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一章：詭戲班上）
    銅錢串上的第七枚銅錢開始滲血。
    那枚補全的"天樞"錢，在今晨突然變得滾燙，邊緣滲出暗紅色的液體。我把它浸在藍莓酒裏，酒液立刻沸騰，浮現出幾個細小的氣泡——每個氣泡裏都裹著一張扭曲的人臉。
    "師兄！"山靈突然衝進屋子，聽診器纏在脖子上勒出深紫色的淤痕，"村口來了個戲班子！"
    這很不對勁。七月流火，根本不是唱大戲的時節。我跟著山靈跑到村口，看見十幾個穿戲服的人正在搭台子。他們的動作整齊得詭異，就像被同一根線牽著的木偶。
    領班的是個侏儒，臉上塗著厚厚的白粉，嘴角用胭脂畫到耳根："今晚演出《七仙賀壽》，恭請全村老少賞光——"
    他鞠躬時，後頸露出一截藍莓藤，藤上結著個小小的果實，形狀像顆眼球。
    戲台搭在了老墳山上。
    這地方自從上次出事後再沒人敢來，如今卻燈火通明。村民們像被勾了魂似的，拎著小板凳往山上走。最詭異的是劉鐵柱——他邊走邊往嘴裏塞藍莓，汁水順著下巴滴落，在地上留下一串藍色的腳印。
    "不對勁......"山靈的聽診器突然劇烈震動，"他們胸腔裏......沒有心跳......"
    我們跟著人群來到戲台前。台上擺著七口黑漆棺材，每口棺材上都坐著個紙人——穿著不同年代的戲服，臉上畫著誇張的妝容。
    鑼鼓聲突然響起，震得我耳膜生疼。七個紙人齊刷刷站起，開始表演"七仙女下凡"。它們的關節發出"咯吱"聲，動作僵硬卻精準，就像......就像在重現當年的祭祀儀式！
    "第一折——獻壽桃！"
    侏儒領班尖聲報幕。一個紙人掀開棺材蓋，裏麵赫然是顆血淋淋的人頭——李念山的！他的嘴被藍莓藤縫住，眼皮卻被撐開，露出渾濁的琥珀色眼球。
    村民們鼓掌叫好，完全沒發現異常。劉鐵柱甚至跳上台，癡迷地撫摸人頭："好東西......大補......"
    "第二折——敬香茶！"
    第二個紙人從棺材裏端出七個茶碗。碗裏泡著的不是茶葉，而是一截截人類指骨！最小的那個碗裏，漂浮著囡囡的紅頭繩。
    山靈突然按住太陽穴："師兄......我好像想起什麽......"
    "第七折——大團圓！"
    侏儒的聲音變得嘶啞。七個紙人同時撕開自己的胸膛，裏麵湧出無數藍莓藤，在空中交織成一個人形——穿著我的衣服，長著我的臉！
    "恭迎山主歸位——"侏儒和所有戲班成員齊刷刷跪下，脖子扭轉180度，用後腦勺對著我們。他們的後腦勺上都沒有頭發，隻有用刀刻出的三個血洞，組成詭異的笑臉。
    人形藍莓藤緩緩降下，落在我的麵前。它伸出藤蔓組成的手，輕輕撫摸我的臉頰：
    "第七個輪回......該醒了......"
    我猛地掏出銅錢串，七枚銅錢同時發出刺眼的金光。
    藍莓藤人形發出淒厲的慘叫，像被燙傷般縮回戲台。趁這空當，我拽著山靈就往山下跑。身後傳來棺材蓋落地的巨響，接著是村民們不似人類的嚎叫。
    跑到半山腰時，山靈突然摔了一跤。我回頭扶她，卻看見恐怖的一幕——她的白大褂下擺被掀起，露出後腰上的縫合線！線頭處鑽出幾根藍莓藤，正試圖纏住我的手腕。
    "師兄......"山靈的眼神突然變得陌生，"你看那是什麽......"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我看見戲台方向升起七個燈籠——每個燈籠都是用人的頭皮紮成，裏麵燃燒著藍色的火焰。燈籠下掛著條橫幅，上麵用血寫著：
    "殺七存一，今宵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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