!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腕,疑惑為什麽那裏多了一圈紅痕,像是被什麽繩索勒過,他帶過什麽裝飾品嗎?怎麽想不起來了?
“唔!好痛!”蘇漓捂著頭,自從上次去了一次地宮秘境,他身上有好多不對勁的地方。
竹林深處,有人踏月而來。
慕容澤倚在竹枝上,手中拎著酒壺。他換了副容貌,墨發未束,衣襟鬆散,儼然是個浪蕩散修的模樣。眸中有一抹化不開的寒霜。
看著蘇漓匆匆走過的身影,他仰頭飲盡殘酒。
“找到你了。”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幹脆鬆開手和酒壺一同墜地,發出的聲響驚起幾隻山鳥。
蘇漓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回頭看去依稀是一個人躺在地上。
“喂,你沒事吧?”
人影微微一動,卻無回答的聲音。
蘇漓慢慢走近,隻見一個身穿玄色衣裳的醉漢躺在地上,酒壺還在旁邊微微晃動。
“喂!醒醒啊,別睡在路上。”蘇漓有點無語,天上掉下個林妹妹還行,掉個醉漢算什麽?
慕容澤持續裝睡,看看他道侶會是什麽反應。不過這場景倒是和他們在蘇家村初遇時挺像的。
“喂!”蘇漓伸手推了一下醉漢,沒反應,再推他竟然翻身繼續睡。
算了,看他睡得這麽香應該沒受傷,隻是醉了。
蘇漓走了幾步突然停下,認命一般歎了一口氣,走回慕容澤身邊。“還是先把人帶回去吧,免得被野獸吃了。”
蘇漓把人往背上一放,驀然聞到一陣蓮花的清香包圍了他。
這味道……
為什麽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不過真的很好聞。
“灼華。”蘇漓聽到背上的散修似乎是醉了,嘴裏念念有詞的,聽了半晌似乎是一個人的名字。
又是那種熟悉但又想不起來的感覺。
今天都第幾次了!
“醒了?喝點醒酒湯再走吧。”蘇漓端著湯進來,看到坐在床邊的人時不由得愣了愣。
他長得真好看!
慕容澤聽到這熟悉而溫潤的聲音,猛然抬頭直直的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入夢前他側頭看著躺在他身邊蒼白沉睡的樣子,如今看見他生動、充滿鮮嫩少年氣息的臉,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灼華。”慕容澤下意識喊道。
“誰?”蘇漓頭一歪,奇怪地看著他,再一次感歎上天對他容貌的偏愛。
慕容澤搖了搖頭,露出一個微笑。是啊,他在這裏已經不記得自己了。
“快喝吧,溫度還可以。喝完你可以走了。”蘇漓晃了晃腦袋,他這個笑竟然會迷惑人,莫不是個男狐狸?
慕容澤伸手接過醒酒湯,仰頭一口氣喝完。
蘇漓看著麵前瞬間空了的碗,愣了一下:“你的家人沒你說過陌生人的東西不可以隨便亂吃嗎?”
“你不會害我的。”慕容澤篤定地說,整個人像爛泥一樣把自己埋回被子裏。
“哎!你怎麽還躺下了,酒醒了趕緊走!賴在我這裏算什麽?”蘇漓無語地去掀被子,莫不是救了個無賴回來?昨晚就應該讓他睡在野外。
“還沒醒,頭疼,再睡一會。”慕容澤閉上眼睛,緊緊擁著懷中的被子。
“喂!你起來!”蘇漓氣急敗壞,當真撿了個無賴回來。
“我不叫喂,我叫慕容……九。”慕容澤本來想說真名,卻因為天道壓製,舌頭一轉竟然換了個字。“讓我再睡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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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漓“你”了半天,算了,不跟醉漢計較,床榻就再借給他半天好了,出去散散心吧,很久沒去東海城玩了。
蘇漓蹲在糖畫攤前,盯著老師傅手裏翻飛的銅勺,金燦燦的糖漿在石板上勾出一隻圓滾滾的兔子。昨夜那個“浪蕩散修”的臉突然浮現在腦海——那人倚在竹枝上喝酒的模樣,總讓他想起某個褪了色的夢境。
“小仙長,您的兔子好了!”
