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的婚紗,他早就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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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斜照進來,午後的屋子靜得能聽見灰塵落下的聲音。
米悅坐在陽台地板上,翻著那隻陳舊的白木櫃。
櫃門一邊鉸鏈鬆動,她蹲了幾次都合不上。
周墨總說“等我有空修”,可那句“有空”已經排到他下一本連載之後了。
她索性把整隻櫃子清空。
最上層壓著一個扁平的長盒子,用舊報紙包著,邊角已泛黃。像某種不被提起的時間,睡在歲月深處。
她拂開紙,盒蓋開的一刻,一股若有若無的鬆木氣息撲麵而來。
那是一幅畫。
水彩紙上,陽光被染得柔軟,金色一層一層落在裙擺上。
畫中是她,站在花穀中,頭發被風輕輕揚起。
那件婚紗不誇張,肩部綴著紗翅,裙角沾著藍色小花——沒有珠光寶氣,隻有極靜極深的溫柔。
可她從未穿過這件婚紗,也從未站在那片山穀。
她靠近些看,水彩筆跡很細,幾乎能分出風吹動花葉的方向。畫右下角,隻一句手寫:
“她嫁給我時,應該像風一樣漂亮。”
落款時間,是三年前。
她看了很久。
像是在確認畫裏那張臉是不是她,又像是在確認自己什麽時候曾被這樣安放過。
那天她和周墨大吵一架,他畫完連載失手弄翻了她的茶水,她一怒之下說出:“你總是拿創作當借口,連未來都沒想清楚。”
他說:“我當然想清楚了。”
可她當時隻當作一句氣話,沒再理他。
現在,才知道他說得有多實。
那不是一句話,是三年前就開始畫的一張畫。
她將畫放回木盒,雙手撐地坐在陽台地板上。那隻櫃門還斜著開著,像有誰留了一扇門,等她看清楚。
她閉了閉眼。
以前她不信“預謀的浪漫”,總覺得真愛是撞上的,是自然而然的靠近,不是設計過的風景。
但現在,她看著那件在紙上飄起來的婚紗,隻覺得這場“預謀”細膩到讓人無法拒絕。
他沒說過“娶你”,卻把她穿婚紗的樣子藏了三年。
也從沒說“想好未來”,可連她要站在哪片花海,他都先替她畫好了。
不是熱烈,不是儀式,不是激情。
是一個畫家用三年的時間,畫一個他不確定能不能走到的人,穿上他心裏那件嫁衣。
她指尖輕輕碰了碰那句字,像怕一用力,時間就會碎成一地。
她沒喊他。
隻是坐在那裏,像坐進了他的心裏。
沒有風,沒有聲音。
可她覺得那一刻,整個世界都在對她輕聲說——
你並不是被臨時選擇的。
你,是他一直畫著的人。
——
米悅走進書房時,周墨正坐在轉椅上,背對著門。
他戴著耳機,一隻手飛快地在板子上勾線,另一隻手扶著額頭,像是在對付一個難纏的構圖。
屏幕上是一個人物草稿,長發半束,眼神倔強——很像她。
她沒出聲。
隻是把那幅畫放在他的桌麵上,動作輕到幾乎沒有聲音。
他畫筆頓了一秒。
接著緩緩轉過頭,看見那幅畫,眼裏浮起一層輕微卻明顯的震驚。
他摘下耳機,沒說話。
她也沒問“你為什麽畫我穿婚紗”,沒問“你藏了多久”,更沒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
她隻問了一句:“那個山穀,是哪?”
他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麽問。
然後嘴角慢慢揚起來:“你想知道?”
她點頭。
“我們有一次實訓結束,臨時改線,從一個老舊站點轉車,綠皮車慢得像在追一段記憶。”
他低頭笑了一下,指著畫裏那片藍紫色的遠山,“那天光特別好,像霧裏有光,又像光裏藏著風。我就畫下了這幅畫。”
她目光落在畫角落那行日期。
三年前。
她輕聲說:“那個時候,我們還沒說破。”
“但我心裏早就決定了。””
他這句話,說得太輕,卻像落在她心底最深的地方。
“你把它藏起來,是怕我知道得太早嗎?”
