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槐棺吸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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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樹死了。
這個念頭荒謬得讓村長腿肚子直打顫,可又死死攥住他的心髒,像那晚勒死王瘸子的樹根一樣冰冷。三天,三個人。李老栓被拖進棺材,王瘸子成了樹下扭曲的肥料,趙鐵匠隻剩下那把濺血的鐵錘。現在,整個桃溪村被一種粘稠的、散發著腐爛槐花甜香的死寂捂住了口鼻。
雨徹底停了,可天光卻比落雨時更昏暗,鉛灰色的雲層低低地壓著村子,壓在每個人的頭頂。空氣沉重得像浸透了水銀,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股揮之不去的土腥和甜膩——那是槐花的氣味,濃鬱得令人作嘔。村口那棵劈開的巨槐,枝頭掛滿了累累疊疊、慘白得刺眼的花朵,開得近乎瘋狂,像無數隻攢聚的蛆蟲,在灰暗的天幕下無聲地蠕動。它龐大的樹冠陰影,如同活物般,緩慢地、貪婪地蠶食著村道的邊緣,一點點向村裏蔓延。
恐懼抽走了村民最後一絲力氣。沒人敢靠近村口那片被陰影籠罩的死亡地帶,連遠遠望一眼的勇氣都隨著趙鐵匠的消失而蒸發了。家家戶戶門窗緊閉,縫隙裏塞滿了破布,仿佛這樣就能擋住那股無處不在的甜腥味,擋住那棵妖樹無形的窺探。死寂。隻有風偶爾穿過空蕩蕩的巷子,帶起幾片枯葉,發出鬼魂啜泣般的沙沙聲。
“出不去!全堵死了!” 二狗子跌跌撞撞衝進村公所,臉色煞白,褲腿上沾滿了泥漿,“山…山塌了!往鎮上的路…全讓石頭和泥埋了!”
村長猛地從破舊的木頭椅子上彈起來,椅子腿在磚地上刮出刺耳的尖叫:“電話呢?打鎮上!報警!”
“沒…沒信號了!” 會計哆嗦著放下那部老掉牙的黑色座機聽筒,手抖得像秋風裏的葉子,“早上…早上還能斷斷續續打通,剛試了…全是忙音…嘟嘟嘟的…”
“手機!誰有手機?” 村長吼著,布滿血絲的眼睛掃過屋裏幾個同樣麵無人色的男人。
“試過了,村長。” 另一個後生帶著哭腔,“一格信號都沒了…邪門得很!連…連天上的鳥都不見了!”
一股寒意,比冬夜最冷的北風還要刺骨,瞬間攫住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脊椎。村公所裏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和窗外那死一般的寂靜。孤島。桃溪村,成了被徹底遺忘、被那棵妖樹圈養的孤島。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著腿,勒著喉嚨。我幾乎是手腳並用地逃回家的,每一步都感覺背後那棵巨槐慘白的花海在無聲地膨脹、逼近。剛推開吱呀作響的院門,一股濃烈的、令人窒息的藥味混著腐爛的甜香撲麵而來。院子一角,村醫陳先生的小診室門虛掩著,透出昏黃搖曳的煤油燈光。
“陳先生?” 我試探著喊了一聲,聲音幹澀得嚇人。
裏麵沒有回應。隻有一種奇怪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聲,像是生鏽的鋸子在反複拉扯著什麽東西。
心髒猛地撞向喉嚨口。我躡手躡腳地摸到門邊,從那條狹窄的門縫望進去。煤油燈的火苗在牆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陳先生背對著門,佝僂著身子,正對著那張堆滿瓶瓶罐罐的木桌。他手裏拿著他那把視若珍寶的解剖刀,銀亮的刀尖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寒芒。
他麵前的桌上,散落著一堆東西。幾片慘白得瘮人的槐花瓣,幾縷沾著暗紅血絲的根須,還有一隻被剖開肚皮的死老鼠。老鼠的內髒被小心翼翼地掏了出來,攤在一邊。陳先生正用刀尖,極其專注地撥弄著老鼠胃囊裏一團黏糊糊、黑綠色的東西。那“咯吱…咯吱…”的聲音,正是刀尖刮擦著玻璃器皿內壁發出的。
“陳先生?” 我又叫了一聲,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他猛地一震,像被無形的針狠狠刺了一下。他極其緩慢地、僵硬地轉過身。煤油燈昏黃的光暈落在他臉上,那張平日裏溫和儒雅的臉,此刻像一張揉皺又強行拉平的紙,慘白中透著一種不祥的青灰。他的眼窩深陷下去,眼珠卻異常地鼓凸著,布滿蛛網般的血絲,直勾勾地盯著我,裏麵燃燒著一種近乎癲狂的亢奮和……純粹的恐懼。
“來了…它們來了…” 他嘴唇翕動著,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你看…你看啊!” 他猛地指向桌上那堆汙穢的東西,手指抖得像風中的枯枝,“花粉…那些花…吸進去…吸進去就生根了!” 他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響,像破舊的風箱在抽氣。
