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張柳樹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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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聲慘叫像把尖刀捅進耳膜。我猛地坐起來,冷汗把秋衣秋褲都浸透了。窗外亂哄哄的,家家戶戶亮起燈,男人們拎著鐵鍬、柴刀往小賣店方向跑。慘叫聲就是從那裏傳來的——是王洪傑的聲音!
    "奶,你看那倆黃色的是啥?"我扒著窗戶,突然發現院牆外有兩團黃澄澄的光,像兩盞小燈籠懸在黑暗中。正喊奶奶來看,那光點猛地向上一躥,一張毛茸茸的怪臉突然貼到窗玻璃上!尖嘴獠牙間還掛著碎肉,爪子上的血在玻璃上拖出幾道黏稠的血痕。
    是大馬猴!它居然找上門了!
    奶奶拽著我往外衝時,我最後瞥見那畜生正用長著黑毛的手掌拍打窗戶,玻璃已經出現蛛網狀的裂紋。寒夜裏,全村女人孩子都往小賣店跑,原來各家都看到了大馬猴!劉寡婦抱著她五歲的傻兒子跑得最快,那孩子褲襠濕了一大片。
    王洪傑家門前酸菜缸倒了,醃白菜混著冰碴子灑了一地。他仰麵倒在缸沿上,眼睛瞪得幾乎凸出來,棉襖被撕成條狀,胸口露出森森肋骨。更慘的是他老婆孩子——炕上的被褥浸透了血,母女倆的腸子像解開的紅繩般拖到地上,頭皮連著頭發被整張撕下,像塊破抹布丟在牆角。
    "猴!猴!"村長家小孫女突然尖叫。眾人回頭時,隻見個黑影躥上房頂,月光下那佝僂的背影分明長著條尾巴!
    天亮後,村口塌方的山石紋絲不動。鎮裏派來的挖掘機在岩石上擦出幾點火星就拋了錨。村長打電話時開了免提,我清楚聽見電話那頭說:"邪了門了...鋼釺都撬不動..."
    老趙家又出事了。
    趙嬸子吊死在老柳樹上,麻繩勒進浮腫的脖子裏。風一吹,屍體就輕輕轉動,露出後頸上三道熟悉的抓痕。最瘮人的是她大張的嘴裏——舌頭被齊根咬斷,取而代之的是團黑乎乎的東西。我眯眼細看,差點叫出聲來:那是團糾纏在一起的黑毛,中間還裹著顆乳牙!
    "阿玉啊!"村長撲上去抱住女兒屍體,哭得像個孩子。趙叔又要去拿菜刀,被幾個漢子死死按住。劉寡婦在人群後冷笑:"現在知道疼了?當年..."話沒說完就被我爺爺厲聲打斷。
    "二能!"爺爺突然拽過能叔,"你帶趙小子翻山去黃泥崗,把李三爺請來!"他掏出個油紙包塞進能叔懷裏,"把這個給他看,就說...黑毛煞又來了。"
    我心頭一跳。李三爺的故事我從小聽到大——黃泥崗的守村人,年輕時徒手掐死過狼王。有年山洪衝出一具古屍,半夜詐起來禍害牲口,是李三爺用獵槍轟碎天靈蓋才解決的。
    等待救兵的兩天裏,村裏又死了三個。村西頭的老光棍被發現在自家灶膛裏,燒得隻剩半截身子;劉寡婦的傻兒子失蹤了,最後找到時,孩子被塞進了醃酸菜的缸裏,渾身皮膚泡得發白;最慘的是能叔媳婦,肚子被剖開,裏麵塞滿了柳樹枝。
    第三天傍晚,能叔終於帶著個精瘦老頭回來。李三爺穿著件油光發亮的羊皮襖,腰間別著杆老煙槍,最嚇人的是他那雙眼睛——眼白占了大半,黑眼珠隻有綠豆大,看人時像毒蛇盯上青蛙。
    "陳大哥。"李三爺一開口,滿嘴黃牙參差不齊,"二十年了,到底沒躲過。"
    大人們關起門來商量到半夜。我假裝睡著,聽見隻言片語:"礦洞童男童女黑毛煞"。後半夜,李三爺突然拎著盞煤油燈闖進屋,那隻枯瘦的手直接掀開我被子:"娃子,聽說你見過那東西?"
