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意外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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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君盯著燭火出神,腦海裏反複盤旋著“如何破局”的念頭——坦克是絕無可能的,係統絕不會給出這般打破時代平衡的武器,可“移動堡壘”的思路,卻像一道光,在他心底亮了起來。
“人力驅動肯定不行,太過笨重,也撐不住戰場損耗……或許,畜力可行?”他猛地一拍桌案,眼前豁然開朗。坦克的本質,不就是能移動、能攻擊、能防禦的堡壘麽?眼下雖沒有機槍,可他有火炮;沒有鋼鐵履帶,卻能改造馬車!
“用加厚的硬木做車架,外麵包上鐵皮,做成加強版的四輪馬車——這就是‘移動堡壘’的骨架。車廂兩側留射擊口,架上三眼銃,車頂再架設小型火炮,既能掩護步兵衝陣,又能壓製敵軍火力。”武安君越想越興奮,手指在桌麵上虛畫著馬車的輪廓。
“衝陣時,數十輛這樣的馬車列陣在前,火炮轟開敵陣,三眼銃清掃近處殘敵,後麵跟著鐵甲步兵推進,比純步兵硬衝要強上數倍;若是遇上北元騎兵,馬車首尾相連,瞬間就能築起一道防禦屏障,火炮還能遠程轟擊騎兵陣型,再也不用怕騎兵衝臉!”
可轉念一想,他又皺起了眉頭——眼下軍中用的兩輪馬車,載重和穩定性都遠遠不夠,根本撐不起火炮和鐵皮的重量,更別說在戰場上靈活移動。“必須得是四輪馬車!”他篤定道。
好在之前打造大型攻城車時,工匠們已積累了不少木作、力學的經驗,隻要解決轉向和刹車這兩個關鍵問題,這種作戰馬車,未必造不出來。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唐州軍列陣的場景:數十輛鐵包木的四輪戰車在前,火炮轟鳴,三眼銃齊射,後麵鐵甲步兵如牆推進,北元騎兵再難像從前那般肆意衝鋒——隻要能大規模裝備這種戰車,唐州軍的戰力,必然能實現跨越式提升。
次日天剛亮,武安君便收起思緒,帶著隨從直奔左相府。無論崔思退對謝必安有何評價,這位江南士族的領袖,手握江南的糧源和財力,三州要度過糧荒,少不得他的支持。
謝必安倒是給足了麵子,身著常服在府門前迎接,笑容溫和:“武大人為三州百姓奔波,辛苦了。快隨我入內詳談。”進了書房,侍女奉上熱茶,謝必安便主動提及糧食之事:“武大人放心,謝家雖不敢說‘富可敵國’,但在江南糧商中,還是有些薄麵的。三州糧商來江南采購,絕不會有人故意哄抬糧價,一律按市價交易。”
話鋒一轉,他又委婉道:“老夫家中有幾個子弟,眼高手低,總想著做點實事,卻沒經曆過風浪。聽聞大人在三州用人,能否給他們一個曆練的機會?不求高位,隻求在大人麾下學些真本事,將來也能為朝廷分憂。”
武安君心裏門清,這是謝必安要安插人手,可眼下有求於人,且對方並未提過分要求,他自然爽快應下:“謝相客氣了!謝家子弟肯來三州助下官一臂之力,是三州之幸,下官求之不得。隻要他們肯踏實做事,下官定然不會虧待。”
離開左相府,武安君又去了魏師遜府上。比起謝必安實打實的糧食承諾,魏師遜的話就虛了不少——他剛得勢不久,在地方上沒什麽根基,除了反複囑咐“三州乃重中之重,萬不可出亂子”,再沒給任何實際支持,連軍械、糧草的事都沒提。武安君也不意外,寒暄幾句便起身告辭。
最後一站是吏部。他先取了這段時間的俸祿,沉甸甸的數百兩銀子,足夠尋常百姓過好幾年。轉念一想,三州官員的任命還需吏部走流程,雖說朝廷給了他舉薦權,可明麵上的手續不能少,不如趁此機會跟吏部官員混個臉熟。
“楊尚書,下官今日來得唐突,想請吏部諸位大人吃頓便飯,還望尚書大人賞臉。”武安君對著吏部尚書楊德元拱手笑道。楊德元是個老狐狸,一看就知他的心思,也不推辭,笑著道:“武大人客氣了!你事務繁忙,哪能讓你跑一趟?不如就在吏部食堂,我讓人去酒樓訂席麵,咱們熱鬧熱鬧。”
宴席上,武安君左右逢源,跟吏部的郎中、員外郎們聊得熱絡,算是徹底混了個臉熟。宴席散後,侍郎韋宏看著武安君離去的背影,忍不住跟楊德元嘀咕:“尚書大人,不過是個沒根腳的從四品觀察使,您至於親自送出門嗎?也太抬舉他了。”
楊德元搖搖頭,眼神裏帶著幾分深意:“韋大人,你可別忘了,此子才二十出頭,便已是手握三州軍政大權的觀察使——我在他這個年紀,連進士都還沒中呢。隻要他後續不出錯,熬也能熬成大佬,提前交好,總沒錯。”
韋宏又不死心,提起三州官員任命的事:“那三州官員的舉薦……”話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想從中撈點油水。楊德元臉色一沉:“按朝廷規矩辦!他報上來的人選,隻要沒作奸犯科、目不識丁,就一律通過。韋大人,你可別打歪主意——淮北三州是個火藥桶,一旦出亂子,必然要有人擔責,我吏部可不能被牽扯進去!”
