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不再是影子,也可以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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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後,米悅第一次走出畫室,是在一個陽光淡淡,空氣略感冷冽的午後。
    她沒帶傘,也沒戴帽子,穿著那件最普通的灰藍針織衫,頭發自然披著,整個人看起來比往日清瘦了一圈。
    高希希、陳若琳和唐思雨坐在不遠的長椅上沒敢打擾她,隻是悄悄地遞來一瓶水。
    她接過,笑了一下。
    “我沒事。”
    “我隻是……想講句話。”
    三人對視一眼,沒問,隻點了點頭。
    ——
    米悅接受采訪的那天下午,校內官方新媒體中心的小組長幾乎不敢相信。
    “她真的來了嗎?”
    “真的願意談?”
    她來的時候很安靜,隻說了一句:
    “我不是想澄清什麽,我隻是想用我自己的方式,表達一次。”
    錄製開始。
    她沒有照稿念,也沒有事先準備。
    她隻是看著鏡頭,開口第一句就是:
    “我知道你們在找‘黑刻畫的那個她’。”
    “但我想說的是——”
    “我不是一幅畫,也不是一個被定義的角色。”
    “我隻是一個女生,恰好被畫進了某個人的世界。”
    “但我不是他的‘象征’,我也不代表他。”
    “我隻代表我自己。”
    “一個在這個世界裏,努力生活、努力靠近愛的人。”
    她說完這些,長出了一口氣。
    “你們可以繼續猜那個‘她’是誰。”
    “但我不再躲了。”
    “我不是要站出來為誰辯解。”
    “我隻是……想在所有指向‘她’的風暴裏,為自己留一個屋簷。”
    采訪結束那一刻,錄製小組靜默了很久。
    沒有掌聲,也沒有過多寒暄。
    隻是——他們終於明白:
    她不是來回應“黑刻”的。
    她是在回應自己。
    回應那個曾經不敢被畫、被寫、被看見的自己。
    ——
    晚上八點,美院發布一則推文:
    《米悅·個展申請通過——“青年原創展位支持計劃”入選項目公布》
    展覽主題:《每一次回頭都像光》
    展覽形式:情緒速寫 x 文本對白 x 情境裝置
    展覽策展人:米悅
    展期:12月初
    地點:南大美術館·側展廳b館
    發布不到一小時,評論區已經炸了:
    “啊啊啊我要去!米悅真的要辦個展了!”
    “是她的展!不是黑刻的!是她自己的!”
    “‘每一次回頭都像光’……我已經在哭了……”
    “我要看到那個被畫出情緒的人,是怎麽記錄她自己情緒的!”
    那一夜,風依舊很大。
    米悅坐在窗邊,回看那條推送。
    她第一次感覺,原來自己也可以——
    不靠任何人的名字,就站在光裏。
    她合上手機,抬頭望著窗外的天。
    星星很淡,風吹得樹影搖晃。
    她想起他說過一句話:
    “你不必站在光裏。”
    “你就是光。”
    而現在——
    她終於願意,自己走進去。
    ——
    南大圖書大樓側展廳b館,是個半封閉結構的空間。
    不同於主展廳的恢弘,它隻有一扇小門、一麵半月形玻璃窗,一進來就是低天花、灰色牆布、木質燈軌。
    “就像是一個安靜的情緒盒子。”米悅第一次走進來時說。
    她站在展廳中間,看著那麵空著的主牆壁。
    “這一麵放什麽?”