“生根?” 我艱難地重複,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對!生根!” 陳先生猛地撲到桌邊,抓起那個裝著黑綠色糊狀物的玻璃皿,幾乎要懟到我臉上,“胃裏…腸子裏…全是!細的…像頭發絲…白的…活的!” 他急促地喘息著,胸膛劇烈起伏,“那樹…那樹在種人!它在用活人的血肉…當它的花肥!當它的種子罐!”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破耳膜:“它在散播種子!吸進去…吸進去就完了!肚子裏長樹!長根!像…像王瘸子!像趙鐵匠!” 他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彎下腰,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髒六腑都嘔出來。他用手死死捂住嘴,指縫間卻滲出幾縷暗紅色的、帶著細微白色絲線的粘稠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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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濃得化不開的甜腥味,猛地從他身上彌散開來,瞬間壓過了藥味。
“陳…陳先生!” 我驚駭地後退一步。
他抬起臉,嘴角掛著那詭異的血絲,眼神卻瞬間變得極其空洞、呆滯。他直勾勾地望著我身後那扇通向院子的門,嘴角慢慢咧開一個極其僵硬、極其詭異的弧度。
“花…開了…” 他夢囈般地說,聲音飄忽不定,“好香…好舒服…鑽進去了…骨頭縫裏…癢癢的…”
他的目光越過我,癡癡地望著門外黑暗的虛空,臉上那僵硬的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空洞。他慢慢抬起手,指向門外無邊的夜色,指尖微微顫抖。
“看…他們…都在那兒招手呢…”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猛地向前一栽,“噗通”一聲重重砸在地上,身體劇烈地抽搐了幾下,便再也不動了。嘴角那抹僵硬詭異的微笑,凝固在他青灰色的臉上。
煤油燈的火苗猛地一跳,牆上巨大的影子瘋狂舞動了一瞬,隨即黯淡下去。屋子裏隻剩下濃得令人作嘔的藥味、甜腥味,和一片死寂。
我癱軟地靠在冰冷的土牆上,牙齒不受控製地咯咯打顫。陳先生最後那指向虛空的手指,那凝固的詭異笑容,還有那句“都在那兒招手呢”…像無數冰冷的毒蛇鑽進我的腦子,瘋狂噬咬。
就在這時,外麵陡然傳來一聲淒厲到非人的慘叫,劃破了死寂的夜幕!
“啊——!棺材!棺材開了——!”
是張寡婦!
我連滾帶爬地衝出陳先生那充滿死亡氣息的小屋。院子裏,那股令人窒息的甜腥味似乎更濃了。村公所方向,幾道手電筒的光柱在濃墨般的黑暗裏瘋狂地、毫無章法地亂晃著,像瀕死野獸驚恐的眼。
“開…開了!” “老天爺啊!” “張寡婦她…她撲過去了!” 混亂的、帶著哭腔的嘶吼聲從村口方向傳來,被粘稠的夜風撕扯得斷斷續續。
是那口紅棺!那口吞噬了李老栓、帶來這一切災禍的棺材!
心髒在胸腔裏擂鼓般狂跳,幾乎要炸開。一股冰冷粘稠的恐懼攫住了四肢,但另一種更強烈的、近乎自毀的衝動驅使著我——去看!去看個明白!哪怕是死!
我拔腿就向村口衝去,腳下發軟,幾次險些摔倒。越靠近那棵妖異的巨槐,空氣就越發沉重粘滯,那股甜膩的腐臭味濃烈得讓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吸進去無數細微的、冰冷的毒針。
槐樹下,已經圍了七八個村民。村長、二狗子、會計…個個麵無人色,抖得像風中的落葉。他們手裏的手電光柱,此刻全都死死地聚焦在同一個地方——那口嵌在巨大樹洞裏的紅棺!
棺材蓋,掀開了一條漆黑的縫隙!
那縫隙不大,卻像一張通往地獄深淵的嘴,貪婪地吞噬著手電的光線。縫隙邊緣,是幹涸發黑、如同凝固血漿般的痕跡。一股比周圍空氣濃烈百倍的、混合著腐木、泥土和某種難以言喻的甜膩血腥的惡臭,正源源不斷地從那道縫隙裏湧出來,熏得人頭暈目眩。
張寡婦就跪在棺材前。她背對著我們,披頭散發,佝僂著背,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她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釘在了那裏,又像是隨時會撲進那道漆黑的縫隙。
“栓子…栓子啊…” 她發出一連串破碎的、不成調的嗚咽,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二十年…二十年了…你…你怎麽成了這副樣子…”
她猛地向前一撲,上半身幾乎探進了那道棺材縫隙裏!雙手胡亂地向漆黑的棺內抓去!