韋宏被說得訕訕然,趕緊把那點心思掐滅了——他可不想為了點油水,把自己搭進去。
離開吏部,武安君本想去兵部、戶部轉一圈,可轉念一想又放棄了——朝廷既然已經放權,就不會再給額外的物資支持,去了也是白費口舌,還落個“打秋風”的名聲。眼下離返程還有半日光景,不如趁機逛逛臨安。
這臨安城,果然比襄陽、建康還要繁華。街道上販夫走卒摩肩接踵,店鋪鱗次櫛比,綢緞莊、首飾鋪、酒樓茶肆一眼望不到頭,連空氣中都飄著點心的香甜。“怪不得江南士族不想回中原,這般安逸日子,誰舍得放棄?”武安君暗自感歎,腳步不自覺地走到了一家首飾鋪前。
他想起葉柔,便推門進去,挑了五對精致的銀質耳環——一對是給葉柔的,剩下的四對,正好給府裏的侍女們分了。付了銀子,他揣著耳環,慢悠悠地往驛館走,心情難得輕鬆。
可沒走多久,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還夾雜著百姓的驚呼——居然有人敢在臨安大街上縱馬狂奔!武安君皺起眉頭,側身退到路邊,想避開這麻煩。
隻見為首的少年,身著錦袍,騎一匹高頭大馬,身後跟著四五個護衛,馬蹄踏得石板路“噠噠”響,街上的百姓紛紛躲閃,一時間亂作一團。突然,一名背負孩童的婦人被人群擠得腳下一滑,重重摔在地上,孩子嚇得哇哇大哭。
而那匹領頭的戰馬,已近在咫尺,馬背上的少年還沒反應過來,戰馬已收不住蹄子,眼看就要撞上母子二人!周圍的百姓都驚呼起來,卻沒人敢上前——這少年一看就是世家子弟,沒人想惹禍上身。
婦人也顧不上自己的疼痛,猛地撲在孩子身上,用後背護住他,閉上眼等著撞擊。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武安君身形一閃,瞬間衝到戰馬脖頸旁,右手死死抓住韁繩,猛地向後一拉!
戰馬吃痛,前蹄在地上摩擦出一串火星,發出一聲嘶鳴,隨即雙腿一彎,重重跪倒在地——馬背上的少年沒防備,直接被甩了出去,摔在地上滾了好幾圈,臉上、手臂上都擦破了皮,滲出鮮血。
武安君鬆開韁繩,看著近在咫尺的母子,鬆了口氣——好在趕上了。他給婦人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趕緊離開,免得後續惹麻煩。婦人會意,抱著孩子連聲道謝都不敢說,趕緊鑽進人群,消失在街道盡頭。
“大膽匪徒!敢傷我家公子,拿下!”護衛們反應過來,兩個去扶少年,剩下三個抽出腰間馬鞭,圍著武安君怒喝道,顯然是常年橫行慣了。
那少年被扶起來,看著自己擦破的臉,又羞又怒——他何時受過這等委屈?“給我打!往死裏打!”他指著武安君,嘶吼道。
護衛們得令,揚起馬鞭就往武安君頭上抽去。武安君眼神一冷,身形一晃,避開馬鞭的同時,一拳砸在一名護衛的胸口——那護衛慘叫一聲,直接被打飛出去,撞在路邊的柱子上,捂著胸口直哼哼。剩下兩名護衛還想動手,也被武安君三拳兩腳打翻在地,胳膊、腿上傳來“哢嚓”的骨裂聲,疼得他們滿地哀嚎。
另外兩名護衛見勢不妙,抽出長刀就衝了上來——他們知道,若是今天拿不下武安君,回去也沒法交代。可在武安君眼裏,這兩人的功夫跟三腳貓沒區別,他側身避開刀鋒,一掌拍在一人後心,又一腳踹在另一人膝蓋上,兩人瞬間倒地,長刀“當啷”落地。
武安君蹲下身,看著嚇得臉色發白的少年,語氣平淡:“你說,這事怎麽解決?”