    他身上的味道像陳年的腐肉混著草藥香。我哆嗦著描述那晚所見,當說到大馬猴啃的東西像是人腿時,李三爺突然掰開我的嘴,手指在牙齒上挨個敲過。
    "還好,牙沒黑。"他轉頭對爺爺說,"今晚子時,帶娃去老柳樹。"
    慘白的月光下,老柳樹的影子像具吊死鬼。李三爺在樹下擺了三碗雞血酒,又從羊皮襖裏掏出串古怪的項鏈——用獸牙和銅錢編成的,正中墜著塊刻滿符文的骨片。
    "二十年前,你們在礦洞裏幹了啥?"李三爺突然發問,聲音尖得像夜貓子。
    村長和趙爺爺"撲通"跪下了。原來當年他們承包小煤礦,挖到深處時炸出個古怪洞穴,裏麵堆著幾十具小孩骸骨。骸骨正中坐著具穿清服的幹屍,渾身長滿黑毛。貪心的礦工們撿走了陪葬的金器,結果當夜就死了八個人,死狀和現在一模一樣。
    "那是守墓的黑毛煞。"李三爺把骨片按在我額頭,"冤有頭債有主,它專找礦工後代索命。"說著突然掀開趙爺爺衣領——他後頸上赫然也有三道抓痕!
    "你...你也被標記了!"能叔尖叫著後退。
    李三爺猛地扒開自己衣領,露出個猙獰的舊傷疤:"二十年前我重傷它,自己也差點送命。現在..."他突然掐住我下巴,"要想活命,就得用這娃當餌!"
    爺爺的獵刀立刻抵住李三爺喉嚨:"你休想!"
    "由不得你!"李三爺一揮手,樹上突然跳下三個穿獸皮的漢子,"它已經盯上這娃了,你看——"他掰開我眼皮,我這才發現眼白上不知何時多了幾道血絲,組成個詭異的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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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突然傳來熟悉的"咯咯"聲,由遠及近。李三爺往我懷裏塞了把骨刀:"記住,等它撲上來時,往天靈蓋捅!"說完一腳把我踹向柳樹後的陰影。黑暗中,兩點黃光倏然亮起...
    那聲慘叫像把尖刀捅進耳膜。我猛地坐起來,冷汗浸透了秋衣。窗外,整個村子像被捅了的馬蜂窩,手電光在各家院子裏亂晃,男人們提著鐵鍬、獵槍往小賣店方向狂奔。
    "奶!你看那倆黃色的是啥?"我扒著結霜的窗戶,發現院牆外有兩點黃澄澄的光,像兩盞小燈籠懸在黑暗中。正喊奶奶來看,那兩點黃光突然向上一躥,一張長滿黑毛的尖臉猛地貼到窗玻璃上!
    血!那怪物尖牙和爪子上沾著暗紅的血,在月光下泛著油光。它咧開的嘴角還掛著塊碎布——分明是小賣店王洪傑常穿的那件藍格子襯衣的布料!
