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時，丁淺終於恢複了精神。
    晚飯後，淩寒與她十指相扣，下樓沿著林蔭道慢慢散步。
    不知不覺間，熟悉的大學校門出現在眼前。
    丁淺的指尖突然在他掌心輕輕顫了一下。
    淩寒沒有言語，隻是收緊了交握的手，用體溫傳遞無聲的支持。
    路燈次第亮起，在她睫毛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良久，她深吸一口氣，拉著他邁過了那道熟悉的門檻。
    淩寒注視著她緊繃的側臉，胸口泛起酸澀的驕傲——他的姑娘總是這樣勇敢，敢於直麵所有傷痕。
    周一的校園人潮湧動，當年那場風波的目擊者大多已經畢業，零星留下的老生和新生們，也不會將眼前這個笑容明媚的女孩與多年前的"精神病傷人事件"聯係起來。
    隻有路過的學妹們頻頻回頭，目光黏在淩寒身上。
    丁淺晃了晃兩人交握的手："沒想到啊，你比"瘋女人"這個名頭還搶眼。"
    淩寒側目看她，夕陽在那雙帶笑的眼睛裏碎成金箔："還能開玩笑，看來是沒事了？"
    她突然仰頭望向天空，指節在他掌心輕輕撓了撓："沒事..."聲音飄忽得像掠過樹梢的風，"就是有點...恍惚。"
    遠處籃球場傳來歡呼聲，驚飛一群麻雀。
    淩寒突然將她往懷裏帶了帶——無論發生多大的事，她都是這樣，明明指尖冰涼，卻還笑著說"沒事"。
    不知不覺間，兩人走到了食堂門口。
    淩寒的手不自覺地收緊，眼前浮現出視頻裏那個被按跪在地上的身影。
    "就是那兒，"丁淺突然指向台階，"現在想起來還有點發怵。"她聳聳肩，"誰能想到他最後來這手。"
    淩寒一把將她摟進懷裏，下頜抵著她發頂："我都知道...陳默發了文章鏈接給我。"
    她安靜片刻，突然仰起臉："那你看見我揍他那拳了嗎？"
    "看見了。"他聲音發悶。
    "真痛快~"她竟笑出聲來，"雖然以前沒少打架，但讓他跪著挨揍還是頭一回，不管什麽原因。"
    晚風拂過，帶來食堂裏飯菜的香氣。
    淩寒突然想起視頻裏她揮拳時決絕的背影，帶著不顧一切的狠勁。
    "我教你格鬥吧，"淩寒輕撫她的指節，"以後再遇到危險，跑不過還能還一下手。"
    "是把何明軒甩飛的那種嗎？"丁淺眼睛突然亮起來，拽著他衣袖雀躍得像要糖的孩子，"我要學！現在就學！"
    "好~"他笑著捏她鼻尖，卻被她一把拉住手腕。
    "快走！"她突然小跑起來，"去看看宿管阿姨還在不在！"馬尾辮在夕陽裏劃出歡快的弧度。
    “好。”他任由她拉著她跑。
    看著她在路燈下的身影，他笑了，一如當初，這個深陷苦難裏的女孩從來都不被苦難定義，能開出最燦爛的花。
    站在熟悉的宿舍樓下，丁淺仰頭望向301室的窗口——那裏早已換了新的住客，窗台上擺著陌生的多肉植物。
    樓道裏穿梭著朝氣蓬勃的學妹們，嬉笑聲與當年如出一轍。
    值班室裏，張阿姨正低頭刷著手機。
    丁淺像從前無數個晚歸的夜晚那樣，輕輕叩響窗戶："張阿姨，晚上好呀~"
    阿姨聞聲抬頭，愣怔片刻後猛地站起身，老花鏡都滑到了鼻尖："丫頭？！"
    她快步走出來，雙手顫抖著握住丁淺的肩膀，"你...你沒事吧？"目光移向淩寒時，聲音更哽咽了，"小淩也..."
    "阿姨好。"淩寒微微頷首。
    當看見他們依然緊扣的十指，阿姨突然紅了眼眶，絮絮叨叨地說起往事："那天可把我嚇壞了...聽說你們被警察帶走，我還鬆了口氣。
    可沒多久，茉莉就偷偷的跑下來，把你手機塞給我，讓我保管好。
    然後不久就看見你弟弟來宿舍打包東西了，其他的貴重東西都被他帶走了。"
    她轉身回到值班室，從帶鎖的抽屜裏取出一個舊手機，"現在總算物歸原主了。"
    張阿姨突然攥著她的手，說："丫頭啊，還回來上學不？"
    "當然回來，"丁淺俏皮地眨眨眼，"到時候天天來煩您，您可別怕我這個"精神病"~"
    "胡說什麽呢！"阿姨作勢要擰她嘴，又心疼地歎氣，"小淩也不管管。”說著突然咬牙切齒，"倒是你那個天殺的父親，怎麽忍心..."
    淩寒無奈攤手："我哪敢管她。"
    丁淺突然抱著張阿姨，說："謝謝您..."