“是怕你不信。”
他看著她,眼神透得像水,“怕你覺得,那時候我還不夠認真。”
她抬起手指,慢慢地沿著畫中裙擺的線條滑過去。
“可你明明畫得……這麽認真。”
他笑了笑,那種笑像從嗓子底部慢慢翻上來,不帶調侃,隻帶一種——坦白。
“那時候我就想好了,如果有一天你願意嫁給我,我不想你在婚慶公司挑現成款。我想讓你穿我心裏那件婚紗,站在我看過最幹淨的那片地上。”
“所以你一直都……”她的聲音低了些,像是怕一說出口,某種防線就會崩塌。
他沒有接話,隻從抽屜裏拿出另一樣東西——一本暗紅色封皮的速寫本。
他翻開第一頁,遞到她麵前。
那頁上隻寫了一句話:
“她站在光裏,像春天自己走來了。”
她看著那句話,好半天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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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過幾頁,是空白的紙張。再往後,一張張線稿慢慢浮現——是她的背影,是她看劇本、吃飯、發呆、甚至生氣時皺眉的模樣。
“你想畫什麽?”她問。
他看著她,眼神沉下來,卻是那種柔軟得不可抗拒的沉:“不是我想畫。是想給你一本屬於我們的畫冊,從第一張開始,由你來決定怎麽填。”
“所以不是求婚?”她抬頭。
“不是。”他回答得很輕,“求婚太像一個儀式。我不想用一顆石頭綁住你。我隻是……想把未來的畫布給你。”
“如果你願意,就從今天這一頁開始。”
她低頭看著那本速寫本,半天沒翻動。
他沒有催,也沒有解釋。
隻是靜靜站在她麵前,像一個早已寫好答卷的人,等她落筆。
她看著那一頁“她站在光裏”,嘴唇動了動。
然後合上畫冊,抬頭看他:“你確定……你要跟我一起畫這一整本?”
“確定。”他點頭,不笑。
“那你能保證,以後不把筆丟下、不塗掉、不撕頁?”
“不能。”他眼裏有光,“但我可以保證,如果這本畫冊髒了、破了、掉頁了,我也不會重畫——我會修好它,因為這是‘我們的’。”
她輕輕笑了。
然後站起身,把速寫本還給他,眼神澄澈。
“我還沒說我願意。”
“嗯。”他點頭,“你不用急。我隻是……把這本交給你。”
她沒再說什麽,走出書房時,手卻一直搭在畫冊的封麵上,像在慢慢適應一個未來的輪廓。
屋裏燈光溫黃,一盞調得很低的台燈,把她的背影拉得長長的。
周墨看著她走遠。
他沒有追問,沒有說“等你答複”。
但那本畫冊的封麵,靜靜躺在她手裏。
像是世界最溫柔的一個前奏——
不是“我求你嫁給我”,
而是:“我已經準備好了,隻等你點頭,我們就一起畫下去。”
——
深夜,城市逐漸安靜下來。
廚房的燈還亮著,微弱橙光從縫隙灑出一線,像某種壓低的心跳,在黑夜裏平穩地跳動。
速寫本放在書桌上,翻開那一頁:
“她站在光裏,像春天自己走來了。”
米悅坐在窗邊,沒有開燈。
窗外有風,從高樓縫隙間穿過,帶起一點紙張的角角。
落地窗玻璃上映出她的剪影,一隻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托著畫冊,沒翻,也沒合上。
桌上還放著那幅手繪婚紗畫。
陽光落在她畫裏的臉上,是他想象中的晴天。
她想起他們剛在一起那年,誰都還沒說“以後”,誰都隻敢說“再看看”、“等以後再說”、“別太早定論”。
但現在,他把“以後”畫給她了。
沒有捧花、沒有下跪、沒有鋪滿全屋的玫瑰。
隻有一頁頁用眼睛記下來的細節——每一筆都是“我記得你”,每一張都是“我想給你”。
她拿起速寫本,翻到最末那一頁,是空白的。
卻在左下角,有一行極小極淡的字:
“寫給我們結婚那天。”
筆跡沒有勾勒任何具體形象,仿佛故意留著等她說“好”。
她沒笑,也沒哭。
隻是把本子收好,像收好一場還未開始的旅程。
房間安靜。
她推門而入時,周墨正靠在沙發上打盹,外套搭在胸口,手機屏幕亮著,是她剛才發的:“你醒著嗎?”
他睜眼看她,眼神清醒。
“有點餓。”她說。
他起身沒說話,去廚房煮了一碗雞蛋麵,麵上隻撒了點蔥花和香油,一如大學那會兒,她熬夜回來他替她煮的那種。
她接過碗,蹲在地毯邊吃麵。
他靠在沙發扶手上,看她吃飯的樣子,眉眼沉靜。
她吃到一半,忽然開口:“婚禮不辦了吧。”
他愣了一下。
她繼續說:“不想被很多人圍著、問來問去、化妝三個小時、換六套禮服……累。”
他點頭:“都聽你的。”
“但婚紗照得拍。”她把筷子夾在碗沿上,“我要去你畫過的地方,穿那件裙子。”
“嗯。”
“你得背我爬那段山坡。”她看他一眼。
“可以。”
“你要在婚紗底下親我一下,再畫下來。”她眼神亮了一點。
“好。”
她吃完最後一口,把碗推過去,往後靠:“這不是儀式,是回應。”
他看著她。
她看回去。
眼神像擦幹的晨光,落在剛睡醒的湖麵上。
“我願意。”她低聲說,“但隻願意一次。”
他點頭,聲音壓得很低:
“那一次,我會畫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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