    美院指導老師問她。
    她想了很久,說:“放一張邀請信。”
    “不是書麵的,是畫出來的。”
    ——
    從展覽籌備那天開始,她幾乎每天都在畫。
    她不再回避“黑刻”式的構圖,不再避諱線條的相似。
    她開始畫自己——從別人眼中的自己,到自己認知的自己。
    在圖書館靠著窗台的背影、在教學樓頂寫作業的身影、在雨中沒有撐傘站在天井的剪影。
    每一幅畫,都是她經曆過卻沒敢留下來的記憶。
    每一幅畫下,她都親手寫了一句話:
    “我低頭,不是沉默,是在找一句能讓你看見我的話。”
    “你說我不愛說話,其實我隻是怕一開口,就說出不該讓你知道的情緒。”
    “我不是風景,我隻是恰好被你看見了。”
    整個策展組在看完初步布展後,沉默了好幾秒。
    然後是掌聲。
    “這不是個展。”美院一位教授感歎,“這是一封情緒信。”
    “她在寫信。”
    “用畫,在寫。”
    ——
    布展倒數第五天,她收到一個匿名快遞件。
    打開時,她的手頓住了。
    沒有署名,沒有電話,隻有一句附言:
    “如果這幅畫可以展出,請掛在你認為最適合它的位置。”
    那是一個女孩站在光中緩緩走來的圖像。
    輪廓極淡,線條柔軟,背景模糊,唯獨女孩的眼神被刻畫得極其深刻。
    她沒有說話。
    隻是用力地握著那張圖,手指幾乎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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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得出來,那不是一張普通投稿。
    那是他。
    她不知道他為何用這樣的方式,也不知道他為什麽不署名。
    但那一刻,她明白了。
    這就是他——最真實的表達方式。
    他沒有寫“我畫你”,也沒有說“你是我心裏的人”。
    他隻是畫了——一個她,站在光裏。
    那幅畫,她沒有猶豫地放在了展廳門口主牆上。
    主牆上,畫展的主題——
    “每一次回頭都像光。”
    畫就掛在下方。
    她說:“這是邀請。”
    不是給觀眾的。
    是給他的。
    她想說:
    “如果你還在畫我。”
    “那就來看看我,怎麽畫我自己。”
    ——
    展覽開放那天,天氣比想象中更冷。
    十二月初的南大,寒風裹著樹葉在地麵翻轉,陽光淡淡的,像一場剛醒未盡的夢。
    展廳外人頭攢動,不同學院的學生排起了長隊,有人舉著相機,有人拍短視頻,還有人默默站在牆邊,看著那幅畫。
    那幅掛在主牆下方的畫。
    《她從光中走來》。
    沒有名字,沒有簽名,連落款都是一串模糊的英文字母縮寫:“y.”
    但沒有人質疑它的存在。
    所有人都覺得,它就該在那裏。
    它本身就像展覽的一部分。
    像一個門檻,一個入口,一個秘密。
    展廳沒有開幕儀式,也沒有主持人介紹。
    米悅站在門邊,穿著一件淡色襯衫和灰藍長裙,頭發簡單地挽著,手裏拿著觀展手冊,幫人蓋章、引導、講解。
    沒有人看出她就是策展人。
    也沒有人問。
    她隻是一個安靜、禮貌、眼神幹淨的女孩。
    像是所有畫裏的主角——
    但她不是誰的主角。
    她是自己的。
    展廳最深處是一塊空白區域。
    那是她特意留的空間——沒有畫,沒有燈,隻有幾張速寫素描貼在灰牆上。
    她站在牆下,看著那些曾經畫自己的片段。
    一張她坐在書架下看書的側臉,一張她在操場邊寫畫評的草圖,還有一張她在天井邊喝咖啡的背影。
    畫風都不同。
    因為不是一人所畫。
    那是她在網上匿名收集到的“別人眼中的她”。
    她說:“我想知道,除了他,還有誰在看我。”
    腳步聲響起。
    她沒有回頭。
    但那一瞬間,她知道是誰。
    他站在她身後,隔著兩步遠的距離。
    沒有說話。
    沒有呼吸聲。
    隻有畫本翻開的聲音。
    她輕聲說:“我以為你不會來。”
    他在後麵,聲音很低:“我也以為我不會來。”
    “你來的時候……看到那幅畫了嗎?”她問。
    他沒有回答。
    隻是輕輕地說了一句:
    “謝謝你……願意掛出來。”
    她轉過身,看著他。
    這一次,她沒有避開。
    他也沒有低頭。
    他們在展廳深處,對視了很久。
    最後她笑了一下,說:“你不是黑刻。”
    “我也不是你畫的那個女孩。”
    “但我很高興……我們都願意為彼此,站出來。”
    他說:“我從沒畫過‘別人’。”
    “隻是從來不敢承認,畫的是你。”
    “現在呢?”
    他喉嚨動了動,說:“我也不想再躲了。”
    他們沒再說話。
    隻是並肩站在那裏,看著牆上的畫,一張一張慢慢看過去。
    每一幅,都是一個曾經。
    而現在——
    他們終於站在同一個現在。
    她從畫裏走出來了。
    他也終於,從陰影裏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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