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城新落成的「三界婚姻登記處」門前擠得水泄不通，烏泱泱的鬼群從奈何橋頭一直排到望鄉台。幾個缺胳膊少腿的鬼差正忙著維持秩序，其中一個腦袋轉了一百八十度的陰兵舉著喇叭喊："各位亡魂請注意！拍結婚照前請自行拚接好肢體！上個月有對骷髏夫婦因為少裝了三根肋骨，照片印出來像家暴現場！"
    陳默蹲在登記處金碧輝煌的琉璃瓦頂上，嘴裏叼著根特製紙煙——煙紙上用朱砂畫著清心咒，每吸一口就會飄出幾個"卍"字形的煙圈。他眯著龍瞳往下看，隻見隊伍裏有個無頭鬼正把腦袋夾在腋下，對著手機直播："老鐵們看看這排隊的盛況！雙擊屏幕給主播湊個彩禮錢！"
    "陳大人，您要是閑得慌，不如下來幫忙蓋章？"黑無常飄上屋簷，手裏厚厚一摞婚書幾乎遮住他慘白的臉，"今天已經辦理了三千六百對，打印機都冒青煙了。"
    陳默吐了個煙圈，煙圈在空中化作迷你版的黑白無常掐架："老黑，你們這效率不行啊。陽間民政局好歹還能掃碼取號，你們這連叫號機都是紙紮的——"他指了指門口那台時不時卡出冥幣的機器，"剛才有個餓死鬼把取號票當補給啃了。"
    牛頭"哐當"一聲撞開窗戶，新裝的機械角上掛著"婚姻登記處特聘調解員"的工作牌："出大事了！孟婆和月老在後台打起來了！孟婆說喝了湯誰都不記得誰，月老說紅線綁了就得一生一世——現在湯勺和紅線纏成中國結了！"
    婚姻登記處後台孟婆的湯鍋翻倒在地，粘稠的湯汁在地上組成了"渣男必死"四個大字。月老的白胡子被揪掉半邊，手裏還死死攥著根纏滿紅線的擀麵杖。見陳默進來，兩個神仙同時大喊：
    "陳判官評評理！"
    "她給新婚夫婦灌孟婆湯！"
    "他給厲鬼和僵屍牽紅線！"
    陳默頭疼地按住太陽穴，龍角上的金環叮當作響。他彎腰撿起地上被湯汁泡發的《陰間婚姻法》，封麵上還粘著半片彼岸花瓣："二位，咱們折中一下——新婚夫婦喝半碗湯，忘掉前世恩怨但記得對象長相，行不？"
    月老的白胡子突然炸成蒲公英："那怎麽行！忘了前世因果還算什麽姻緣！"
    孟婆的湯勺"咣"地砸在案板上："記得太多更麻煩！上輩子殺夫證道的女修，這輩子看到老公就條件反射拔劍！"
    正當吵得不可開交時，聶小倩飄了進來，素白旗袍下擺沾著幾滴血淚："陳大人……我的婚書被駁回了。"她手裏皺巴巴的申請表上蓋著個觸目驚心的黑章：【查無此魂輪回檔案異常】。
    輪回檔案司布滿蛛網的檔案庫裏，戴著老花鏡的龜丞相正用放大鏡查看一本泛黃的《三世書》。陳默的龍爪"啪"地按在書頁上，震落一堆骨灰："查清楚，寧采臣的轉世記錄誰動的手腳？"
    龜丞相的眼鏡片閃過詭異的光："此乃天道詛咒，三百年前樹妖姥姥魂飛魄散前下的——"他翻開血紅色的《怨氣登記簿》，"瞧，這兒寫著呢：【寧氏書生，世世孤鸞】。"
    聶小倩的鬼體突然透明了幾分，手腕上的紅線發出瀕臨斷裂的"吱呀"聲。陳默眯起眼，發現她鞋底不知何時粘了張黃符，上麵畫著扭曲的樹根圖案。
    "有意思。"陳默用指甲挑起黃符，符紙瞬間燃起綠色鬼火，"老黑，查查最近有沒有邪修在附近轉悠。"
    黑無常的鎖鏈突然自動繃直："您懷疑是......"
    "樹妖姥姥雖死，但她的徒子徒孫還在。"陳默碾碎灰燼，龍瞳裏金光流轉，"牛頭，去把閻王殿那台‘因果追溯儀’搬來——等等，那玩意兒是不是上個月被馬麵當廢鐵賣了？"
    牛頭的機械眼瘋狂閃爍："是賣了……但買主是燕赤霞，他說要改造成道術實驗器材......"
    場景切換：青雲觀大學宿舍）
    號稱"因果追溯儀"的青銅古鏡此刻正架在電磁爐上，鏡麵映照著沸騰的泡麵。穿著道袍的燕赤霞頂著一頭亂發，見到陳默一行人，熱情地舉起筷子："來得正好！這鏡子煮的麵特別勁道！"
    陳默看著鏡麵上"前世今生"的銘文現在正顯示"紅燒牛肉味"，龍須抽搐著卷成了麻花："小燕，借你寶貝鏡子救個急。"
    當古鏡重新組裝完畢，鏡麵浮現出三百年前的畫麵：樹妖姥姥的怨氣並未消散，而是化作千絲萬縷的根須，纏繞在輪回井的鎖鏈上。更詭異的是，每根樹須末端都連著張邪符，上麵畫著扭曲的樹妖圖騰。
    "果然和邪修有關。"陳默的指甲劃過鏡麵，畫麵切換到現代——某所大學的道教文化課上，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正在筆記本上畫符，"小燕，這人你認識嗎？"
    燕赤霞推了推眼鏡："這不是我們道學院的學霸寧采臣嗎？他最近總說夢見自己前世是個書生......"
    陰間直播間陳默把手機架在泡麵鍋前，標題改成《全網眾籌解咒！聶小倩的婚書就差你一票！》。彈幕瞬間爆炸：
    【用戶孟婆湯不加糖】打賞100年陽壽："我出錢！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黑山老妖】連刷十個地獄火："誰攔小倩結婚，老子燒了他祖墳！"
    【閻羅王的小號】悄悄開通艦長："……注意影響。"
    隨著打賞金額飆升，古鏡突然投射出金光，空中浮現出《陰間特別法》第520條：【真愛無敵條款】——若獲得百萬陰德打賞，可強製解除一道天道詛咒。
    當進度條衝到100時，聶小倩腕上的紅線突然迸發出霞光。龜丞相哆嗦著捧出本嶄新的《今生錄》，寧采臣的轉世記錄正在發光重組，最終定格為：【現世身份：青雲觀大學道學院研究生】。
    聶小倩的眼淚還沒掉下來，陳默已經撥通電話："喂？小燕？你們學校那個寧采臣同學......什麽？他正在圖書館查《聊齋誌異》？！
    深夜的紮紙店裏，陳默正用金箔紙折解咒符，門口突然飄來一張黃紙。紙上用朱砂寫著：
    "陳判官好手段，不過樹妖一脈的因果，可不是這麽容易就能斬斷的。附：一枚幹枯的槐樹種子）"
    陳默冷笑著點燃黃紙："有意思，這是要跟老子玩捉迷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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