“不——!” 村長發出一聲變了調的嘶吼,想衝上去拉她。
晚了。
就在張寡婦雙手探入棺內的刹那,那漆黑的縫隙裏,猛地伸出了幾樣東西!
不是枯手。是好幾截東西!
幾截腐爛程度不一的手臂!有的還粘連著些許發黑的皮肉和筋絡,露出森森白骨;有的則隻剩下灰白幹枯的骨骼,關節處還掛著濕漉漉的泥土和腐爛的根須!這些手臂毫無生氣地垂掛著,像被隨意丟棄的枯枝。其中一隻相對“新鮮”些的手腕上,赫然套著一隻磨得發亮、沾滿泥垢的銅頂針——那正是張寡婦失蹤丈夫李栓子的東西!
“栓子——!” 張寡婦發出一聲淒厲到極點的尖叫,不顧一切地伸手去抓那隻帶著銅頂針的手!
棺內的景象,如同地獄的畫卷在眼前展開!
就在那幾截腐爛手臂的間隙,在濃得化不開的黑暗深處,一張臉猛地向上抬了起來!
是李老栓!
他的臉腫脹發紫,皮膚被一種滑膩的、半透明的灰白色薄膜覆蓋,像是被浸泡了太久。無數細如發絲、慘白中透著死灰的槐樹根須,從他的眼眶、鼻孔、耳朵孔裏密密麻麻地鑽出來,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他的嘴巴大張著,裏麵不是舌頭,而是塞滿了鼓脹的、慘白得刺眼的槐花花苞!花苞擠壓著他的口腔,撐開了他的下頜,一些花苞甚至已經綻開了一點點,露出裏麵暗紅色的花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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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人魂飛魄散的是他的眼睛!
那雙眼睛不再是屬於人類的瞳孔。眼白渾濁發黃,布滿蛛網般的血絲,而本該是瞳孔的位置,卻變成了兩點極其幽深、極其冰冷的慘綠色光點!那兩點綠光,像是來自九幽之下,沒有任何情緒,隻有一種純粹的、非人的死寂和……饑餓!
這雙非人的眼睛,死死地、精準地越過撲在棺沿、涕淚橫流的張寡婦,穿過混亂晃動的光柱和驚駭欲絕的人群,如同兩把淬了冰的錐子,直直地釘在了——村長臉上!
那目光裏,是刻骨的怨毒!
“呃…嗬…” 一個極其含混、仿佛喉嚨裏塞滿了淤泥和樹根的聲音,從李老栓那塞滿花苞的口中艱難地擠了出來。伴隨著這聲音,那些從他七竅中鑽出的白色根須猛地一陣劇烈蠕動!
與此同時,那幾截垂掛在縫隙邊的腐爛手臂,包括戴著銅頂針的那隻,仿佛被無形的絲線驟然提起!它們僵硬地、卻又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同步性,齊刷刷地抬起,腐爛的手指全部指向同一個方向——人群中央,麵如死灰、抖得快要站不住的村長!
棺材深處,李老栓那雙慘綠的鬼眼,也死死鎖定著村長。腫脹腐爛的臉上,塞滿花苞的嘴角,似乎極其艱難地、極其扭曲地向上扯動了一下。
那是一個無聲的、來自地獄的獰笑。
“啊——!” 村長發出一聲非人的慘叫,仿佛被那無形的鬼指戳穿了靈魂,整個人篩糠般狂抖,猛地向後踉蹌跌倒,褲襠處瞬間濕了一大片,腥臊味彌漫開來。
恐懼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所有人。二狗子怪叫一聲,手裏的手電筒“啪嗒”掉在地上,骨碌碌滾開,光束在地上瘋狂打轉。其他人如同被炸開的馬蜂窩,哭爹喊娘,連滾帶爬地向後潰逃,隻想離那口敞開的地獄之門越遠越好。
混亂中,沒人注意到棺材縫隙裏那幾截腐爛的手臂,在指完村長後,並未垂下。它們就那麽僵直地懸在黑暗中,手指微微蜷曲,像在無聲地召喚著什麽。棺內李老栓那張塞滿花苞的臉,也緩緩地、緩緩地沉回了濃稠的黑暗裏,隻留下那兩點慘綠的幽光,如同鬼火,在縫隙深處明滅不定。
我幾乎是手腳並用地跟著人群逃離了村口那棵妖樹的範圍。那口敞開的紅棺,李老栓那張塞滿花苞的鬼臉,還有那幾截直指村長的手臂,像燒紅的烙鐵,深深燙在我的視網膜上。每一次眨眼,都是地獄的景象。
“他…他指我!那鬼東西指我!” 村長被兩個人架著,癱軟得像一灘爛泥,嘴裏翻來覆去就是這一句,眼神渙散,褲襠濕透的地方散發著難聞的騷臭。
沒人顧得上安慰他。恐慌像瘟疫一樣在僅存的十幾個村民中蔓延。槐樹在吃人!棺材開了!下一個會是誰?村長的慘狀和陳先生詭異的死亡,像兩座大山壓在每個人心頭。那無處不在的甜腥味,此刻聞起來更像是死亡本身散發出的氣息。
“去…去我家地窖!” 會計突然嘶聲喊道,牙齒磕碰得咯咯響,“深!石頭壘的!那…那鬼樹的根…總鑽不進去吧?”
