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棺裏的"我"睜開雙眼，瞳孔是兩團跳動的藍色火焰。
    他胸口的青銅匕首緩緩退出，帶出一串粘稠的藍髓。當匕首完全抽出時，整個村子突然靜止——連風都凝固在半空，變成細小的冰晶。
    "二十年前......"年輕的我開口，聲音像千萬人同時低語，"你把自己分成七份......"
    他伸手觸碰我的額頭。劇痛中，前六個輪回的記憶如洪水般湧來：
    第一世我親手將李念山推入井中；
    第二世用銅釘把師父釘在祭壇上；
    第三世哄騙囡囡吃下藍莓籽......
    最痛苦的是第六世——我抱著山靈的屍體，將銅錢塞進她嘴裏："下一個輪回......我一定救你......"
    木質化已經蔓延到脖頸。
    我低頭看自己的胸膛——皮膚完全透明，裏麵的藍莓藤正編織成心髒形狀。七個山醫的幹屍圍成一圈，腐爛的手指同時插入我的胸腔，每根都連著一條藤蔓。
    "吸收我們......"李念山的幹屍呢喃，頭蓋骨裏鑽出藍莓苗，"成為完整的山主......"
    人形藍莓叢突然爆開，山靈的頭顱滾到我腳邊。她的眼睛已經融化，留下兩個黑洞："師兄......這次......別選錯了......"
    年輕的"我"舉起青銅匕首，刀身映出我們重疊的臉："殺七存一......或者......"他突然調轉刀尖對準自己，"殺己證道......"
    村口的七個孩子突然停止轉圈。
    他們齊刷刷掀開紅棉襖——肚皮上是七個血窟窿，每個裏麵都跳動著藍莓藤。最小的那個開口，聲音卻是蒼老的李念山：
    "山髓在模仿人類......它學會了......愛......"
    冰棺開始融化，露出底下七盞油燈——燈芯是人的指骨，燃燒著藍色火焰。當年輕的我靠近時，燈焰突然暴漲，組成一行字：
    "殺己......則七存......"
    我猛地搶過匕首，在所有人反應過來前，狠狠刺入年輕"我"的胸口！藍血噴濺，落地就長出藍莓苗。不可思議的是，隨著他的倒下，我的木質化開始逆轉——皮膚重新變得柔軟，胸口的藤蔓縮回體內。
    六個山醫的幹屍同時發出解脫的歎息。
    他們的身體化為灰燼，隻留下六枚銅錢，自動飛向我脖子上的銅錢串。山靈的頭顱飄起，輕輕吻在我額頭：
    "你終於......選對了......"
    她的頭骨裂開，裏麵掉出那把銅鑰匙——正好補全我銅錢串上缺失的第七枚。當鑰匙歸位的瞬間，整個村子像被打碎的鏡子般裂開，露出後麵真實的景象：
    老宅後院，我獨自跪在藍莓叢中。麵前是七座小墳，每座碑前都擺著樣遺物——李念山的銅戒指、師父的煙袋、囡囡的紅頭繩......山靈的墳前放著聽診器，上麵刻著"第七個輪回"。
    晨光穿透藍莓叢時，我發現自己躺在炕上。
    枕邊放著完整的銅錢串，七枚錢幣熠熠生輝。院子裏傳來熟悉的哼歌聲——山靈正在晾曬藍莓幹，陽光透過她的白大褂，在地上投下正常的影子。
    "師兄！"她探頭進來，眼睛是正常的黑色，"李師叔的忌日，該準備祭品了......"
    我走到院中，發現那株人形藍莓叢真的存在，隻是現在結滿了正常的藍莓。摘下一顆品嚐，甜中帶著微微的苦——像極了眼淚的味道。
    遠處村口，七個穿紅棉襖的孩子在玩跳房子。他們偶爾抬頭衝我笑，陽光下的臉龐健康紅潤。最小的那個突然跑過來，塞給我一個東西：
    是那顆琥珀色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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