    "媽呀!!"奶奶抄起炕邊的頂門杠砸向窗戶。玻璃"嘩啦"碎裂的瞬間,大馬猴敏捷地後跳,消失在夜色裏。奶奶拽著我往外衝時,我回頭看了眼窗戶上的破洞,冷風卷著幾根黑毛吹進來,落在我的枕頭上。
    小賣店門口擠滿了人。女人們抱著孩子瑟瑟發抖,我聽見她們驚恐的交談——原來全村的女人今晚都看見了那雙黃眼睛!劉寡婦從人群裏擠出來時臉色煞白,彎腰吐了一地酸水。
    透過人縫,我看見王洪傑仰麵倒在酸菜缸上,眼珠暴凸得像要掉出來。他棉襖被撕得稀爛,胸口五道深可見骨的爪痕組成個詭異的圖案,像...像朵梅花?更可怕的是裏屋——他老婆和女兒躺在炕上,肚子被剖開,腸子像繩子似的被拽出來,在炕沿上打了個死結。滿地都是帶血的頭發,頭皮還連在上麵。
    "嗚..."有個小孩開始抽泣,接著哭聲像瘟疫般蔓延。我突然想起奶奶的話,扯著嗓子喊:"都別哭!再哭大馬猴來抓你們了!"
    死一般的寂靜中,村長的小孫女丫丫突然指著遠處尖叫:"猴!猴!"所有人齊刷刷轉頭,隻見一個黑影正蹲在房頂上,手裏抓著團紅彤彤的東西在啃。見我們看它,那東西縱身一躍,消失在黑夜裏。
    "造孽啊!"村長媳婦癱坐在地上,"這到底是..."
    "哼,你們不心知肚明?"劉寡婦的冷笑讓我打了個寒顫。她轉身時,我注意到她手腕上也有個銀鐲子,內側刻著朵梅花。
    後半夜在村長家度過。丫丫靠著我睡著了,小手還緊緊攥著我的衣角。朦朧中,我聽見爺爺和村長在廚房壓低聲音爭吵:
    "...二十年前那事兒..."
    "...報應!但孩子無辜..."
    "李三爺來了也...那東西記仇..."
    清晨,挖掘機在村口徒勞地轟鳴。司機罵罵咧咧地說鏟鬥碰到石頭就崩刃,像是挖在了鐵板上。中午時分,能叔狂奔來報信——趙家媳婦吊死在老柳樹上了。
    那棵兩人合抱的老柳樹我常爬著玩,此刻卻成了刑架。趙嬸子的屍體隨風輕晃,後頸上有熟悉的梅花狀爪痕。最詭異的是她吐出的長舌頭上,用墨水寫著個歪歪扭扭的"七"字。
    "阿玉啊!"村長撲上去抱住女兒的腿,哭得撕心裂肺。趙叔又要去拿菜刀,被眾人死死按住。劉寡婦在人群外冷笑,我聽見她嘟囔:"...七個...還差..."
    "去請李三爺!"爺爺突然拍板,"二能,你和趙小子翻山去黃泥崗!"他說話時眼睛卻看著劉寡婦,兩人交換的眼神讓我後背發涼。
    等待救兵的日子裏,爺爺變得神神叨叨。他整天在倉房鼓搗什麽,出來時身上總帶著硫磺味。有次我偷看到他在磨一把奇怪的刀——刀身布滿鏽跡,刀刃卻雪亮,刀柄上纏著褪色的紅布。
    第三天夜裏,我被倉房的動靜驚醒。扒著門縫看去,爺爺正和幾個男人圍著一口大缸。缸裏泡著個東西,在煤油燈下泛著詭異的青光——那是具風幹的動物屍體,形似猿猴卻長著張人臉!馬爺爺的紅布包就擺在旁邊,攤開的布上散落著七顆發黑的牙齒。
    "...最後一隻了..."劉寡婦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當年礦洞裏..."
    "閉嘴!"爺爺厲聲喝止,"明天三爺就到,今晚都警醒點!"
    我輕手輕腳退回被窩,卻發現奶奶睜著眼,手裏緊握著把剪刀。她把我摟進懷裏時,我摸到她後背全是冷汗。
    窗外,老柳樹的枝條在風中狂舞,投在窗紙上的影子像無數揮動的手臂。更遠處,後山的輪廓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陰森,那些廢棄的礦洞像一張張黑洞洞的嘴,等待著吞噬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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