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屍沼神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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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吱…”
    石棺蓋板縫隙間那艱澀的摩擦聲,如同鏽蝕千年的門軸在無形之手的推動下,極其緩慢地轉動。幾縷濕漉漉、沾滿汙穢淤泥的黑色長發,如同初醒的毒蛇,從縫隙中探出,在翻湧的血霧和濃烈的甜腥中無聲搖曳。棺內深處,那濕漉漉的拖拽聲和“嗬嗬”的喘息,帶上了一絲毫不掩飾的貪婪與饑渴,如同嗅到了盛宴血腥的饕餮。
    這微弱的聲響,卻像投入沸騰油鍋的冰水,瞬間打破了屍沼地獄的瘋狂內戰!
    “嗡——!!!”
    屍沼深處,那古老槐樹意誌引爆的、充滿無盡怨毒和毀滅欲望的尖嘯嗡鳴,猛地一滯!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嚨!無數正在瘋狂撕咬吞噬暗紅血肉的活化根須,動作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凝滯!根須末端裂開的木質口器茫然地開合著,內部旋轉的慘白尖刺也停止了轉動。
    “咿…呀…?”
    在肉毯上翻滾、與活化根須撕咬成一團的無麵屍神,那充滿痛苦和暴戾的尖啼也陡然變調!它那顆沒有五官、唯有額心慘白槐花烙印在慘綠火焰中扭曲燃燒的頭顱,極其僵硬地、極其艱難地…轉向了石棺的方向!
    額心那燃燒的烙印火焰瘋狂搖曳,仿佛感應到了某種更高位階、更本源的恐怖存在!烙印周圍被反噬撕裂的傷口中,瘋狂鑽出的慘白根須也瞬間蜷縮、枯萎!
    石棺的存在,如同一塊投入沸水的寒冰,瞬間凍結了屍神與槐樹意誌之間你死我活的廝殺!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本能的恐懼,壓倒了一切!
    但恐懼,隻持續了一瞬。
    緊接著,是更加瘋狂的…貪婪!
    “嘎吱——!!!”
    石棺蓋板的摩擦聲陡然變得急促、刺耳!縫隙猛地擴大了數倍!更多的濕漉長發如同噴湧的海草群,瘋狂地從縫隙中湧出!那隻枯瘦、慘白、覆蓋著滑膩水藻和細小貝類的鬼爪,再一次猛地探了出來!這一次,它不再遲疑,五指如鉤,帶著一種攫取一切的蠻橫姿態,狠狠抓向棺外…那翻湧蠕動的暗紅屍沼肉毯!
    “噗嗤!”
    鬼爪毫無阻礙地插入了粘稠的肉毯!如同熱刀切入牛油!
    “嗬…嗬嗬嗬…” 棺內傳出的喘息聲陡然變得興奮、急促!如同餓狼啃噬到第一口血肉!
    就在鬼爪插入肉毯的瞬間——
    “滋啦——!!!”
    一聲令人頭皮炸裂的、如同億萬張人皮同時被撕裂的恐怖聲響,猛地從鬼爪插入點爆發出來!
    以插入點為中心,構成屍沼肉毯的暗紅血肉,如同被投入強酸的蠟像,瞬間褪色、幹癟、碳化!一個巨大的、邊緣焦黑翻卷的空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肉毯上蔓延開來!空洞深處,露出了屍沼下方…漆黑冰冷、如同凝固的屍蠟般的河床淤泥!
    更恐怖的是,空洞邊緣那些被“吸幹”的暗紅血肉,並未消失!它們在某種詭異力量的作用下,迅速扭曲、拉伸、變薄…化作了無數張薄如蟬翼、邊緣流淌著暗紅粘液、上麵用濃稠的汙血歪歪扭扭畫滿了與石棺表麵同源符咒的…人皮符紙!
    這些人皮符紙如同擁有生命,在空洞邊緣瘋狂地飛舞、旋轉!每一張符紙上那些血色的符咒都在閃爍著不祥的微光,彼此連接,瞬間在巨大的空洞上方交織成一張巨大無比、覆蓋了整個空洞區域的…血色符網!
    符網形成的刹那,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冷、粘稠、帶著億萬沉屍怨念和某種古老禁錮意誌的恐怖吸力,如同開閘的冥河,猛地從符網中心爆發出來!
    吸力並非針對物質!而是…能量!意誌!存在本身!
    “嗡————!!!”
    屍沼深處那古老槐樹意誌的尖嘯嗡鳴,瞬間變成了極度驚恐和痛苦的哀嚎!構成屍沼“骨架”的巨大活化根須首當其衝!隻見那些離空洞符網最近的活化根須,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攫住!根須表麵虯結的木質獠牙和裂開的口器瞬間變得灰敗、枯萎!無數細小的絨毛根須如同被抽幹了水分,瞬間化為飛灰!龐大根須內部蘊含的、屬於槐樹本源的邪異能量和痛苦意誌,如同被抽水泵瘋狂抽取,化作一道道粘稠的、慘綠色中夾雜著暗紅血絲的能量流,被強行從根須中剝離、撕扯出來,如同百川歸海,瘋狂地湧向空洞上方的血色符網!
    “咿呀呀呀——!!!”
