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我隻是想為自己,做一次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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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沉了,雨一刻不停地下。
    米悅站在窗前,手心還握著手機。
    她已經打了四通,全是“無法接通”。
    “周墨,你到底在哪?”
    她衝出門,連傘都沒帶穩,出租車在巷口停下,她直接鑽進去,語速急得像心跳:“溪橋旅社,快!”
    車窗外的街燈模糊成一道道光痕,她的指尖一直在手機屏幕上滑動,卻沒有一個回應。
    到了旅社,她幾乎是衝進去的。
    “請問,有個男生,叫周墨,大概二十歲左右,今晚上是不是住在這?”
    前台翻了一下登記本:“那位已經結賬走了,半小時前退的房。”
    米悅的心仿佛被冷水澆了——
    怎麽會?
    她明明剛回頭不過一小時。
    她呆站原地,手指不自覺地再次點開那個熟悉的號碼,屏幕上還是那句:
    “無法接通。”
    “他說要走了。”
    “他說他怕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我明明——”
    她忽然抬頭,想起旅社不遠就是鎮上的小車站。
    如果是她,不想讓別人為難,也不想留下痕跡,會怎麽做?
    ——她會直接去坐最晚一班車。
    她拔腿跑出去,傘也沒來得及撐,雨水從額前落下,像在壓她,又像在推著她往前衝。
    穿過兩條巷口,終於,站台的候車大廳就在前方。
    那燈昏黃而靜,冷風像蛇鑽進衣領。
    她站住,隔著一排玻璃看到——
    他坐在長椅上,低頭抱膝,身上落著雨水,像一隻被雨打濕的貓。
    手機就放在他身邊,屏幕是黑的。
    她衝進去,鞋踩得水花四濺,也顧不上了。
    周墨聽見腳步聲,抬起頭。
    她一句話都沒說,衝過去抱住他。
    他愣了三秒,才遲疑著抬手回抱。
    “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她哽著嗓子,“我找你找了好久。”
    “手機沒電了。”他聲音很輕,像是怕嚇著她,“我想走了。”
    “走?”她哭得像孩子,“你都沒等我,就想走?”
    他低頭,不敢看她:“我以為你不會追來。”
    “我沒說放手,你怎麽敢走?”
    那一刻,他終於抬頭。
    他們隔著心跳對視,眼睛都紅了。
    “你沒走,我就不會放手。”她說。
    “你來了,我就知道——我不能再走。”
    ——
    旅社的門被重新推開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半。
    兩人一身濕氣站在門口,老板探頭出來看了一眼,什麽都沒說,隻是遞過來一條幹毛巾,又把熱水壺往外推了推。
    沒有多問,也沒有多看。
    米悅低聲道了謝,拖著步子進了房。
    門關上,世界才像是被隔了一層,喧囂都停了,雨聲被關在玻璃之外,隻剩下一室安靜和潮氣。
    她換好衣服,頭發擦了一半,毛巾搭著肩,整個人還帶著那種沒幹透的落魄感。
    周墨披著浴巾坐在床邊,背靠著枕頭,手指擦著霧氣凝重的玻璃杯。
    沒看她,隻是輕輕開口:“你冷不冷?”
    她搖頭,坐過去,靠在他身邊。
    沒有親密動作,也沒有多餘語言。
    像是剛從一場風暴裏歸來,兩個人都還在找回自己的體溫。
    良久,她開口:“我媽以前很喜歡看言情劇。”
    聲音啞啞的,不像在聊天,更像是在回憶一個與她無關的舊人。
    “後來她不看了。”她繼續說,“她說,那都是騙人的,劇裏人太傻。”
    “她說,愛上一個人是最沒用的事——因為最容易受傷。”
    她沒說的是,她小時候不敢哭,不敢吵,不敢說“我想要”,也不敢喜歡任何一個對她好一點的男孩。
    因為她媽會說:“你以為人家圖你什麽?”
    那時候她還小,不知道“圖”這個字到底能有什麽涵義,隻知道她喜歡的人,不能喜歡。
    她喜歡的東西,也不能想。
    那一瞬,周墨什麽都沒說,隻是抬起手,把她的頭輕輕按到自己肩上。
    他不問,不催,不追問情節——他隻是聽。
    聽一個人把壓在心底十幾年的沉默,一點點放出來。
    “所以我也不怪她。”她低聲說,“她隻是怕我重複她的路。”
    她轉過臉,望著他。
    “但你不是我爸。”
    她說這話時,眼神裏沒有期待,也沒有責怪,隻有一份沉穩的確認。
    “你也不是她說的那種人。”
    周墨這才開口,聲音溫柔得像水:“她也隻是怕你受傷……所以才用自己唯一會的方式保護你。”
    他頓了頓,指尖輕輕扣住她的手。
    “隻是她不知道,愛從來不是冷處理能教會的東西。”
    米悅怔了一下,喉嚨發緊,卻笑了出來。
    她靠近他,整個人蜷進他懷裏,像一隻終於找回方向的流浪貓。
    “周墨。”
    “嗯。”
    “如果以後我們也吵架……你會不會也像她那樣?”
