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無論你怎麽選,我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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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像是被誰悄悄拉開了一道簾縫,高鐵穿過這縫隙,劃過半個城市的脊背。
    窗外雪還在落,燈火倒映在車窗上,像一場無聲的光影重疊——既照見過去,又輕輕照亮未來。
    米悅靠著周墨,睫毛垂著,呼吸平緩。
    她睡著了。
    周墨沒動。
    他的肩膀微微繃著,怕動一下,把她驚醒。
    他的眼神卻沒睡。
    他拿出速寫本,靠在小桌板上,輕輕描著她此刻的模樣。
    那是他畫過無數次的輪廓,卻從未像此刻這樣安靜。
    她的臉貼著他,像是終於卸下了所有防備。
    車窗外掠過一排排黑影與燈火,他卻隻畫她這一幀。
    他用鉛筆輕點她的睫毛,又在她靠著他的肩膀邊添上些陰影——
    “這樣她看起來,就不那麽孤單了。”他在心裏默默說。
    他從沒想過,和她一起旅行,會是這樣一種感覺。
    不是熱烈,不是狂喜。
    而是一種溫柔的持續,一種“不說話也懂”的默契,一種他從不擁有、但無比珍惜的東西。
    他還在畫的時候,她忽然輕哼了一聲,眉心皺了一下。
    周墨趕緊把筆收好,低聲靠近:“怎麽了?”
    她沒有睜眼,隻是蹭了蹭他的肩膀,小聲說:“別走。”
    心髒在那一瞬,像被什麽柔軟又沉重的東西砸了一下。
    他沒動,隻是輕輕把她的頭按得更靠自己一點。
    “我不走,”他低聲說,“我哪都不去。”
    列車繼續前行,駛進一段無燈的隧道。車廂陷入短暫的黑暗。
    他抬眼,看著自己的倒影和她的睡顏被混在一起。
    像兩個坐在時間裏的孩子,被擁抱著駛向一個還沒命名的遠方。
    他低下頭,輕聲說:“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遠方。”
    ——
    車廂裏漸漸亮了。
    天色未明,卻已有清晨的跡象,窗外的雪依然在落,不急不慢,像被窗外的風輕輕拉扯著節奏。
    周墨站起身去買了奶茶。
    他特地挑了她喜歡的溫度——
    不是太燙,也不會涼,一種“剛好可以捧著喝”的熱。
    回來時,他走得很輕,像怕打破這段剛從夢裏抽出來的柔軟。
    他把奶茶遞給米悅時,她剛睜開眼,眼神裏還有些困倦和迷茫。
    她低頭看了一眼杯子,又抬頭看他,眉梢像是不經意柔了下來:“你怎麽知道我醒了?”
    他沒說話,隻是笑了笑。
    她接過,手貼在杯子上,輕輕“嗯”了一聲,像是把感謝藏在了這動作裏。
    奶茶確實很暖。
    她靠在他肩膀上喝了一口,忽然問:“你覺得,我們老了以後,也會像現在這樣……坐著一輛火車,去看一樣的風景嗎?”