“啊?哦……多謝。”蘇漓慌忙掏錢,指尖剛觸到銅板,一道黑影忽然從巷口掠過。
“有妖氣!”
隨手扔下銅板,他抓起糖畫追過去,星樞劍在鞘中嗡鳴示警。追至巷尾,卻見一隻黑貓叼著魚幹躥上房梁,碧綠瞳孔戲謔地瞥了他一眼。
“又是你!”蘇漓氣得跺腳,“這月第三回了!偷魚便偷魚,裝什麽妖怪!”
黑貓甩了甩尾巴,魚幹“啪嗒”掉在他腳邊。
“蘇小友,早啊。”
帶笑的嗓音從頭頂傳來。蘇漓抬頭,看見某人翹著腿坐在飛簷上,墨發用根竹枝隨意綰著,玄色外袍鬆垮垮搭在肩頭,手裏還晃著個空酒壺。
“怎麽是你?!”蘇漓下意識後退半步,“你跟蹤我?”
“此言差矣。”慕容澤翻身躍下,玄袍掃過青石板,“這貓兒偷的是我家魚幹,該是我問小友為何追著我的貓跑?”
蘇漓愣住:“你家貓?”
“不信?”慕容澤打了個響指,黑貓立刻躍到他肩頭,討好地蹭了蹭下巴,“此貓名喚煤球,最喜捉弄生得好看的小修士。”他忽然湊近,呼吸混著蓮花的清香拂過蘇漓耳畔,“比如你這樣的。”
“登徒子!”
星樞劍出鞘三寸,慕容澤卻已退到巷口,肩上黑貓衝蘇漓做了個鬼臉。
“申時三刻,城南土地廟。”他晃了晃酒壺,“有樁好玩的事兒,來不來隨你。”
蘇漓在土地廟前轉了三圈。
夕陽將殘破的廟門染成暖金色,裏頭傳來斷斷續續的童謠聲,聽著像是三五孩童在玩遊戲。可當他推門而入時,卻見慕容澤蹲在香案前,正給三個紮衝天辮的小紙人畫眉毛。
“這是……縛靈術?”蘇漓瞪大眼睛。
紙人們蹦蹦跳跳圍過來,扯著他的衣擺往供桌底下鑽。慕容澤頭也不抬地畫完最後一筆:“錯,這是養蘑菇大法,城西張嬸家的娃娃們中邪了,非說自己是蘑菇要往土裏鑽,我借紙人引走他們身上的瘴氣。”
供桌下突然傳來“噗”的一聲。
蘇漓掀開桌布,三個圓滾滾的奶娃娃正蹲在角落裏,頭頂還沾著紙人身上扯下來的朱砂符。
“噗哈哈哈!”他憋不住笑出聲,“你管這叫中邪?他們分明是拿泥巴扮蘑菇!”
慕容澤筆尖一頓,朱砂在紙人臉上暈開一團紅:“蘇小友這般聰慧,不如猜猜他們為何要裝蘑菇?”
“定是你這神棍哄人!”蘇漓抱起最小的女娃,摘掉她發間的草葉,“走,哥哥送你回……哎呀!”
女娃突然張嘴咬住他手指,奶聲奶氣地喊:“蘑菇不能動!下雨會淋濕!”
慕容澤悶笑出聲,袖中飛出一道黃符。符紙遇風化雨,淅淅瀝瀝澆在蘇漓頭上。
“看,下雨了。”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快把蘑菇種回去。”
三個娃娃歡呼著鑽回供桌下,蘇漓頂著一頭濕發,星樞劍“錚”地出鞘:“慕!容!九!”
這人今早自稱慕容九,聽著就像個假名。
“在呢在呢。”慕容澤順手扯過供桌上的紅布給他擦頭,“蘇小友生氣的模樣,比糖畫兔子可愛多了。”
“你!”蘇漓耳尖發燙,劍尖卻怎麽也刺不下去。“你……怎麽知道我姓蘇?我好像沒有自報家門。”
“我知道的事可多了,比如你右手手臂上有一道劍疤……”
“你怎麽知道的?”蘇漓微微皺眉,這個人對自己似乎很熟悉,自己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他是誰。
簷角銅鈴忽然無風自動,慕容澤笑意凝滯,神色驟凜,“有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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