    他想都沒想:“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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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
    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說:“因為我怕你走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房間很靜,連窗外的雨都停了。
    玻璃窗上還有霧氣,一層一層像心底那些未說出口的委屈與願望。
    可那一刻,他們靠在一起,就好像已經穿過了所有陰影。
    兩個人,在彼此的懷抱裏,交換了最真實的自己。
    ——
    淩晨兩點零七分。
    旅社的燈已經暗了,隻有床頭那一盞小燈,還亮著,像是為兩顆心留下的最後一點溫柔。
    米悅窩在被子裏,發尾還濕著,睡意混著剛才沒散盡的情緒,整個人有些迷迷糊糊。
    周墨坐在她身邊,手裏握著一隻速寫本,一頁一頁地翻,像是在找一幅未完成的畫。
    她眯著眼看著他,忽然問:“你在畫我?”
    他沒有否認:“畫你剛剛哭的樣子。”
    米悅皺眉,抬手要搶本子:“別看了,醜死了。”
    周墨卻握得更緊,輕輕一笑:“哪有。你哭的時候最好看。”
    她被他這句“反直覺”的誇獎逗笑了,抱枕砸過去,“你有病吧。”
    他沒躲,隻接著說:“我發現你哭的時候,眼尾會有一點點發紅,比你喝酒還紅。”
    她頓了一秒,抬眼看他,半是挑釁半是認真:“你看得很仔細啊。”
    “那當然。”他說,“我一直都很認真。”
    說這句話時,聲音忽然變低了,像是夜風吹過心湖邊緣,輕柔又帶點不安的顫抖。
    她坐起來,看著他:“怎麽了?”
    他沉默了片刻,放下本子,轉頭望她。
    “我隻是忽然覺得,能被你帶著跑過雨夜,聽你講你小時候的事,甚至被你罵‘有病’,都是很珍貴的事。”
    “因為那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的。”
    “所以,我還想再說一遍。”
    “哪怕沒有人祝福,哪怕我知道你家人不喜歡我——”
    “我還是,喜歡你。”
    話一落下,房間裏像是靜止了一瞬。
    米悅沒說話,隻是看著他,眼神一寸寸變軟。
    然後她湊過去,輕輕地,吻了他一下。
    不是那種輕飄飄的禮節之吻,而是帶著回應,帶著確認,帶著“我也一樣”的力度。
    她貼著他耳邊,輕輕說:“我信了。”
    窗外不知何時,天已經亮了一點。
    晨曦從窗簾縫裏緩緩探進來,灑在地板和被角上,像給昨晚的沉默貼上一層柔光。
    他們肩並肩坐著,像是剛從一場長久的、靜默的風雪裏走出,一身濕氣,卻心暖如初。
    這時,米悅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低頭看了眼,屏幕上是熟悉而沉重的兩個字:媽媽。
    她微頓了一秒,接起來,聲音壓低,卻沒有退避,就站在窗邊,像麵對晨光那樣坦然。
    “媽,我昨晚沒回去……我很好,不用擔心。”
    電話那頭,靜了一瞬,緊接著,是壓著怒氣的低音:“你昨晚整夜不回,你當我是死了嗎?”
    米悅手指微顫,卻沒有逃避:“我不是不回,是……我隻是想為自己,做一次決定。”
    “決定?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母親語氣愈發冷,“你要被那個男生拐走,才覺得自己是活的嗎?”
    她閉了閉眼,聲音溫軟卻堅定:“我沒有被誰拐走,我隻是……不想再被拉著走。”
    “如果你現在再不回家……”母親聲音如刀,“以後也不用回了。”
    話音一落,電話那頭掛斷。
    米悅望著已熄滅的屏幕,沉默片刻,像是在跟從前那個“隻能服從”的自己,輕輕告別。
    這時,周墨走過來,沒有多問,隻是抬手握住她的指尖。
    她沒有躲,指尖與他相扣,像是在對這個世界說:“我有我選擇的勇氣。”
    “你還是回去看看吧。”他輕聲。
    她望著他,眼神靜靜的,卻不再冷。
    “我陪你一起。”他說。
    她看著兩人交握的手,輕輕點頭。
    “好。但這次,得和我媽好好談一談。”
    窗外的光越發明亮,像是替他們打開了一條,通往新生的路。
    昨夜未眠,但今晨醒來,他們終於懂得——
    有些告別,是為了重新出發;而有些堅持,是為了走得更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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