    無麵屍神發出了更加淒厲、更加絕望的尖嘯!它那由屍沼血肉構成的身軀,同樣無法抵抗這恐怖的吸力!額心那燃燒的慘綠槐花烙印,火焰瞬間黯淡、搖曳,仿佛隨時會熄滅!烙印深處凝聚的、它吞噬轉化而來的槐樹本源力量,連同它自身那汙穢的血肉意誌,被一股蠻橫的力量硬生生撕扯、剝離!化作更加濃鬱、更加粘稠的暗紅能量流,混雜著慘綠的餘燼,同樣被吸向血色符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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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那暗紅皮革般的身體,如同漏氣的氣球,肉眼可見地幹癟下去!身上被活化根須撕咬的傷口處不再噴湧粘液,而是迅速變得焦黑、碳化!它瘋狂地揮舞著僅剩的一條手臂和斷裂的殘肢,試圖抓住什麽,卻隻是徒勞地在劇烈痙攣的肉毯上翻滾,被那無形的吸力一點點拖向那吞噬一切的空洞符網!
    整個屍沼空間陷入了徹底的混亂與崩潰!
    暗紅的血肉肉毯在符網吸力和內部槐樹根須瘋狂反撲的雙重作用下,如同被投入絞肉機的爛泥,劇烈地扭曲、塌陷、分解!巨大的肉瘤爆裂!深陷的血潭幹涸!無數被同化的亡魂碎片在最後的尖嘯中化為烏有!
    構成這片地獄的兩種本源力量——汙穢血肉的屍沼意誌與邪異槐樹的根須意誌——此刻都成了那口石棺內存在蘇醒的…養料!
    “嘎吱!嘎吱!嘎吱——!!!”
    石棺蓋板在巨大的力量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縫隙越來越大!那隻插入肉毯的鬼爪猛地向外一抽!
    “嘩啦——!!!”
    伴隨著粘稠液體潑灑的聲響,一大團濕漉漉、纏繞糾結的東西被它從幹癟的肉毯空洞中硬生生扯了出來!
    那絕不是血肉!
    那是一大團瘋狂蠕動、彼此纏繞、沾滿粘稠暗紅汙穢和慘白根須碎末的…能量實質化的混合物!它散發著濃烈的甜腥屍臭和槐花腐爛的氣息,內部無數細微的慘綠和暗紅光點如同瀕死的螢火蟲般明滅閃爍——正是被符網強行抽取、凝聚的屍神與槐樹意誌的本源碎片!
    鬼爪如同展示著最甜美的獵物,將那團還在不斷扭動、散發著絕望氣息的汙穢能量團,高高地舉向正在開啟的石棺縫隙!
    “嗬…嗬嗬嗬…” 棺內的貪婪喘息變成了滿足的、如同悶雷般的低笑。
    鬼爪猛地一甩!
    “噗通!”
    那團凝聚了屍神與槐樹最後力量的汙穢能量,被它投入了石棺內翻滾的黑暗之中!
    “咕嚕…咕嚕嚕…”
    棺內傳來了粘稠的吞咽聲和滿足的歎息,仿佛久旱逢甘霖。
    隨著這團“養料”的投入,石棺開啟的速度陡然加快!
    “轟隆——!!!”
    厚重的石棺蓋板終於被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力徹底掀開,翻倒在一旁的汙穢肉毯上,砸起大片的粘稠漿液!
    棺內,並非想象中的屍骸。
    而是一片翻滾湧動的、粘稠得如同活物的…絕對黑暗!
    黑暗濃得化不開,吞噬著一切光線。一股比屍沼濃烈百倍、混合了萬年沉屍的腐臭、河底淤泥的陰冷、以及某種…超越理解的古老惡意的氣息,如同開閘的毒氣,猛地從棺內噴湧而出!瞬間充斥了整個瀕臨崩潰的屍沼空間!
    在這片翻滾的絕對黑暗中心,兩點光芒緩緩亮起。
    不是慘綠,不是暗紅。
    是…兩點深邃、冰冷、如同亙古冰原下凍凝的…幽藍色光點!
    光點沒有任何情緒,隻有一種純粹的、俯瞰螻蟻般的…漠然。仿佛剛剛吞噬的屍神與槐樹,不過是微不足道的開胃小菜。
    而那隻枯瘦慘白的鬼爪,此刻正緩緩縮回棺內的黑暗。在它縮回的軌跡上,幾縷濕漉漉的黑色長發,如同活物的觸手,卻並未縮回棺內,而是…猛地繃直!
    長發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瞬間穿透了翻湧的血霧和混亂的能量亂流,精準地…纏繞上了正在肉毯上痛苦掙紮、幹癟得如同破布袋般的無麵屍神!
    屍神那僅存的、燃燒著慘綠餘燼的槐花烙印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極致的恐懼!它發出最後一聲短促、被扼住喉嚨般的“咿…”聲。
    長發纏繞,收緊。
    一股無法抗拒的拖拽之力傳來。
    幹癟的屍神如同輕若無物的玩偶,被那幾縷濕漉長發拖著,在劇烈痙攣的肉毯上劃出一道汙穢的軌跡,向著那口洞開的、翻滾著絕對黑暗的石棺…緩緩滑去。
    棺內,那兩點幽藍的漠然光點,靜靜地“注視”著被拖來的“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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