這提議像一根救命稻草。沒人反對。我們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地衝向村尾會計家的方向。黑暗的村巷仿佛隨時會伸出無數藤蔓,將我們拖走。每一次腳下踩到枯枝的脆響,都嚇得人魂飛魄散。
終於看到了會計家那低矮的院牆。院門虛掩著,裏麵一片死寂。會計哆嗦著推開吱呀作響的院門,手電光柱立刻掃了進去。
光柱首先落在那口水井上。石頭井沿在光線下泛著冷硬的光澤。然後,光柱移開……
“啊——!” 一聲短促尖銳到極致的慘叫猛地從會計喉嚨裏迸發出來,隨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生生扼斷了喉嚨!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手電筒“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光束直直地射向院子角落——村長家那扇緊閉的房門!
我們所有人的血液,在這一刻徹底凍結了!
隻見村長家那扇刷著綠漆的木門,以及旁邊的兩扇窗戶上,密密麻麻地糊滿了東西!
是烏鴉!成片成片、數不清的烏鴉屍體!
它們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摜在門窗上,撞得骨斷筋折,羽毛淩亂肮髒,沾滿了暗紅色的、粘稠的血漿。脖子大多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黑豆般的小眼睛圓睜著,凝固著臨死前的極致恐懼。暗紅的血順著門板、窗欞、牆壁蜿蜒流下,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匯聚成一小灘一小灘粘稠的、反射著微弱手電光亮的血泊。
整個門窗,被這些撞死的烏鴉屍體和淋漓的鮮血,糊成了一幅巨大而猙獰的、用死亡繪就的壁畫!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和鳥類的腥臊味,混合著那股陰魂不散的槐花甜香,形成一種足以讓人發瘋的惡臭。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釘在那些血泊和糊滿血漿的門窗上。那些流淌的、滴落的、飛濺的暗紅血液,在昏暗的光線下,竟隱約勾勒出一幅巨大而扭曲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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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隨意潑灑的痕跡。
那分明是無數道盤根錯節、虯結扭曲的——根須!
粗的、細的、互相纏繞的、深深紮入“地麵”門板)的…完全就是村口那棵妖槐龐大根係的恐怖複刻!這幅用烏鴉鮮血繪成的巨大根須圖,覆蓋了整個門窗,如同一個血腥而邪異的封印,又像一個無聲的詛咒,死死封住了村長家的入口!
“根…樹根…” 二狗子癱軟在地,失神地喃喃。
“血…全是血…” 另一個村民捂著臉,發出壓抑的嗚咽。
我的胃裏翻江倒海,一股酸水直衝喉嚨。這幅血腥的“畫”,比任何厲鬼的直接顯現都要恐怖。它無聲地宣告著:那棵妖樹的意誌,它的根須,早已無聲無息地滲透到了村裏的每一個角落!它盯上了村長!它用這種方式,將他的家標記成了下一個祭品!
“村長…村長呢?” 有人顫抖著問。
大家猛地回過神來,目光驚恐地掃視。剛才還癱軟在地、被兩個人架著的村長,不見了!
“跑…跑屋裏去了?” 二狗子指著那扇被烏鴉血和“根須”封印的門,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沒人回答。一股更加不祥的預感攫住了所有人。那扇門…那扇被死亡和詛咒標記的門…此刻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就在這時——
“呃…呃呃…”
一陣極其壓抑的、仿佛從胸腔深處硬擠出來的、混合著極度痛苦和某種非人怪笑的呻吟聲,極其微弱地,從那扇糊滿烏鴉血的門板後麵,幽幽地飄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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