少年慌了,卻還想撐場麵,扯著嗓子喊:“殺人啦!快報官!官府不會放過你的!”可周圍的百姓早就看他不順眼,沒人理會他的呼喊,反而有人小聲議論:“這公子哥天天在街上縱馬,早該有人治治了!”
少年見沒人幫自己,更慌了,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大聲道:“我爹是禮部尚書蔡正陽!你敢動我?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蔡正陽?”武安君愣了一下,還真是冤家路窄。他本不想把事情鬧大,可對方既然搬出了蔡正陽,倒讓他有了計較——若是就這麽算了,反倒顯得他怕了蔡家;可真下死手,又會徹底得罪蔡正陽,眼下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你當街縱馬行凶,傷了百姓不說,還敢讓護衛持刀襲官——我沒當場格殺你,已是手下留情。”武安君站起身,聲音洪亮,故意讓周圍百姓都聽見,“本官乃淮北觀察使武安君。念你年幼,今日不與你計較,但這幾匹戰馬,就當是你賠給本官的補償。”
百姓們一聽“武安君”三個字,頓時炸開了鍋——前些日子他率軍收複三州的事,早就傳遍了臨安。“原來是武大人!難怪這麽勇!”“不畏權貴,還救了母子倆,真是好官!”議論聲此起彼伏,看向武安君的眼神滿是敬佩。
那少年——蔡正陽的嫡子蔡喬裕,聽到“武安君”三個字,頓時蔫了——他早聽說過這位從戰場上殺出來的觀察使,連北元將領都死在他手裏,自己哪裏惹得起?隻能捂著臉,眼睜睜看著武安君牽走自己的戰馬。
武安君牽著六匹戰馬,跟百姓們笑著打了招呼,才慢悠悠地回了驛館。驛役見他又帶回幾匹好馬,樂得眉開眼笑,接過韁繩就去喂草料,至於馬的來曆,他可沒膽子問。
而此時的蔡府,卻是一片愁雲。蔡正陽剛回府,就看見妻子柳氏在院子裏哭哭啼啼,兒子蔡喬裕捂著臉,腫得跟豬頭一樣,胳膊上還纏著繃帶。
“怎麽回事?”蔡正陽臉色一沉,他剛過了幾天舒坦日子,沒想到兒子就出了事。
柳氏拉著蔡喬裕上前,哭道:“老爺,喬裕在大街上被人打了!你看把他打得,這要是出了人命可怎麽辦啊!”
蔡正陽仔細看了看兒子的傷勢,都是皮外傷,骨頭沒斷,心裏稍安,問道:“誰幹的?謝家?崔家?還是魏家?”在臨安,也就這幾家有膽子不給蔡家麵子。
蔡喬裕支支吾吾道:“都不是……是淮北觀察使,武安君。”
“武安君?”蔡正陽愣了一下,隨即皺起眉頭,“他為何打你?你老實說,半分不得隱瞞。”他了解武安君的行事風格,此人雖剛猛,卻不魯莽,沒道理在臨走前主動招惹蔡家。
蔡喬裕沒辦法,隻能把自己縱馬撞人、被武安君阻攔、最後被打的事說了一遍,隻是隱去了自己的囂張,多提了幾分武安君的“凶橫”。
柳氏還在一旁幫腔:“老爺,就算喬裕有錯,他也不能下手這麽重啊!咱們蔡家何時受過這委屈?”
蔡正陽瞪了她一眼,冷聲道:“閉嘴!這事本就是喬裕不對——當街縱馬傷人,換做旁人,早就被按律處置了,武安君隻是教訓了他一頓,已是手下留情。”他看得明白,武安君若是真下狠手,蔡喬裕就不是“腫臉”這麽簡單了。
“可我那幾個護衛,都被打斷了骨頭……”蔡喬裕還不服氣。
“護衛?”蔡正陽冷笑一聲,“若在戰場上,敢對武安君拔刀,早就死了!讓他們好好養傷,多發些銀子,別再惹事。”他頓了頓,又道,“武安君現在勢頭正盛,譚家都栽了跟頭,咱們暫時別招惹他。這頓打,就當是給喬裕長個記性。”
蔡喬裕還想再說,可看著父親冷厲的眼神,終究還是把話咽了回去——他知道,這頓打,隻能白挨了。