    周墨愣了一下。
    他沒立刻答,而是轉頭看她。
    她眼裏沒有開玩笑的成分。
    她是真的在問。
    問未來,問他們還能不能一直這樣問下去——
    問“此刻”會不會消失,問“你愛我”的今天,會不會比不過一個名叫“現實”的明天。
    他伸手,揉了揉她頭發。
    “會的,”他說,“那時候我畫的風景,隻有你看懂。”
    那句話一出口,車窗外恰好掠過一片亮燈的城市邊緣,像是誰在這一句裏打了個光。
    她輕輕笑了一聲,把頭埋進他脖頸那一側。
    那是她第一次,在公共場合這樣靠著他。
    他沒動,也不敢動。
    她靠著他說:“我剛才夢見我們畢業了。你成了畫家,我成了你的畫裏人。”
    周墨低聲:“不可能。”
    她抬起頭,有些詫異。
    他認認真真看著她:“你不會是畫裏人。你是我畫不出來的心跳。”
    她怔住。
    他接著說:“我畫的是你看過的風景,是你笑過的表情,是你閉眼靠著我這一刻的溫度……可我畫不出你為什麽對我笑,為什麽為我心軟,為什麽還願意靠著我。”
    “這些,我隻能用心記。”
    她沒說話,隻是笑著捏了捏他掌心的手。
    她沒告訴他,那句“我們老了以後”的問題,她不是想聽一個“願意”,她是想知道——
    他會不會不厭。
    不厭她每天起床時的壞脾氣,不厭她因為現實焦慮時的冷漠,不厭她某天不再是現在這個閃著光的米悅。
    而他給了答案。
    不是承諾,而是一個畫不出的心跳。
    那比什麽都真實。
    ——
    米悅的手機,在晚間七點四十二分響了。
    她看著那串熟悉的備注,“媽媽”,盯了兩秒,沒有動。
    列車正在穿過一個小小的隧道,車窗上映著她的倒影——
    眉心略蹙,唇角淡下去。
    周墨正在畫著畫,鉛筆“沙沙”在紙上發出輕響,像心跳,安靜、專注。
    她沒吭聲,隻把手機轉了個方向,屏幕亮光貼著胸口。
    但鈴聲持續了十幾秒,像在一個已經結疤的地方反複按壓。
    “你不接?”周墨放下筆,抬眸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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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悅頓了頓,說:“接。”
    她按下接聽,順手開了免提。
    下一秒,電話那頭傳來女人一貫溫柔克製卻冰冷到骨的聲音:
    “你還沒回家?”
    米悅喉頭動了一下,“……還在路上。”
    “寒假已經放了幾天了?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來?你是不是把家忘了?”
    米悅沉默。
    她沒忘——
    隻是她太清楚,那個所謂的“家”從來不是一個她可以輕鬆落腳的地方。
    那頭的聲音更冷靜了:“我聽說你去了什麽雪鄉?你跟誰一起去的?你現在的生活重心是什麽,你自己還記得嗎?”
    “媽……”
    “我不是反對你談戀愛,”母親輕輕吸了口氣,“但寒假這麽短,難道不應該抽時間回家一趟?你一直對自己要求很高,不要在這種時候被情緒帶跑。”
    “你玩得夠了嗎?”
    像針落進雪水,冷得讓人心口一抖。
    米悅的指節緊了緊。
    她沒反駁什麽,也沒掛斷。
    她不是不想說話,隻是太久太久以來,那種“說了也沒用”的疲憊感,已經在她身體裏長出了鈍麻的反應。
    她早就習慣,所有關心都帶著計算,所有“為你好”都預設了代價。
    周墨沒有插嘴,一句話也沒有。
    但他一直沒移開眼,像在等她做決定。
    終於,那頭似乎說累了:“我不多說,你自己想想。”
    “早點回來。”
    “——拜拜。”
    滴的一聲,電話掛了。
    世界突然隻剩下列車滑軌的低鳴與雪夜沉沉的安靜。
    米悅沒說話,手機還握在手裏,像握著一個沉甸甸的負。
    半晌,她才低聲:“她其實……不是壞人。”
    “我知道。”周墨輕輕說。
    “她就是……太怕我不夠好。”
    周墨看著她眼角那點點不易察覺的水光,卻沒戳破。
    他隻是握住她的手,把她冰涼的指尖包進掌心,像在為她建一個小小的避風港。
    過了幾秒,他說:“那我們一起去?”
    她側頭,眼神怔了一下。
    “你不是一個人。”他語氣很平靜,卻帶著一種無聲的堅定,“我也不是為了證明什麽。隻是我不想你再孤零零地應對她。”
    “你不欠她解釋。你也不欠自己一個交代。”
    “你隻要知道,無論你怎麽選,我都在。”
    米悅盯著他,喉嚨像堵了一層雪霧,說不出話。
    那一刻,她才知道——
    原來不是他聽完了所有她不敢說的委屈,而是他根本不需要她說。
    他在的方式,是“陪”,不是“替”。
    她低頭笑了一下,眼裏全是雪後初晴的微光。
    “那你記得穿厚一點。”她說,“我媽問問題的時候,是連圍巾都能凍成冰柱的那種。”
    周墨笑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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