    阿姨像哄孩子般輕拍她後背："回來就好..."。
    走出校園的林蔭道，丁淺像捧著失而複得的珍寶般反複端詳那部舊手機。
    屏幕早已沒電黑屏，淩寒輕聲說："難怪後來怎麽都打不通...我還以為是你父親把它賣了呢。"
    "茉莉真是個機靈鬼~"丁淺忍不住在伸手在虛空中給她點了個大大的讚。
    "挺好，"淩寒突然學著她慣常的小動作，輕輕晃了晃她的手臂，"這下能省筆手機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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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緊緊抱住他的胳膊，聲音悶在他的衣袖裏："淩寒，我剛剛突然明白...我能坦然麵對那些往事，是因為你一直都在。"仰起的臉龐映著路燈暖光，"隻要有你在，其他都不重要。"
    他低頭凝視她，目光比月色還溫柔："傻姑娘，別把功勞都給我。"指尖輕撫過她眉梢，"你的勇敢是天生的，而我隻是恰好在你身邊而已。"
    丁淺怔怔地望著他，突然跳起來摟住他的脖子。
    淩寒被撞得一個踉蹌，左手本能地環住她的腰。
    "淩寒淩寒！"她像隻樹袋熊似的掛在他身上晃蕩，"你剛剛說的情話，好聽死了！"
    他耳尖瞬間紅透，卻任由她胡鬧，單手穩穩托著懷裏的人兒。
    "我不管我不管，就是因為有你。"她繼續在他耳邊嚷嚷。
    "我們快回去！這裏麵存了好多我們的照片呢~"她拽著淩寒的手就往回跑。
    回到公寓插上充電器，手機屏幕緩緩亮起。
    突然，一連串的提示音如潮水般湧來——未接來電的提醒、短信的震動，此起彼伏地響了足足幾分鍾才停歇。
    丁淺怔怔地看著屏幕上顯示的數百條未接來電，是他們失聯的那段日子。
    短信箱裏更是塞滿了對話，那些錯過的對話。
    淩寒從身後輕輕環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發頂，兩人一起翻看那些被時光封存的對話。
    他靜靜地擁著她坐在沙發上，指尖劃過手機屏幕，逐條翻看那些年互相錯過的短信。
    每一條都浸透著思念與牽掛，直到最早的那句映入眼簾："淩寒，我想你了，還有，我愛你。"
    兩人的眼眶同時泛起濕意。
    淩寒突然抽走她的手機，左手扣住她後腦，帶著近乎凶狠的力道吻了下來。
    這個吻像暴風雨席卷海岸，直到肺裏的空氣被榨幹才稍稍分離。
    可下一秒他又覆上來，而丁淺的回應同樣激烈。
    唇齒交纏間帶著確認彼此存在的迫切，像兩個溺水之人終於抓住浮木。
    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時才勉強分開，兩人的唇角都破了皮。
    他們對視一笑，額頭相抵，又轉為輕柔的啄吻，如同安撫受驚的小獸。
    丁淺看著她失去手機後，淩寒依然不停地給她打電話，突然心裏酸脹得厲害。又想起這幾年他對她的苦苦尋找，而她卻安於一隅地逃避現實，心裏就不是滋味。
    她不知不覺把話說了出來："我該如何彌補你啊……"
    淩寒抱緊她，低聲道："那就用餘生慢慢來吧。"
    "好。"她毫不猶豫地應下，隨即揚起燦爛的笑，振臂歡呼，"我賺翻了啊……"
    她轉過身來，眼睛亮晶晶地望著他，嘴角揚起俏皮的弧度："又純又欲的淩寒，愛死你了……"
    他垂眸瞥見她破損的嘴角，忽然長歎一聲，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大步朝房間走去。
    "淩寒你……"她驚呼一聲，下意識摟緊他的脖子，臉頰蹭在他頸窩，心跳快得發慌。
    當他俯在她耳邊狠狠喘息著，滾燙的鼻息燙得她耳尖發紅時。
    她還迷迷糊糊地在想："明明剛才是在看手機的...怎麽突然就..."
    淩寒察覺到她的分神，突然一個用力，惹得她輕呼出聲。
    "別走神..."他沙啞著聲音在她耳邊低語，灼熱的唇瓣若有似無地擦過她敏感的耳垂。
    另一隻手強勢地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渙散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自己臉上。
    她這才看清淩寒此刻的模樣——清冷的眸子裏翻湧著暗色，額前的碎發被汗水微微打濕，平日裏總是抿成一條直線的薄唇此刻正危險地勾起。
    這樣的淩寒讓她心悸不已。
    "我..."她剛想開口，就被他突然落下的吻堵住了未盡的話語。
    這個吻帶著懲罰的意味，又凶又急，像是要把她方才的走神都討回來似的。
    她被迫仰著頭承受，指尖無意識地抓緊了身下的床單。
    淩寒稍稍退開些，看著她泛著水光的唇瓣和迷蒙的眼神，這才滿意地低笑一聲："現在...還敢走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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